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大舅母林氏受了沈沅鈺的拜託,果然十分盡心。前陣子她幫著周蕙芷相看親事,對於建康城中士族子弟的情形可說是瞭如指掌,因此沒過幾日,就按照沈沅鈺的要求找了一個合適的人選。
此人姓賀名強,出身於會稽賀氏,會稽賀氏乃是會稽四姓之首,這會稽四姓是可以比肩吳姓四族的大族。族中也是歷代爲官,雖然官職不高,很少有人能做到大司空大司馬之類位極人臣的職位,但是也算是頗爲穩健的家族了,在二等家族中也算名列前茅。
會稽四姓還有一個過人之處,因爲在地方經營多年,普遍家資豐厚,四大家族因爲是東渡而來,和人家比起來,財力也是有所不如的。所以嫁到這樣的人家,錦衣玉食,吃香的喝辣的那是必然少不了的。
賀強雖是會稽賀氏嫡枝二房的嫡子,但是會稽賀氏長房沒有嫡子,且也未立嗣子。而會稽賀氏如今的宗主比賀強的爹大了十七八歲,一向是把弟弟當成兒子養大的,所以賀氏宗主是決定自己死後,將宗主之位讓給弟弟的。
也就是說如果沈沅璧嫁給賀強的話,她的公公就是未來的賀氏宗主。而賀強本人雖然沒有庾璟年謝純這樣的才華橫溢,但是人品端方,爲人上進,難得的是沒有紈絝子弟的惡習,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
所以林氏來到蘅蕪苑把賀強的情況和沈沅鈺一說,沈沅鈺就覺得這是一門很好的親事。
沈沅鈺便問:“那賀強在家裡排行第幾?”
林氏道:“賀氏二房老爺共有兩子三女,賀強是嫡幼子。我是想著,七丫頭是妾室所生,打小沒有學過管家,才專門尋了一個幼子讓她出嫁。”
沈沅鈺點了點頭,就沈沅璧的那種智商,怕是也沒有那個本事打理會稽賀氏那樣的一個大家族的後宅。不如找個幼子,安安生生的過日子。
沈沅鈺又道:“那賀強的母親爲人如何?”那個時代相看親事的時候,婆婆是首先要考慮的因素,有時甚至比夫君更爲重要,因爲女人嫁到婆家之後,侍奉婆婆的時間往往比和丈夫呆在一起的時間還要多,若是找一個刻薄寡恩,整天想著磋磨兒媳的婆婆,那可有的罪受了。
“賀強的母親是會稽孔氏嫡次女,與賀家二老爺門當戶對,兩人成婚之後感情甚好,兩個嫡子都是孔氏所生,她爲人頗爲厚道,與大兒媳婦魏氏相處的十分融洽,在會稽郡是出了名的好婆婆。而且賀家的三個女兒都已出嫁,基本上嫁的都是門當戶對的人家。那魏氏也是個好的。
沈沅鈺道:“只有一個厚道的婆婆,妯娌好相處,又沒有小姑子,大舅母您真是給沈沅璧找了一門好親事?!边@賀家的後宅之中,比瑯琊王府可清淨多了。
沈沅鈺越想越覺得這門親事不錯。真是便宜了沈沅璧了!
林氏是按照沈沅鈺的要求給沈沅璧找人家的,就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去,“我只怕七丫頭心比天高,會嫌棄會稽賀氏的門第太低?!?
