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河縣也有醫藥聞名,但也聚居著各種各樣的人家,有朝廷的縣衙和守城衛。
真正的常山腳下有座白家鎮,則是主要聚居著常山白氏門下。
白家鎮沿著常山而建,占地廣闊堪比大半座縣城了。
第二天上午,陸微雨就進入了白家鎮,馬車在白家客棧停了下來。
陸微雨剛下馬車,就有伙計從客棧里跑出來,打量了幾眼就問道:“可是京城陸家來的?”
宋青俠連忙上前寒暄,不敢因對方是個客棧伙計而輕慢。
知道是等了幾天的客人到了之后,那伙計連忙露出笑容連連作揖。
“遠來的貴客們不必在客棧投宿,直接去鎮尾的白氏大宅,族長昨天就下山了,等著你們呢。”
宋青俠連忙道了謝,轉身讓車馬繼續往鎮尾行去。
陸微雨打開車窗好奇地打量著鎮上的情況。
這里與她一路行來經過的鎮子不太一樣。
別的鎮子熱鬧的地方必是各種店鋪很多。
而這里的店鋪卻不多,還都集中在進鎮的地方。
鎮口的酒樓、客棧、醫館、藥鋪,鋪面都很大,但數量卻不多。
剛才他們找的是第二家客棧,已經靠里一些了。
其余地方應都是各自的宅院,哦,剛又看見了一家糕點鋪子……
陸微雨正打量著白家鎮的環境,就見靠在另一邊也在打量的悟塵嘀咕了一句。
“都沒有像樣的小吃鋪子,糕點不夠吃了咋辦?”
自從陸微雨將小吃鋪開到了香云寺門外,他每天都有新鮮糕點吃,早就養成必吃的習慣了。
這一路也沒停過嘴呀。
“我這邊看到了一家,等安頓好之后,咱們出來逛逛。”
“若真沒有……你給后山寫信,問問咋個自家門口沒有小吃鋪。”
陸微雨回頭,幫悟塵出主意。
本來她是想說,若真沒有,她就在這兒開上一家。
但又想到南線的小吃鋪都與歸云禪師合伙了,自己另開也不太好。
那就只能問歸云禪師,為何在白家鎮沒有小吃鋪了。
悟塵歪頭想了想,小聲道:“給師父寫信報平安就行,這個就不說啦。”
“那你要在這兒待多久?沒得吃咋辦?可別指望我親自做出來,我沒帶如意出門。”
陸微雨立刻說道。
“我給悟天師兄寫信說就行了,不用驚動師父的。”
悟塵訕笑著撓了撓光頭,他可不敢為了這點小事與師父說嘴。
南線合伙的事,就是悟天師兄負責的呀。
車廂里商量著吃糕點的問題。
外頭,宋青俠已經注意到前邊一片小廣場,白氏藥宗四個大字的燙金大匾已經看得見了。
他連忙提醒了一聲。
陸微雨立刻又探頭往窗外看了看,看到門前寬敞也沒閑人走動,不由咋舌。
就是武昌伯府也沒有這樣的氣派。
京城能有這樣寬敞空地在門前的,得是王公貴族了。
馬車行到門外停下,立刻就有人朝旁邊指了指。
于是馬車繼續行到旁邊角門,這兒立刻跑出一個小廝。
上前詢問清楚后,就讓馬車進了角門。
馬車停在角院里,陸微雨下了馬車,看見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上前來,連忙以小輩姿態先福了福。
見她如此謙遜有禮,中年管家笑道:“京城老姑奶奶的曾孫女,不必多禮,叫我六伯就好。”
“六伯。”陸微雨立刻笑著喊了一聲。
也就明白了這位中年管家是何許人了。
白家鎮上應該是幾乎沒有外人的,哪怕有不是白姓的人家,也都是白氏門下弟子。
如曲老郎中就是白氏門下,且是曾祖母的師弟,在白氏輩份是很高的。
而這位讓叫六伯的人,說明是白氏族中子弟,就看是哪位太舅爺爺的孫子了。
他出來迎客,也說明他執掌這里的庶務,一如握有大權的管家。
悟塵和張越師叔也連忙上前見禮,來到這里,他們的輩份也一下拉低了不少。
不過,他們都與六伯是同輩兒,只有陸微雨矮了輩兒。
之后,又有一管家婆子領著兩個丫環走了出來,是六伯娘。
她說老太爺們在議事廳那邊等及了,讓小輩兒先過去。
陸微雨也是匆匆行了禮,又看向宋青俠。
宋青俠點點頭,陸微雨就與悟塵、張越師叔一起在六伯娘的帶領下,前往議事廳。
宋青俠則與六伯交代那些帶過來的禮,以及行李安置。
今天就到白家了,陸微雨也早就換回女裝了。
收起了前些日子趕路時的野小子少年作派,儼然一副溫婉知禮、氣度淡然的貴女姿態。
議事廳旁邊的偏廳中,一群老人坐在那兒,有的在喝茶,有的在慢不經心地吃著糕點,有的在數著手中的佛珠。
早兩天就收到報信了,知道今天必來,只是不知道是何時。
大家昨天就從各處回來,今天一起吃的早飯。
