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左肩有個銅錢般大小的傷疤,那是小姐出生的時候因丫鬟疏忽被燙著留下的。”顧畔之心定,她左肩是有傷疤,若不是十分親近之人斷不能知曉。
“你知道這毒?”
趙媽心一喜,她這麼說是相信她了?也不枉費她這番心思,眼色微紅,低聲道:“不,老奴並不知道,夫人生下小姐之後體弱,感染風寒之後,老奴便忙請郎中,先前只是普通的風寒,卻不知爲何病情越來越嚴重,才過十日便撒手人寰了。”
趙媽紅了眼,顧畔之心下翻滾些複雜而又陌生的情緒,讓她的臉也慢慢陰沉下來,又是十日!當初給她娘下的毒便是這十日醉嗎?就算死了,也差不多任何癥狀來,事隔多年如今又要用在她身上?!
顧畔之冷笑,那幕後兇手真當別人是傻子不成?她既佔據了這具身子,便該繼承仇怨,誰欠了她的,也得要還回來不是?
“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查清楚,你既伺候過我娘,斷不能讓人認出來,先在屋外做粗使嬤嬤,人前要注意掩飾自己的身份,下去吧。”
趙媽拭去眼角的淚水恭敬的退了下去,顧畔之則危險的瞇著眼,手指撫摸過尖銳的刀鋒,她的話她信了七分,這件事情必定要清查,既然沒有引出下毒的黑手,她也不必繼續裝病下去,這些帳要一點一點清算纔有意思!
春戲郊外,花團錦簇景色宜人,春風拂面楊柳風,水波微盪出幾絲漣漪,少男少女或坐或立,盡享這難得的春光。
“律斜兄,你真不厚道,幾次宴會都不見你人影,又去哪裡***快活了?”一紈絝少年手持紙扇笑問道,郭律斜輕倚在涼亭側邊,俊朗的面容,惹得一些深閨少女面色羞紅,他狀似無意的掃過不遠的柳樹下,笑道:“美人多寂寞,自然是陪那些美人去了。”
“宋澤兄,人家律斜兄家中已有三房美妾,那秋歸閣與春意閣也有他的紅顏知己,哪容你替他操心?”
另一脣紅齒白麪相陰柔的少年打趣道,惹得一旁人都笑了,才子多***,這種事反倒憑添幾分笑姿美談而已,郭律斜漫不經心的笑了笑,眼色落在不遠處那柳樹下的倩影,眼色一亮,站起身來便朝那走去。
文少辰與宋澤對視一眼,興味縈然的跟在其後,岸堤柳樹下,站著幾位各具風姿的少女,遠遠看去就像是極美的水墨畫,惹人心生幾絲漣漪,而較之旁人的精心裝扮,其中一女子卻一襲黑衣包裹,曲線窈窕,肌膚雪白,那修長嫩白的頸部似極美的白瓷。
精緻的面容極爲豔豔,脣不點而紅,眉眼處卻稍顯冷冽,襯著她那乾淨利落的裝扮,反倒勾人的緊,墨發輕挽,用白絲高束起,全身上下都無其他多餘配飾,卻並不讓人感覺寒酸,反倒多了幾分肆意與瀟灑。
果然是美人如玉,劍如虹。
“表妹,怎麼來了也不告訴我?”郭律斜上前笑聲道,桃花眼一瞇,整個人的***指數便又上升了幾個檔次,顧畔之瞥了幾眼那幾名女子羞紅與妒忌的面色,忍不住暗歎,她這表哥果斷是禍水啊。
顧畔之還沒來的及說話,那一旁的顧兮卉便搶聲道:“律斜哥哥,你也來踏青的嗎?”
畔之見慣了她囂張跋扈的模樣,被她那一聲‘律斜哥哥’酸的抖了一下,她故意上前了幾步,嬌羞的模樣似那情竇初開的少女,奈何濃妝稍顯驚悚了些,她年歲尚小,也不知像誰學的竟喜歡化濃妝。
顧梨珞也來了,一如以往般的溫婉,一身淡青色羅裙裝,薄紗輕罩衫,髮型略顯複雜別緻,面容嬌美膚色蒼白,腰際處卻設計敞開了些,顧畔之在她腹部流連了幾眼,她臉色不怎麼好看,尤其是看顧畔之之時,陰冷的讓人發顫。
“律斜兄,你真不地道,有美人如廝都不引見?”