沈沅鈺淡淡冷哼了一聲,她是不屑與在沈沅璧的婚事上做手腳的,畢竟沈沅璧雖然很討厭,但是也沒到了那種地步。會稽賀氏這一門親事,看起來像是低嫁,其實是十分實惠的,沈沅璧說起來也不過是個庶女,想嫁到四大門閥之中,也不是不行,那就只能嫁給庶子了。
四大門閥哪一家不是內鬥十分激烈,庶子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炮灰掉了,而且若不是自己本事夠強,就算是出身四大門閥的庶子,將來也未必就能有很好的前程,家族也不會把資源重點分配給庶子。反而不如賀強這樣,一目瞭然,未來就算沒有太大的出息,也至少能做到三四品,又是宗主的嫡幼子,將來家族必然會鼎力支持的。
這麼算起來,其實賀強比起四大門閥的庶子確實要強上好多了。
沈沅鈺就道:“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沅璧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她和白姨娘都沒有任何發言權。”又想了想道:“這件事大舅母你不要出頭,只說是我爲她找的這門親事就是了?!边@就是不想讓沈沅璧記恨上林氏的意思。反正沈沅鈺自己是不怕她記恨的。
林氏也唯有苦笑。
於是沈沅鈺就與庾璟年說了一聲,第二天坐車回了烏衣巷沈府。因爲沈沅珍和沈沅依的婚期一個在三月,一個在五月,眼看著都快要到了,沈家如今是張燈結綵,十分喜慶。
沈沅鈺先回了長樂堂見過周氏,才又到了前面沈昀的書房裡去見父親。
沈昀在書房中正襟危坐,女兒出嫁之後,只回門那天來過一回,女兒新婚之期不方便經?;貗?,沈昀身爲父親,也不好去女兒家裡,所以父女兩人有些日子沒見面了,自然是十分想念的。
所以他接到了沈沅鈺的傳信之後,就急忙將公務處理完畢,只一心等著女兒的到來,偏偏表面上還要表現出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
沈沅鈺進了房間,看見父親正在低頭看書,十分認真的樣子,見了沈沅鈺也不過說了一句“來了”,十分淡定的樣子。
沈沅鈺卻是不管那些,叫了一聲爹爹,就撲了過去,一把抱住沈昀的胳膊,道:“爹爹你想不想我?”
沈昀假意皺了皺眉頭,用手指點著她的額頭:“都是成親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不穩重!”嘴角卻抑制不住地上揚。
沈沅鈺纔不管那些,抱著沈昀的胳膊就不撒手了,“反正我可是想爹爹了。”又道:“爹爹你在看什麼那麼認真,連女兒來了都不理會人家?!?
說著便不由分說地把沈昀手裡的書搶了過來,沈昀拿著這本書不過是個幌子,他是覺得女兒越來越沒大沒小,所以不想讓她覺得自己太過溺愛她,這才故意如此表現出幾分冷淡。至於那本書是什麼,他也不過是從書架上隨便抽出一本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書。
沈沅鈺卻“咦”了一聲,“爹爹你在練什麼功夫,怎麼倒著看書呢?”
原來沈昀剛纔一不小心,把書都拿倒了。沈沅鈺就一臉“我知道了”的得瑟表情,“我知道了,爹爹剛纔在等我,都沒有心情看書了,是不是?”
沈昀被女兒揭穿了,卻仍然是雲淡風輕的,只伸手在她的腦袋上敲了一下,十分傲嬌地道:“胡說!爹爹倒著看書,只是在鍛鍊自己的記憶力而已?!彼故菚?!
“你騙我!”沈沅鈺也沒有那麼好糊弄,“倒著看書怎麼就能提高記憶力了?爹爹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
沈昀咳嗽了一聲道:“我說能提高就是能提高,你怎麼那麼多廢話呢!”趕緊轉移話題,“這次回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找爹爹了嗎?”說話間,沈昀已經不著痕跡地將沈沅鈺手裡的書拿了回來,十分淡定地放到書桌內的抽屜裡,毀滅證據那叫一個駕輕就熟。
沈沅鈺暗暗鄙視了一下老爹,到底還是沒敢當面揭穿他說謊,道:“上次爹爹叫我給七妹妹找一門親事,我拜託了大舅母……”就把她和林氏看中的賀強的情況說了一遍。
沈昀聽完了,想了一下,也道:“七丫頭那個性子,的確是低嫁比高嫁要好些?!鄙蜚滂惦m然表面上裝成一朵小白花的樣子,但是骨子裡的那種掐尖要強又豈能瞞得過沈昀的眼睛?
