“娘親,怎么了?”
方若素嚇了一跳,趕忙小跑過去扶起李秀梅。
李秀梅蒼白著臉色,嘴唇哆嗦著,雙眸沒有焦距地尋找著方若素的身影:“素兒,素兒啊……”
她緊緊抓住方若素的手,冰涼的手顫抖的厲害。
方若素心中愈發(fā)擔(dān)心,那個男人,對于娘親來說真的那么重要嗎?
有一個問題她一直想不通,若恭順王楚元淳對于娘親來說真的很重要的話,為何當(dāng)初恭順王到方府拜訪時,娘親卻表現(xiàn)的那么冷漠?
而且,看恭順王的樣子,也不像是認(rèn)識娘親的樣子。
“素兒,你救救他好不好?”
用力抓住方若素的手,李秀梅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吐出這令方若素詫異萬分卻又在意料之中的話。
想也不想,方若素便斷然拒絕道:“娘,我只是一個弱女子,在這亂世中保住身邊親人之人的性命便需要我付出全部精力,那些不相干的人,我真的沒有能力。”
不是她心狠,也不是她見死不救,而是在如今情勢下,以她微薄的力量,根本無法顧全楚國那邊的情形。
況且,雖然她對楚元淳的印象還算不錯,也對這位美大叔現(xiàn)下的危機感到擔(dān)憂,卻實在找不到非幫他不可的理由。
畢竟,與他的對立之人。楚麒也是其中一員。
雖然她與楚麒已經(jīng)友盡于楚國了,可從本心來講,她依舊不愿意與他直接對立。
“不,不是不相干!怎會不相干!”
“不相干”三個字深深刺痛了李秀梅的心,她忽然就激動了起來,一把抓住方若素的雙臂,她死命搖晃著,低聲嘶喊:“他是你爹啊,你的親生爹爹,怎么會不相干!”
眼淚成串掉落。她聲音哽咽的厲害。方若素卻還是能夠聽出她含糊不清的話語:“素兒,救救你爹,他不能死,你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求求你……”
轟!
如同五雷轟頂一般。方若素愣在了當(dāng)場。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楚元淳竟然是她爹?
她爹竟然是楚國的恭順王?!
這樣的事實不要說是她,換做任何一個人恐怕都無法相信并接受吧?
誰能想到,一向以膽小怯懦出名的娘親竟然會給方文懷戴了一頂巨大的綠帽子?
方若素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fù)。感覺到握著自己手臂的雙手越來越用力,方若素恍惚回神,卻見娘親正兩眼含淚,一臉緊張而又期待地看著自己。
舔了舔微微發(fā)干的嘴唇,她遲疑片刻,啞著聲音問道:“娘,我爹……怎么會是楚……哦不,恭順王?”
饒是以她的精明,也無法想通這其中的蹊蹺。
知道女兒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李秀梅深吸了口氣,擦干了眼淚,緩緩說出了當(dāng)年的隱情。
原來,十六年前,還是大夫人柳顏身邊丫鬟的李秀梅愛上了來京城游玩并且借住在方府內(nèi)的楚國恭順王楚元淳,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楚元淳甚至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方府之中有這么一個默默傾心于他的姑娘。
楚元淳離京前一晚,軒轅九天設(shè)宴送別,楚元淳被熱情的群臣灌醉,回到方府時已經(jīng)是后半夜。
即將與心愛的男子分別,即使對方并不知自己的心意,李秀梅仍是痛苦不堪,抱著偷偷見心愛之人最后一面的小心思,她趁著眾人都睡著后獨自去了楚元淳的住處。
恰逢醉酒的楚元淳嘔吐,難得有機會親手伺候心愛之人,李秀梅懷著萬分激動的心情幫助楚元淳清理干凈了被他吐臟的衣服,又為他擦拭了身體。
大概是醉酒的緣故,又或者是李秀梅的服侍太過舒服,楚元淳竟然有了反應(yīng),把李秀梅撲倒在了床上……
那一、夜,李秀梅沒有反抗,含苞待放的嬌花默默承受著楚元淳狂風(fēng)暴雨般的摧殘。
彼時,楚國先帝剛剛駕崩,楚國最有競爭力的三位王爺便是楚皇,楚元淳以及楚霸天,雖然楚元淳無心帝位,但單純善良的李秀梅依舊不想因為自己的存在而給楚元淳的人生抹上污點。
黎明時分,渾身酸痛的李秀梅忍痛離開了沉睡的楚元淳,將這一宿的纏綿當(dāng)成了甜蜜的秘密塵封在了心底。
若非一個月后的某一天,給大夫人布置飯菜時聞到油煙味忽然很想吐,大概這一生,李秀梅便永遠(yuǎn)都只是大夫人身邊的一個小丫鬟,不會招來半生的嫉恨與不公平對待。
月信遲遲不到,惡心嘔吐,曾經(jīng)伺候過懷孕的大夫人,李秀梅自然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恰逢有一日大夫人回娘家,醉酒的方文懷看到還有幾分姿色的李秀梅起了歹心,將她撲倒在了桌子上。
為了肚子里的孩子,為了使孩子能夠平安降生,李秀梅咬牙承受了方文懷的獸行,伴之而來的自然還有大夫人深入骨髓的恨與半生的折磨。
“所以說,那個男人在一、夜風(fēng)、流之后,就將所有的事情都忘記了?他根本不知道我們母女二人的存在,獨自在楚國風(fēng)流快活,迎娶王妃,獨寵幼、女,而所有的苦楚心酸,都留給了娘你一個人承受?”
水眸中浮上蒙蒙霧氣,方若素問的咬牙切齒。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心中那復(fù)雜的感受,也不知該不該慶幸方文懷那個人面獸心道貌岸然的家伙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素兒,那不是他的錯,當(dāng)年都是我鬼迷了心竅,若是那一、夜我不去找他,你根本就不必承受這十六年的苦。
一切都是娘的錯,是娘對不起你,你不要恨他好不好?”
李秀梅神情凄苦,即便獨自一個人承受了半世的苦楚,她卻半分責(zé)怪那個男人的意思都沒有。
方若素說不出對于眼前的女子是憐惜多一些,還是怒其不爭多一些。
她望進娘親的眼睛里,那其中只有滿滿的祈求,絲毫看不出諸如幽怨惱恨之類的情緒。
好吧,她承認(rèn),與娘親相比,她的確是不懂愛,不明白為何一個人能夠在另一人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默默守候那么多年。
實在不忍心駁斥娘親那微薄的希望,也拗不過自己心底那微妙的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方若素最終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要娘能夠拿出證據(jù)證明他真的是我爹,我就想辦法幫他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