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鈺知道這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原本也不是沒有想過要用稍微溫和一點兒的手段將這件事解決了。
但是現在,他卻不打算放過涉及到這件事里面的任何一個人!
他雖然并非是什么好人,雖然也會政治上玩弄權術,但是所有一切的底線就是不傷害他在乎的人,包括這個國家被他庇佑的百姓。
生來就為皇家人,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但是,他一直都明白,這份榮耀的享受并非是理所當然的,榮耀來自百姓,他自然也應當庇佑百姓。那些人,是他的責任!
而這一次,那些人傷害了他引以為責任的百姓,也傷害了他放在心尖的人,他怎么可能不暴怒?
楚鈺豁然起身,站在那個男人的面前,一把掐著他的脖子,目光嗜血臉色陰狠的說道:“還是不說嗎?”
那人嚇得瑟瑟發抖。
一個人對于危險尤其是性命之憂的感覺是十分深刻的。這會兒,他已經明顯的在楚鈺的身上感覺到了深深的殺意。那個人不是說他最看重名聲,不會隨意殺人的嗎?不是說只要咬死了事情是他們所為,他便不敢對自己怎么樣嗎?還說只要他們不想讓自己陷入殺人滅口的被動中,就不會動他的呢?
為什么現在這樣的狀況,和說好的不一樣?
這會兒他心底的恐懼已經超過了一切,結結巴巴顫抖著身子說道:“是……是……是有人讓我這么做的,那人說這些不是天花,只是會讓人有天花的癥狀罷了,還說……還說只要將這些事情推到你們的身上,他就會讓村子里的人好起來。那些人原本就是在針對你們,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啊。”
不是天花?
楚鈺心底嗤笑一聲,當真是愚蠢!
他相信清歡的診斷,也相信清歡的醫術,她既然已經確診是天花,那么就絕對沒有第二種可能。可笑這些人當真是愚蠢之極。
“是誰。”
“我……我不知道,那個人沒過來見我,他在隔間的屋子里,是他們身邊的護衛將我提過去的。而且……我隱約聽到有提到楚地還有衣服什么的。還說這一次就一網打盡,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鬼迷心竅了才這樣的。”
楚鈺知道這個人知道的大約也當真只有這些了,忽然松開了掐著那歌男人的脖子的手,輕飄飄的問了句:“你有沒有出過天花?”
男人一聽面色悚然一驚,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我沒有出過花,我……我……”
“沒有是嗎?那剛好。”
接著朝著劍一遞了個眼色,劍一便已經明白楚鈺想要怎么做了。
在劍一看來,王爺這樣的做法無可厚非,既然他能夠不顧這么多人,尤其還有這么多的孩子的生死,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不管他是不是受人蒙蔽,那都是不可原諒的。
自己釀造的苦果,自己嘗這本身也沒有什么好置喙的。
將他丟進醫館,來來回回的照顧那些患病的人,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熬不過去,那是他的命數;熬過去了楚鈺也不打算再追究他的責任。
將那人丟出去之后,楚鈺所在
的屋子里便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不一會兒,楚鈺便聽到門口似乎有些動靜,楚鈺沉聲問道:“什么事兒?”
門口那人回答道:“王爺,屬下是奉命保護顧主子的。剛剛得知,顧主子并沒有出過天花,但是這會兒她執意要留在醫館不愿意出來。王爺……”
“什么?”
楚鈺失控的吼出聲,站起來就連放在旁邊的茶壺都被他打碎了。
他知道清歡的性子很是倔強,自己做下的決定,便是幾頭牛都拉不回來。更遑論是現在這種情況?
楚鈺問道:“她可有說些什么?”
“顧主子說,她自己也沒有接觸過天化病人,雖然有些治療的手段,但是若是自己當真運氣不好染上了天花的話,那自己也可以深刻的了解天花的病癥,她相信自己不會有事的,這會兒更是對醫館的病人親力親為。不過……因為外面那些鬧事兒的人,顧主子在做這些的時候并不自己出面,擔心引起民眾不好的反應,到時候反而會拒絕治療。”
“這么說,現在出面的人是劉大夫?”
“是的王爺。”
楚鈺有些無奈,“你先下去吧。”
關于這幕后之人究竟是誰,楚鈺心底已經有數。他揮揮手說道:“來人,去將王越請來。”
外面人得令之后便下去了。
沒過一會兒,王越便到了。
他的心里還是有些緊張的。
雖然說他的家族在楚地一直都是保持著中立的,對于這件事他心里并不擔心。不管怎么樣,這件事他們王家都不會摻和。但是看到這般手段,王越心中還是忍不住顫抖起來。倘若宸王因為這件事而遷怒楚地的所有家族,那么后果將會不堪設想。
“王爺,您叫我?”