若是把她嫁到四大門閥裡去,光是和各個妯娌之間比來比去,她就不可能有快活日子好過。倒不如索性嫁到門第稍低的會稽賀氏去,賀家看在蘭陵沈氏和沈家的面子上,也必然會給沈沅璧足夠的尊榮體面。
沈昀想到這裡,就點了點頭:“是門好親事!”
沈沅鈺傲然道:“那是!我雖然不喜歡七妹妹,但是還不至於用下三濫的手段在她的婚事中間做鬼!”
沈昀也覺得女兒品性高潔,十分高興。不過還是沉下臉來呵斥道:“胡說,那是你的嫡親妹妹,你怎麼就能說自己不喜歡她呢?這要是傳出去,都以爲咱們家裡教女無方呢!”
沈沅鈺振振有詞地道:“沈沅璧一天淨想著耍些小手段給我娘添堵,我又怎可能喜歡得了她?況且也不過是在爹爹面前這麼說而已,我又不傻,不會到處宣傳自己和庶妹不和的!”
沈昀覺得自己這個父親在沈沅鈺面前是越來越沒有威嚴了。不過誰叫沈沅鈺說的都是事實呢,他也沒有法子反駁,只得道:“以後少說這種話?!币娚蜚溻暡磺椴活姷卮饝?,他也懶得追究,就岔開話題道:“待我好好考察一下賀強這小子的人品,若是真如你所說的那般,就及時和賀家通個氣,儘早給她定下來吧!”
沈沅璧儘管有這樣那樣的缺點,總還是沈昀的女兒,沈昀也不會閉著眼睛就把她許給賀強的。這一點來看,沈昀倒也是個合格的父親。
這些都是題中應有之義,沈沅鈺自然也沒有異議。沈沅鈺便在沈府逗留了一上午,拜見了老太君和小謝氏等人,陪著沈昀和周氏吃過了中午飯纔回去。
可能是忙活了一天,有些累了。沈沅鈺回到蘅蕪苑就有些不大想動彈,連管嬤嬤站在外頭有幾件事情要向她討個示下,她都沒叫管嬤嬤進來。
庾璟年見她懨懨的,關心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可有哪裡不舒服嗎?”把手放在沈沅鈺的腦袋上:“可是發燒了?”
沈沅鈺就是覺得身體有種怪怪的感覺,胸前的小包子有點漲漲的,暗想莫不是自己的葵水快要來了?
沈沅鈺道:“我沒事兒,可能是有些累了!睡一覺就好了?!?
庾璟年還是有些擔心:“要不我叫人拿著帖子去東海王府請史神醫來給你瞧瞧吧?!?
沈沅鈺嗔道:“又沒有什麼病,怎麼就勞動史神醫了?叫三皇兄他們知道了,覺得咱們大驚小怪的。只要今晚上你別鬧我,讓我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就好了?!?
庾璟年連忙賭咒發誓:“今天我一定不鬧你!”
於是兩人早早地就上了牀,可能是真的累了,沈沅鈺很快就睡著了。庾璟年也果然遵照約定,並沒有對她動手動腳的,只是把她抱在自己的懷裡,讓她從自己的身上汲取溫度。
睡到後半夜,沈沅鈺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就覺得下面溼漉漉的,頓時吃了一驚,慌忙坐了起來。庾璟年也被她驚醒了,“你這是怎麼了?”
沈沅鈺道:“阿年,我好像……來了!”
庾璟年到現在還不大清醒,就問道:“什麼來了?”
沈沅鈺就搖了搖他的肩膀,“那個,那個來了!”
庾璟年還是沒明白過來:“哪個啊?”
沈沅鈺畢竟前世有過經驗,此刻已經越發的肯定了,忍不住用力推了庾璟年一把:“笨蛋,是葵水,葵水來了!”
庾璟年大喜:“真的!快讓我看看!”
沈沅鈺小臉一紅,嗔道:“這有什麼好看的,就是那個來了!”
“???”
