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還未停下,林平湛突然出現了。
同來的還有蕭云璋。
蕭云璋裹著斗篷被連帽遮去了整張臉。
若不是清風院的人都認出了林平湛。
怕是不會讓這樣一個神神秘秘的人闖進清風院來的。
陸微雨正在暖間畫著雪梅。
聽見院中的動靜朝窗外看去,頓時詫異地下了炕,迎到廳上。
“大表哥,這是?”她疑惑的聲音在蕭云璋摘下連帽時,頓時睜大了眼。
“你、你、你咋、咋瘦了這么多?”
認出是凌風公子,陸微雨正要埋怨的話,頓時變成了關心。
“大表哥你就莫要去打擾她了。”
請名醫就有幾千兩,還毀了兩艘大船……
一問還不是病。
“你這是上戰場了嗎?還是敵人擅長使毒的那種?”
因此,等人上了坐炕,她立刻扣住他的手腕。
經仔細查驗,蕭云璋身上多處刀傷、箭傷、內傷還中了毒。
做為棋子被人利用完就成了棄子。
但她記得前世,花轎剛進太子府,她因突然昏倒而被御醫診斷重病、無子。
“去年冬天我開始掌家處理庶務,讓母親安心修養,這才換來今年夏秋兩季的安穩。”
這世間還是有人單純地關心著他這個人,而非他這個尷尬的身份。
她翻了個白眼嗔道:“是不是病傻啦?”
看著小丫頭著急的模樣,蕭云璋心中一暖。
“知道了,回去的時候就去回春堂。”見她擔心,蕭云璋連忙答應了。
這丫頭能做出藥丸子時,他就猜測過了,她應該是跟著曲老學過醫了。
他扭頭看了看暖間又看向外邊小廳。
伺候的太監們嚇得跪了一地。
“藥籠蒸驅寒有很多種方式。”
“快過來!”陸微雨拉著蕭云璋的斗篷往暖間走。
最后蕭云璋還伸手可憐地說,這一趟花了幾萬兩。
皇上也不放心他走得太遠,照顧不到。
蕭云璋自小的病情都是他和他徒弟負責的。
“我覺得,你還是去回春堂找曲太爺爺再瞧瞧,穩當一點。”
陸微雨的注意力一下被轉開了,忍不住提醒他。
林平湛兄弟找了過去,救下了最后關頭要被逼入海中的他。
伯府的太老夫人出身常山白氏,自然擅長醫術,可惜沒有留下傳人便早早病逝了。
蕭云璋盤腿坐著,單肘支在炕桌上,有些乏力。
“我如今也有了一年掌家經驗,如今伯府上下就沒什么事兒能難倒我的。”
當初沒有善待這孩子,讓他吃了太多苦了。
說起來也是冤枉啊,他來找表妹每次都是有事情的。
“差不多吧,你別擔心,已經有御醫看過了。”
越把脈越心驚,不解地看著他。
“還有人一直在作妖搞事情,讓她鬧心,如何養得好?”
不枉他回來京城不顧身體也要先來見她。
來到暖間,看到畫了一半的畫作,蕭云璋眼中笑意更濃。
原來是從懷河東行再南下到鳳城、臨城、濱城,原本想去海邊玩耍了再回京窩冬的。
“上回走得匆忙,忘了拿花開富貴了……這次……”
最后,皇上又給了十萬兩銀子,蕭云璋這才說先回府去養傷。
還好他與林平湛約定了在濱城碰面。
之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曲掌院的話,皇上自然是信的。
金主就在這里,一并解決了也好。
這次皇上是真的動怒了。
“正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如此這般一點點康復起來,總能真正全愈的。”
“外頭太冷了,能找個暖和的地兒說話不?”蕭云璋苦笑著開口,聲音還有些虛弱。
“還是比往年好些,病得要晚些,只是下雪前還是沒熬住。”
沒想到今年進宮時,成了這副凄慘模樣。
御醫什么的,她也不認識。
陸微雨不便說出她的擔心,委婉地提醒著。
皇上下旨命人徹查真相,順便得知了長子這一次去了哪幾個地方玩耍。
“那行,等你自己過去請安時,代我問聲好。”林平湛連忙說道。
“姑母又病了?”林平湛有些吃驚。
林平湛拿他沒辦法,只得將他裹嚴實了一起悄悄進了伯府。
養傷到林平湛找到他,一路殺回京城又遇上風雪,染了風寒。
“書樓三層,表妹有多少幅畫了?今天一并拿走吧,正好過年生意,應該好壞。”
陸微雨并不知道這些事情。
這時候也到中午了,他們剛出宮就過來這邊了,到了飯點時卻都不急著走。