楚鈺倒是看出了王越有些緊張的樣子,他冷聲問道:“緊張?”
王越吞了吞口水,這一路上跟在王爺身邊,也有一段時間了。王越非常明白,這位宸王殿下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他點點頭說道:“是有點,發生這樣的事,想來應該是跟楚地的某些人家脫不開干系,不管怎么說,我也是出身楚地,所以心底還是有些緊張的。”
楚鈺說道:“還記得你上次跟本王說過的楚地世家關系網嗎?”
“記得。”
“那么你現在覺得,這件事會是誰家做的?”
王越聽到楚鈺這樣問,心底到底還是松了一口氣的,不管怎么樣,至少在楚鈺的心中,應該是排除了他們王家的嫌疑的。心底的緊張感消除之后,王越便慢慢的思索起來,他想了想,說道:“這種事情太過喪心病狂,楚地的世家雖然也愛爭權奪利,但是大多數人家還是做不來這樣的事情的。”
楚鈺對于這樣的說法,卻是冷笑不已。
做不來這樣的事情?
他從小就生活在權利的中心,自然明白權利的滋味兒究竟有多誘人。尤其是嘗試過高高在上的滋味兒之后,再出現一個人將他們的權勢打壓下去,這樣的事情不管換成是誰,都不可能會心甘情愿的接受的。
而一個人為了自己內心的欲望,究竟會
做到什么樣的程度,楚鈺也是深有體會的。
在有些人眼中,普通百姓不過如同螻蟻一般,弄死了也便死了。他們的心底不會有任何的愧疚,甚至還會覺得這些人能夠為了他的權勢而做出貢獻,應該是他們的榮光才對。
楚鈺也不拐彎抹角了,只問道:“現在楚地權勢最大的莫過于魏家和曹家。魏家手中有一萬精兵,這些是當年魏家去了楚地之后圣祖皇帝給他們的。屬于魏家軍,只國家有難時必須要出來保家衛國,平常時候卻是可以不聽調令的。而曹家,在楚地掌管政治,屬于文官,雖然權勢不如魏家,卻也差不多能夠和魏家分庭抗禮。本王現在懷疑這兩家,你認為究竟誰的嫌疑大一些?”
說起魏家軍一事,便是楚鈺也覺得牙疼。
大璟當年發跡便是在楚地,而圣祖皇帝當年又跟魏家的老祖宗交好,后來圣祖皇帝推翻前朝當了皇帝之后,認為楚地是根,需要留下能夠信任的人留守,是以便將魏家先祖留在此地。
因為沒有讓魏家先祖隨著一塊兒進京受封,圣祖皇帝覺得愧對魏家先祖,便給了五千精兵為魏家私兵。然而這么多年過去,魏家軍也從當年的五千人馬發展到如今明面上一萬,實際上還遠不止這個數。
魏家雖然沒有爵位,但是在楚地魏家卻是實實在在的土皇帝。
而璟朝的歷任皇帝,都對魏家的兵力耿耿于懷,卻又苦于找不到下手的機會。要知道當年他們楚家便是發跡與楚地,現在楚地又有魏家這么一個龐然大物在,歷任皇帝怎么可能睡得安穩?
當年圣祖皇帝和魏家先祖確然是關系甚好,是可以互托生死的好兄弟,但是在他們之后楚家人和魏家人卻是再也沒有過什么交集,這份感情自然而然的便淡了。
之后的每一任皇帝,都在想辦法削弱魏家的兵權,但是魏家有圣祖皇帝明旨在手,一些手段卻也只能在暗地里施展。這也讓楚家的歷任皇帝都憋屈不已。
也不是沒有想過要往楚地派遣皇家子弟,可是皇帝總是多疑的。楚地物資豐富,地理位置十分好,若是戰事一起,絕對是易守難攻的好地方,歷來那些皇帝也都不放心自己的兄弟,自然這么多年以來,雖然有一楚地為封地的王爺,但是卻也只能留在京城,皇帝根本不會放任他們去往楚地。
就連楚鈺這會兒,雖然有了先皇明旨讓他前往封地楚地,可是這一路上卻也是追殺不斷。
楚鈺隱隱覺得,這個時候或許是一個端了魏家的好時機。
魏家現在雖然在楚地也還是土皇帝,但是魏家最近這兩代人出的盡是草包,族中內斗不斷,實力也是一再的下降。不過在外面眼中,依舊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罷了。
楚鈺隱隱在想些什么,而王越也順著楚鈺的話在捉摸魏家和曹家。
王越想了想說道:“王爺,因為我們王家也負責軍中糧草等事,也算是武將之家,魏家的行事作風過于霸道,而曹家而相對要溫和許多。我父親也說過,曹家雖然處在楚地權利上層,不過為人行事還是十分正派的。我想,雖然曹家也向往權勢,但是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約莫曹家也是做不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