守在外間上夜的綵鸞和蕊心就聽見裡頭傳來一聲巨大的歡呼,把兩人嚇得一個激靈。話說庾璟年盼著這一天,盼得花兒都謝了。
黑暗中,沈沅鈺就覺得他猛地撲了過來,先是在自己的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然後一把將自己抱了起來,因什麼都看不清,沈沅鈺只覺得自己像是騰雲駕霧一樣,忍不住尖叫出聲。
綵鸞和蕊心這下不能再裝聾作啞了,齊聲問道:“小姐,你怎麼了!”
那聲尖叫便戛然而止!
沈沅鈺只覺得丟人丟大發了。狠狠在庾璟年的腰間掐了一把,庾璟年卻像是沒有感覺似的,只在那裡傻笑。
兩個丫鬟急得不得了,過了片刻,沈沅鈺的聲音才傳出來,“蕊心、綵鸞,你們進來!”
兩個人這纔敢進入內室裡來。蕊心走在前面手裡拿著一盞油燈,見夫妻兩個正穿著雪白的中衣,並肩坐在牀榻上。沈沅鈺的臉色有些古怪,而庾璟年則是一臉掩飾不住的狂喜之色。這位爺除了對著沈沅鈺有些笑模樣,平日裡對著誰都是一副冷臉,像是別人都欠他一萬兩銀子似的。蕊心和綵鸞乍一見還真有些不適應。
兩人正在一頭霧水,沈沅鈺藉著燈光一看,果然見牀單上有一小塊血漬,卻是被弄髒了。其實說實話,這陣子她還真有些忐忑不安。郗氏送來的方子,她可是一天沒落的天天在吃。按說她已經及笄,這小日子就該來了,一直不來,是不是代表這具身體有什麼生理缺陷,就不會來了?或者再等個兩三年纔來,庾璟年能等得了那麼久嗎?
現在小日子終於來了,她一顆心終於完全放下了。
就吩咐兩個丫鬟道:“蕊心你扶著我去淨房,綵鸞把牀單給換了!”
兩個丫鬟也反應過來,這是睡到半夜小日子來了,結果把牀榻給弄髒了。兩人對望了一眼,都是一臉喜色。作爲沈沅鈺身邊忠心耿耿的丫頭,沈沅鈺擔心的事情,她們兩個也一直在擔心。
兩人齊聲道:“恭喜奶奶,恭喜二爺!”
沈沅鈺嗔道:“恭喜什麼,這有什麼好恭喜的!”
庾璟年卻哈哈大笑道:“好好!本將軍有賞,都有賞!”一摸身上,因穿著中衣,一文錢也沒摸出來,就道:“待天亮了,本將軍好好賞你們!”
蕊心和綵鸞都抿了嘴笑。蕊心就扶著沈沅鈺去了淨房清理,綵鸞找來乾淨的牀單。庾璟年翹首以盼,等了好一會兒沈沅鈺纔在蕊心的攙扶下回到房內。兩個大丫鬟服侍著她重新躺好了,這才熄滅了燈火退出去。
庾璟年就高高興興地把媳婦抱進懷裡。“我媳婦終於長大了!”
沈沅鈺害怕他不懂生理知識,就連忙告誡道:“現在可不行!”
庾璟年“嗤”地一笑,“你真當我是什麼都不懂的鄉野村夫嗎?我當然知道女人流血期間那個是不行的!”別看他說的冠冕堂皇的,這些知識可都是他厚著臉皮從三皇子那裡問出來的,當時可被三皇子好一頓嘲笑。
沈沅鈺這才放心下來,卻又忍不住在庾璟年的懷裡拱了拱。這個時代沒有衛生巾,蕊心給她的下面墊了一塊白布,沈沅鈺覺得好生……彆扭!
庾璟年就連忙問道:“可是有哪裡不舒服,肚子疼嗎?”三皇子告訴過他,女人來了月事的時候,有些人是會肚子疼的,庾璟年就立刻在沈沅鈺面前賣弄起來。
沈沅鈺只覺得哭笑不得:“我不疼,你別管!”有些事兒,雖然他是自己的夫君,可也不方便和他分享啊。
庾璟年就拍著她的肩膀,在她臉上用力親了一口,才道:“那你快睡吧。”
沈沅鈺嗯了一聲,問道:“我那個來了,你就那麼高興嗎?”
