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玲瓏面容緊繃,沒有說話,將酒杯放在桌子上,發(fā)出一道微微的響聲。[]
沐清雅笑了笑,之前倒是沒注意,韓玲瓏竟然還是如此小肚量之人,身為世家嫡女,哪個不是經(jīng)歷了嚴(yán)苛的教導(dǎo),行動之間絕對是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韓玲瓏放下酒杯的動作如果被教導(dǎo)規(guī)矩的嬤嬤們看到,定然是要用藤條抽手心的。
端木明麗微微偏頭,用扇面遮擋著面容,笑著輕聲道:“你可是將那個韓小姐徹底得罪了。”
沐清雅笑了笑,不怎么在意的說道:“就算是沒有今天的事情,我也將她得罪了。”
“呵呵,這個韓玲瓏倒是好生奇怪,只念著皇后和大皇子的事情,對于她死了的妹妹倒是不怎么在乎。”
沐清雅笑了笑:“世家嫡女哪個是簡單的,她的那些姐妹可是她的對手,平常溫和有禮,暗地里還不是刀光劍影的,她又怎么能在乎。”
臉上帶著笑,她的心中卻是冷冽,說起來,皇后和大皇子都沒有韓玲蘭和韓玲瓏親近,她卻是絲毫沒有提及,在韓玲蘭死后,她們也見過面,那個時候,她雖然神情冷漠,但卻依舊笑意盈盈的和她打招呼。所以,她恨得不過是自己打破了她高高在上的命運(yùn)而已。
這是夏靜言在成為皇貴妃后第一次舉辦宴會,眾人都小心翼翼的恭維著,不少小姐們都紛紛獻(xiàn)上才藝,讓整個宴會顯得格外的其樂融融。倒是讓集中在沐清雅身上的視線少了許多。
端木明麗時不時的和沐清雅說兩句話,兩人倒是顯得自得其樂。
“皇貴妃娘娘,不知道玲瓏可否能夠為娘娘獻(xiàn)上一只舞蹈。”
沐清雅夾著糕點(diǎn)的手一頓,將糕點(diǎn)放回盤子中,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韓玲瓏,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端木明麗嘲諷的勾起嘴角,心中越發(fā)的看不起韓玲瓏。
身為皇后的侄女,在姑姑尸骨未寒的時候便去討好她的仇人,她就不怕皇后在地下被氣的七竅生煙?
韓玲瓏筆直的站著,脊背挺得發(fā)緊,攏在袖子中的手卻是緊緊地握了起來,她沒有想到自己一句話,竟然引得周圍滿是鄙視的目光,那種嘲笑和諷刺讓她越發(fā)的感覺難堪,可是,她已經(jīng)別無退路,后宮中夏靜言一家獨(dú)大,皇后姑姑的宮殿都被封了起來,連用過的東西都沒有留下,這明顯就是犯了錯誤的宮妃才會有的待遇,放在一國之母身上,怎么都太過分了,可惜韓家不敢出頭。
現(xiàn)在她雖然仍舊是韓家的嫡女,可是再也沒有了驕傲的資格,只能討好夏靜言。
高高的坐在上面的夏靜言,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自然,能夠得到韓小姐獻(xiàn)上一曲,是本宮的榮幸,說起來,好久沒有見到你了,你可是清瘦了不少,要多加注意。”
“貴妃娘娘真是宅心仁厚。”
眾人聽到夏靜言的話,紛紛贊揚(yáng)出聲,之前皇后和皇貴妃之間可是爭斗的相當(dāng)厲害,沒有想到現(xiàn)在皇后沒有了,韓家失勢,皇貴妃竟然毫無芥蒂的關(guān)心韓玲瓏,果真是堪為后宮表率。
端木明麗輕聲道:“皇貴妃娘娘倒是心性不錯。”
聽出她語氣中的諷刺意味,沐清雅笑了笑,夏靜言能夠如此關(guān)心韓玲瓏還不是做給別人的看的,現(xiàn)在皇后死了,韓家也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再怎么說還不就是那么回事,做一做表面的功夫,博得一個好名聲,可謂是穩(wěn)賺不賠。夏靜言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jī)會。
感覺到夏靜言的態(tài)度很是溫和,韓玲瓏臉色好看了許多。動作優(yōu)雅的走到中央,轉(zhuǎn)頭看向沐清雅,眼睛帶著隱隱的亮光:“沐郡主,可否請郡主為玲瓏撫琴伴奏?”
端木明麗微微皺眉,眼神閃過一絲緊張。
沐清雅放下說中的筷子,站起身來:“清雅琴技不精,恐怕擾了韓小姐跳舞的興致,還請韓小姐見諒。”
韓玲瓏眉尖一挑:“呵,郡主說自己的琴技不精,那恐怕在場的沒有人會撫琴了,當(dāng)初在皇上的宴會上,你可是艷驚四座呢。”
沐清雅皺了皺眉,韓玲瓏這句話不是幫著她將周圍所有人都得罪了。
“皇貴妃娘娘,想來您也是這樣認(rèn)為的吧?”韓玲瓏轉(zhuǎn)頭看向夏靜言,問道。
夏靜言臉色微微難看,心中很是氣憤,看向沐清雅的眼神帶了些許不悅,在那場宴會上出風(fēng)頭最大的人可是她,也就是在那場壽宴獻(xiàn)舞之后,她爆出了懷孕的消息,一夜之間成為后宮最為受寵的妃子,想到那個孩子,她心中的憎恨越發(fā)的嚴(yán)重,看向沐清雅說著:“既然韓小姐都如此說了,那清雅你就幫這個忙吧。”
沐清雅微微斂下眼眸:“是,清雅遵命。”
夏靜言開口,她怎么都不能再開口推辭,起身走出去。
韓玲瓏笑意越發(fā)的燦爛,眼中的笑意都快彌漫出來:“對了,郡主沒有準(zhǔn)備琴吧,正好我?guī)е!闭f著拍拍手,讓宮人將琴帶上來。
“這……這是名琴綠綺?”