都在笑著調侃,他們這一群上了歲數的,竟然在等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娃兒。
可這個小女娃兒,是他們早逝妹妹的曾孫女,第一次遠道而來,還是沒有自家長輩帶著的。
這就很需要勇氣了。
也因此,大家在過年時收到陸千鈞的信知道這件事時,就已經很是期待了。
陸千鈞引以為傲的曾孫女,他們自然想要看看。
就連嫁到東靈山的五妹也早幾天就回來了。
陸微雨走進偏廳時,目光微一掃視廳上情況,心下也是暗暗咋舌。
但她早就有了過年往族里拜年的經驗,又有了去曾家小住的經歷。
這時候見到白家長輩,絲毫不露怯色。
“陸氏第四代嫡長孫女,陸微雨,拜見先曾祖母母族諸位長輩。”
陸微雨是第四代。
其父陸天堯是第三代,其先祖父陸霆之是第二代。
白氏是第一代。
在座年歲最長、輩份最高的也就是第一代,白氏的四哥、五姐、六哥、九弟。
都是七十左右的年紀,最大的比老祖宗陸千鈞大兩、三歲,快八十了。
最小的才六十多歲,加之習武、善醫,年紀瞧著也就五、六十歲。
再加上各房下他們的兒孫,此時偏廳的長輩們還真不少。
也因此,陸微雨氣度淡然地直接跪下了,先給所有人請個安。
見她如此,不少長輩就都笑著點頭,很是滿意她的應對。
并沒有被這一屋子陌生的長輩們給嚇到。
之后,在六伯娘的介紹下,一一磕頭拜見,自然也收到了不少見面禮。
有的是首飾、有的是藥材、有的是醫書、有的是一小袋金梅花。
總之這些見面禮都很隆重。
陸微雨根本拿不下,得虧六伯娘叫了兩個丫環幫她拿著,這才解除了尷尬。
陸微雨也不敢造次,若是在族里或是莊子上,那就直接準備布袋或是竹簍來裝了。
等她全部行完禮。
六伯娘立刻領她去住處安頓,之后再出來說話。
這時候才輪到悟塵和張越那邊見禮。
一個是曲老郎中的徒弟,在座太爺輩的全是他師伯,這下他的輩份蹭蹭的漲了上去。
悟塵是歸云禪師的小徒弟,歸云禪師是白氏老二房下爺字輩的,也就是說白氏是歸云禪師的堂姑。
因而,悟塵在白氏的輩份相對要低一些。
倆人都是頭一回來白氏,也得到了不少見面禮,被安頓在陸微雨旁邊的院子住下。
沒有安排客院,而是收到陸千鈞的消息后,就專門選了兩座相鄰的小院騰了出來。
“微雨啊,這四個丫環以后就負責你的生活了,院中還有兩個婆子。”
“雖說不如你們伯府里好,但你在這兒的時間,也莫要認生拘束,平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若有什么需要也只管來與我說,我和你六伯管著這一大宅子的日常瑣事兒。”
“不過我們不管帳,管帳的上頭還有三伯,管采買的還有四伯。”
“剛才你也大約認了一遍人,以后相處多了就慢慢都熟悉了。”
“我們白家都是自己人管事兒,幾乎不用外人。”
“這四個丫頭也是白氏門下,自小兒能識些藥材的。”
“也只得幾個字,你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她們。”
六伯娘見陸微雨只帶了管家護衛卻沒有丫環婆子隨行。
同來的兩家夫婦還是白氏門下,并非陸微雨的下人。
也不清楚陸微雨為何沒帶人伺候,怕她有什么自己的想法,便多解釋了幾句。
“多謝六伯娘細心安排,這四個姐姐我很喜歡。”
陸微雨見六伯娘特意解釋這些,連忙笑道。
“我在伯府原本也有三個大丫環、四個主事婆子,只是母親常年臥病,我日常要幫著母親過問一些庶務。”
“出門時就將她們七人都留在府里代我分擔一些事情,輔助管家爺爺處理庶務。”
“我自小兒在莊子上跟著老祖宗讀書習武,到也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嬌弱千金。”
“這趟出門就是簡車快行,帶的就都是習過武的護衛了。”
陸微雨這么解釋,六伯娘便明白她是個什么樣的人了。
“聽聞你母親這幾年一入冬就患病,入了夏又康復了,一直是曲爺爺在診治。”
“你小小年紀也不容易,好在如今又到春暖入夏時,你母親也能恢復過來了。”
六伯娘感嘆地說道。
陸微雨微笑著點點頭,沒有多說話。
母親月份漸大,也不知如今是否還能安然瞞下有孕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