庾璟年道:“自然高興!”
“你就那麼想和我那樣嗎?”
庾璟年就理所當然地答道:“當然了!”他倒是十分實誠。
沈沅鈺心想這人不會是一天到晚就想和她那樣吧?想到這裡就有些不高興,覺得他不過是爲了自己的身體,不夠愛自己。
庾璟年可不知道女人的心思那麼複雜,也不知道沈沅鈺心裡轉著這麼複雜的念頭,他一心光顧著高興來著,很快就睡著了。
雖然是在黑衣中,不過沈沅鈺還是發現他的睡姿十分扭曲。他的身子是平躺著的,屁股卻扭向一旁,沈沅鈺不由暗笑,這麼奇怪的姿勢,這人到底是怎麼睡著的,而且還是那麼快就秒睡了過去。
她就決定伸手把庾璟年的屁股掰過來,哪知道一伸手就碰見一根硬硬的東西。沈沅鈺不由一怔,難不成,這人用這麼奇怪的姿勢睡覺,就是不想讓他的這個東西碰到自己?
沈沅鈺一下就想起來了,成親這一個月的時間,自己私下裡可沒少抱怨,說他老是那那個東西頂在自己身上,讓自己都睡不好覺了。想想這一個月來,他哪天不是這樣慾求不滿,雖然時常鬧她,讓她幫助自己解決,可是沈沅鈺真正肯幫他的也不過有數的幾次,他還不是就這樣挺過來了,也從來沒想過要去找別的女人紓解。在這個時代,那樣做,不也是理所當然的嗎?
他待自己那樣好??尚ψ约簞偫u還在生氣他愛自己的身體勝過了愛自己的靈魂而覺得有些不滿,想想自己可真夠矯情的。
沈沅鈺就暗暗地鄙視了自己一回,然後悄悄起身在他的大腦門上印下一個吻。庾璟年雖是在睡夢之中,臉上卻不自覺地浮現出一絲笑意。
第二天早上,沈沅鈺醒來之後,就發現外頭冷冷清清的。平日裡總有些灑掃的或者送水的僕婦們在院子裡走動的,結果今天早上卻像是一下子少了很多人似的。等綵鳳沁雪進來,沈沅鈺就道:“今天早上怎麼覺得咱們的院子裡格外安靜?”
綵鳳就抿嘴笑道:“僕婦們都被二爺集中到了後院領賞去了,能不清淨嗎?”
沈沅鈺一愣:“非年非節的,二爺發的哪門子賞錢呢?”
綵鳳道:“二爺今天格外的高興,說咱們伺候奶奶伺候的精心,命人拿了兩大筐銅錢散給咱們呢?,F在別的院子裡有人得到了消息跑到後院去領賞,二爺也不計較,來者有份呢!奶奶,是不是咱們院子裡有什麼好事發生了?”
沈沅鈺見綵鳳一臉八卦的樣子,笑道:“我也不知,一會兒要問問你們二爺才行?!毙难e卻在腹誹,自己不過來個葵水,他就拿著錢到處發,要是叫人知道了,自己這張臉還往哪擱呢。
又問綵鳳:“二爺給你們幾個大丫鬟打賞了沒有?”
綵鳳笑嘻嘻地道:“有的有的,二爺打賞我們每人二十兩的銀票呢!”就拿出一個紅封來向沈沅鈺顯擺。
沈沅鈺笑道:“行了行了,快好好收著吧。”
等沈沅鈺梳好了頭髮,庾璟年也就回來了。沈沅鈺笑著打趣他道:“咱們二爺散完錢了?”