沒想到從臨城開始就一路被追殺。
是他喜歡的梅花圖。
這些話,令皇上都差一點后悔了。
提到錢,林平湛尷尬地咧了咧嘴。
“上次是兩幅大圖,還有套圖兩套一共八幅,最近又畫了一幅下雪賞梅圖有些山野童趣,再就是畫架上還未完成的這幅。”
只不過,蕭云璋出宮卻未回去,而是嚷著要見小表妹,當初約好的。
因要接受御醫診治,他也不能就回去溫泉莊子,這還下雪呢。
說了不讓他過來,趕緊回溫泉莊子養著去。
陸微雨哭笑不得。
看著單純的兒子,皇上善心大發,賞了許多禮物與他,又給了京城一家古玩玉器鋪子。
倆人一同進了宮,御書房里,皇上看到長子這副病態也是嚇了一跳。
除了這次……
不對,這次也有事情。
“你還說呢,這些日子你都不來,我還以為你不想要了,我也沒找你要錢呀。”
錯過了這次,也不知道年關時還有時間來拿不。
往年可是出不了門的,今年恢復得這么好,還以為已經全愈了呢。
說到現錢,陸微雨也看向凌風公子。
“若讓我母親知道你們不顧男女之防跑來我這兒,肯定會讓嬤嬤拿著掃帚來趕人了。”
“我將如意吉祥派過去代我照顧母親,又交代了周管家,正院外的任何事情,都不許驚動到我母親。”
上次表妹說不用錢,那是感念他在外奔波辛苦,這次……
“你受了傷還染了風寒,想必平時沒少吃藥,風寒之癥到是沒有徹底爆發出來。”
陸微雨……
“只是這到了入冬還不是又慢慢病下了嘛。”
陸微雨一邊喊著柳兒趕緊奉花,一邊提醒凌風公子,又跑去拿手爐。
陸微雨一臉嚴肅地說著她的想法,只為阻止大表哥過去請安。
皇上派了龍騎暗衛徹查真相,到底還是不敢太過聲張,就怕是后宮里手段。
這一副病得快要豎著進宮、橫著出宮的姿態,到也是個博皇上同情的好機會。
若非林平湛趕到及時,他就葬身大海、死無全尸了。
蕭云璋見她把脈,也是心中暗驚不已。
“往年我母親一邊熬著病,一邊還要操心府里庶務。”
醫術出自常山白氏門下,也是曲老郎中教出來的。
蕭云璋得知自己有救后,也開心地抱著皇上大腿哭訴,還能多陪父皇幾年……
不過,他很快想到大殿下身上有錢,有不少剛弄到手的錢呢。
“蒸籠?”蕭云璋嚇了一跳,連忙坐起了身,“我是包子還是饅頭?”
“只要母親今年能再安心地養著,莫為任何事勞神,來年開春,不又能身體康復了嗎。”
看著她忙前忙去,關心的全是大殿下,林平湛有些眼紅地朝大殿下翻了個白眼。
害怕自己熬不過這一冬,才不顧一切進了宮想見父皇最后一面。
他非要進城,說要進宮給皇上請安。
他看向有些打不起精神的大殿下,遲疑了一下,還是開了口。
實在是今年自開春以后,姑母的病情一天天見好,端午節還去了莊子上……
“你們是知道我母親臥病、父親太忙,才偷著過來的吧?”
“到也不是我畫得不勤了,實在是你們都不來拿走,我積著貨了也沒現錢收……”
但也請了曲掌院親自過來查驗傷勢和中毒情況。
曲掌院就是曲老郎中的長子,任太醫院掌院。
“趕緊把斗篷摘下來,上頭的雪花進屋融了,都化成了水將棉袍都浸濕了。”
“若是風寒可用姜湯驅之,但你有刀傷,不可用姜,最好是用藥籠蒸。”
往年這時候長子根本不會進宮來,只會讓長史來說一聲去莊子上養著了就算打過招呼。
他知道姑母防他,他也不好意思,便有些害怕過去拜見姑母。
皇上得知有人追殺自己的皇子,頓時氣得龍案差點拍斷,什么奏折、鎮紙、茶杯全都砸了。
是入秋后出京玩耍,路上連遇了幾撥人追殺,中了毒、受了傷。
自然,此時的王府早已如臨大敵,外圍還有皇上調派的一支禁軍守衛。
她只是看到出京時遞了小紙條給她說入冬再聚的人,此時一臉病態地站在自己面前。
“可以坐蒸,也可以浴蒸,浴蒸可以在浴桶里煮藥湯后泡著,但你有外傷。”
“那就……泡足浴,俗話說:寒從腳底生。”陸微雨打量著他,又有了主意。
“你去回春堂時與曲老郎中說,外傷有過程,內傷靠養,風寒卻是等不得。”
“尤其是你這種蓄而未發的風寒,一旦爆發出來你這身體扛不住。”
“讓他給你再配一些泡足浴驅寒的藥材,你回去煮成藥湯后,每天早晚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