宮人剛剛將古琴抬上來,便有人驚呼出聲。
“真的是名琴綠綺啊,果真是絕世名琴。”
沐清雅也很驚訝,綠綺琴是很多琴師一輩子的追求,甚至有琴師出言能夠以綠綺彈奏一曲,此生死而無憾。這把琴怎么回到韓玲瓏手中?
看到周圍羨慕的目光,韓玲瓏心中感覺自己似乎找到了韓家沒有落敗之前的感覺:“是,諸位說的不錯,這把琴正是綠綺,是家父無意中找尋得到的,得知我頗為喜歡,便在及笄的時候送給了我當(dāng)做禮物。”
沐清雅眼神深了深,如果這把琴在自己手上出了問題,那問題可就嚴(yán)重了,僅僅是天下的琴師都不會饒過自己,到時候不管這把琴是誰的,受到責(zé)難的人都是自己。
韓玲瓏笑了笑,心中暗道:沐清雅,從今天開始,你禍國妖女的名頭上就要多項罪名了。為了你,我可是將韓家最為針對的東西都拿出來了,不過,只要能要了你的命,犧牲了這把琴也算是劃算了。
韓玲瓏走到古琴面前,抬手輕輕地在琴弦上一掠而過,輕靈悅耳的琴音讓眾人不禁閉上眼睛細(xì)細(xì)的體會。
“郡主,你也知道這琴不比別的,要格外的珍惜,所以,勞煩你撫琴之前先凈一下手吧。”
很快,宮女端了一盆水上來,放在沐清雅面前之后恭敬的立在一旁。這琴格外的珍貴,彈奏之前凈手也不為過,只是,沐清雅可不會單純的以為韓玲瓏讓她凈手的目的是單純的。
沐清雅掃了一圈盆中的清水,手指微微頓了頓,視線的余光看到韓玲瓏瘋狂閃爍的眼神,以及微微握起的拳頭,心中猛地一動,若無其事的將手指沁入水中,半晌,抬手輕輕地彈了下受傷的水珠嗎,晶瑩剔透的水滴落回水盆中,沒有一滴落出盆外,一套動作做得行云流水、優(yōu)雅端方,晶瑩的水珠在手指上星星點(diǎn)點(diǎn),顯得手指越發(fā)的白皙修長。
這一套動作就讓不少人看呆了,不少世家小姐都羞愧的紅了臉,僅僅是看一眼就知道這是凈手禮儀的最高標(biāo)準(zhǔn),這一套動作看似簡單,恐怕不用幾年的時間根本練不出來。
凈手完畢,沐清雅擦干凈手指,微微的撥弄了一下綠綺的琴弦,錚錚清亮的聲音猶如悠悠鳳鳴。
韓玲瓏翹起唇角,眼中閃過絲絲得意之色,沐清雅,你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今天就全部的還給你,你可要接好了,別死的太痛快,不然怎么能夠解開我的心頭只恨。
“沐郡主,你談一曲鳳鳴曲便可,拜托了。”
沐清雅點(diǎn)點(diǎn)頭:“嗯。”
沐清雅將手指放在琴弦上,微微試了下音,而后十指微動,鳳鳴之曲響徹整個云臺宮。
本來靜靜的立在宮殿中央的韓玲瓏猶如展翅的鳳凰,猛地動了起來,衣袂飄飄、身姿妖嬈,尤其是她一身衣裙,轉(zhuǎn)動起來之后才展現(xiàn)出絕美的風(fēng)光,艷麗的顏色由衣裙邊緣慢慢向上,越來越淺,美不勝收。
彈琴的沐清雅卻是眉心一皺,從手指頂端傳來陣陣灼熱的痛感,讓她的心頭猛地一跳,剛剛用來凈手的水一定有問題。只是,在她凈手完畢之后,那盆水已經(jīng)被宮女端下去了,想來這會子定然被潑掉了。韓玲瓏還真是好算計。
指尖的疼痛越來越激烈,中指的指尖更是滲出了絲絲鮮血,沐清雅皺眉,看來那水中是添加了鴉膽子,這種藥材碾成粉末溶在水中無色無味,卻是具有很強(qiáng)的腐蝕性,一般用起來都要格外的小心,恐怕那水中鴉膽子的濃度還不小,不然不可能這么一會兒就感覺疼痛難忍。
而且,這綠綺的琴音已經(jīng)開始有了輕微的轉(zhuǎn)變,說明琴弦也被腐蝕了,如果在這個場合,綠綺琴弦突然崩壞,而她接觸綠綺的雙手又血肉模糊的話,恐怕不出半個時辰,上奏要處死她這個妖孽的奏折就要壓塌莫敖的御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