庾璟年在沈沅鈺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一邊細查她的臉色,一邊道:“這些兔崽子們太精了,不是在咱們院子裡伺候的下人僕婦也敢跑到這裡來領錢……”要換了往日,庾璟年早就一腳把她們踢飛了,不過今天嗎,將軍高興,來者有份,將軍也懶得和她們計較這些個。
沈沅鈺就嗔了他一眼,“看把你給樂的。趕緊收拾收拾去給老太太問安吧!”庾璟年這纔去了內室換衣裳。
不片刻他換了一身月白色的錦袍出來,沈沅鈺幫他帶上束髮金冠,插好了白玉簪,直到夫君顏值爆表,這才滿意。沈沅鈺也換好了衣裳,正要出門,庾璟年卻道:“等一等?!本鸵娝辛苏惺郑Z鸞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手裡抱著一個小巧精緻的手爐,庾璟年親自接過來,塞到沈沅鈺的手裡,“你抱著這個,免得怕冷?!?
沈沅鈺一愣,沒想道庾璟年還挺細心的。
前世的沈沅鈺月事來的時候就有些怕冷,這一世也一樣,沈沅鈺便從善如流地接了手爐抱在手裡。
兩人帶了丫鬟婆子向芷蘭堂走去,丫鬟們遠遠地跟著後面,方便兩人說話。沈沅鈺便問庾璟年:“還知道給我準備手爐,都是跟哪兒學的?”
庾璟年但笑不語,誰叫他有個好三哥呢。庾將軍這一整套取悅女人的手段都是三皇子手把手教出來的。
庾璟年見她把手爐隔著衣服貼在小腹上,就忍不住問了一句:“是不是很疼?”
沈沅鈺噗嗤一聲笑了,這是庾璟年第二遍問這問題了,終歸是個大男人,女人的事兒說不了兩句就露怯了,就給他科普道:“並不是每個女人那事兒來了的時候都會覺得疼,不同的人不同的體質表現都不一樣,我就不是很疼?!?
庾璟年老臉一紅,心想:三哥在自己的面前表現出一副百事通的樣子,沒想到也不過是個半吊子。枉自己還暗戳戳地崇拜他來著。庾璟年心中三皇子的偶像光環瞬間散掉了。
小夫妻到了芷蘭堂,院子裡的丫鬟僕婦們竟全都圍上來討賞,原來庾將軍今日心情大悅到處散錢的事蹟早就傳遍了整個王府。這些人見平日裡總是一副高冷模樣的將軍今天一反常態的滿面春風,這才大著膽子圍上來討賞。
庾璟年笑道:“猴兒們倒是精乖!”卻笑著從懷裡掏出一把碎銀子朝地上一扔,丫鬟婆子們立即歡呼著跑過去搶銀子了。
沈沅鈺不由瞠目結舌,沒想到他還真隨身帶了銀子打賞。
堂屋裡就傳出郗氏的笑聲,“二郎真是喜事到了?。 崩咸昙o大了喜歡熱鬧,院子裡的僕婦正是因爲知道這一點纔敢跟這對小夫妻笑鬧,倒不是老太太的院子裡沒有規矩。
兩人進了堂屋,見郗氏在上首高坐,何氏比他們早到一步,庾之瑤、庾真等人也都到了。庾璟年和沈沅鈺上前給郗氏見了禮。
郗氏一見沈沅鈺的模樣,又見她三月天裡還拿了個手爐,便猜到了事情的原委,一時也高興得不得了,一迭聲地吩咐丫鬟搬了椅子過來讓沈沅鈺坐下,說道:“你那裡離這芷蘭堂遠著,既然身子不舒坦就不用過來請安了,派個丫鬟過來說一聲就是了,沒人會挑你的理?!?
一時間只顧著撫慰沈沅鈺,竟連庾璟年都要靠後了。
庾璟年也不生氣,笑嘻嘻地拉了一把椅子在沈沅鈺的旁邊坐下。
沈沅鈺道:“孝敬老太太是小輩兒們分所應當的,能來老太太這裡請安,當面聽您教誨,我們心裡也歡喜。況且又不是有什麼大毛病,怎就來不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