那文少辰一見顧畔之,眼色亮的緊,美人見多了,卻甚少見這種豔而不媚,嬌而不俗的美人,那周身通透清冷的氣質,反而讓人收了褻玩賞色之心。
“這是我表妹,這兩位是顧家的大小姐與三小姐。”郭律斜隨聲道,話語中的親疏旁人自然聽的明白,那顧兮卉狠狠瞪了畔之一眼,面有憤色,若不是她,律斜哥哥也不會對她如此冷淡。
“原來是顧家小姐啊,我是律斜兄的朋友,小姐叫我少辰便可。”文少辰笑道,眼色微亮在顧畔之身上停頓了片刻,便端出他那儒雅之姿,行爲舉止之間自有一番風雅,倒不讓人討厭。
“宋澤,律斜的少窗好友。”宋澤的態度略顯冷淡,面色較之一般少兒郎要陰柔一些,華衣錦服並不張揚,周邊的金絲線卻略顯奢華,顧畔之掃過他的腰間的玉佩,與手中玉骨紙扇之時,眼色幽暗,有錢而低調的孩紙
“表妹,先前聽說你生病,現在可好全了?”他對顧畔之姿態少見的親暱,卻不似慣常的孟浪,顧畔之淺笑道:“好了,多謝表哥關心。”
她這一笑,如那盛開到極豔的海棠,驚了旁人的眼,又聽一聲清朗之聲傳來:
“聽聞,顧家二小姐爲京城第一美人,這話果然不假。”
聞聲看去,便見不遠處被簇擁著的三人,身旁之人皆微俯行禮道:“參見太子,二皇子,三皇子殿下。”
顧畔之便也跟著行禮,這一場春閨之行,怎麼會引得皇室中的人來?她已察覺到這南朝似乎與她所知中的東晉相似,敬儒崇士,縱然是皇室也多禮賢下士,五大氏族南朝國也極具權勢,根系複雜,這皇子的日子也未必好過。
太子一襲紫袍略顯倨傲尊貴,他皮相本就生的極好又身居高位,他一來氣勢便壓的別人一籌,不過他身邊的男子較之起來卻毫不遜色,清俊溫潤,如一塊質地溫良的玉,輪廓俊朗精緻,身姿修長身著常服,嘴角噙著迷人的笑意,讓人心動。畔之認的他,那次被人陷害捲入宮女被殺事件,他還幫過她,貌似他就是四皇子夏辰洛。
“誰不知連那柳老都誇她有先太后之風骨呢,飛煙,你可被比下去了。”
說話的人面色俊朗卻略顯輕浮,薄脣高鼻樑面色稍顯陰鬱,而站在他一旁的少女則顯得知性優雅,面容屬上乘之姿,周身書卷氣息稍濃,眉梢上揚冷聲道:“二皇子說笑了,我哪敢與顧二小姐比呢?”
這話聽來就有些小家子氣了,不過這莊飛煙一向自視甚高,才貌雙全,又被人贊爲第一這才女,未免持才傲物了些,對顧畔之自然是看不上眼的,畢竟,她這個顧家二小姐,除了那一張臉還真沒什麼吸引人的地方。
“春閨遊湖,若如詩酒琴畫助興怎麼行呢?不如,顧小姐與飛煙二人比試一番如何?”那二皇子夏辰京揚聲道,明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一衆人也連聲叫好,倒是那四皇子向她看了一眼,面有憂色。
顧畔之暗歎一聲,果然無論前世今生,女人的嫉妒攀比心理皆重的很,奈何她只是個操手術刀的,哪裡比的上這些深閨淑女?
“就比作詩弄琴如何?”莊飛煙微笑問道,這兩樣爲她所擅長,她縱然瞧不起她,也不願出任何岔子,要贏就要贏的漂亮,壓的她今生翻不過身來!
“誰人不知姐姐作的詩極好,琴藝更是了得,就連那秋歸閣的琴操姑娘也比不上。”一旁的莊香茹嬌聲道,兩人同爲莊氏人,莊飛煙爲嫡系,而莊香茹則爲旁系,她這番話看似恭維實則暗踩,那琴操姑娘才色過人,以琴動天下,卻是青樓清倌。
莊飛煙怒瞪了她一眼,外人面前不好發作,等回去了看她怎麼收拾她!
“妹妹這次可要爭氣些,否則就對不起柳老的厚愛了。”顧梨珞故意揚聲道,她這一句話便很自然的將原本的才氣之爭,演變了關乎柳老的名譽之爭!柳老被世人所推崇,其門下弟子不多卻個個算的上名士!他甚少誇讚人,故此,旁人對顧畔之多起了幾分探究試探之心的。
本來美人爭鬥旁人也就圖看個熱鬧而已,奈何她將柳老扯了進來,勝敗之事就顯得重要了。
“抱歉,我不會撫琴也不會作詩。”顧畔之攤手坦然道,一臉無辜的模樣,衆人皆倒吸一口氣,她這麼示弱不是打柳老的臉嗎?被譽爲有‘先太后之風骨’之人,竟是個什麼都不會的蠢材,那豈不是個笑話?故此,那些看向她的眼色便刺眼的多了。
“顧小姐是在開玩笑嗎?你可是柳老看重的人,琴棋書畫總有一門會吧,你隨便挑一樣便是。”
“抱歉,我恰巧一門都不會。”顧畔之繼續道,眸眼晦暗如深,眼角掃過那些人面上的嘲諷,依舊冷靜如初。
“原來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庸才,柳老果然看錯人了,算了,我也不爲難你,只要你認輸往後有我在的地方你便退避三舍,那便作罷,如何?”
顧畔之鳳眼微瞇了起來,旁人看她的眼色也愈發肆意嘲弄,沽名釣譽之人,縱然生的豔美,也不過爾爾,倘若她真認輸,不僅會被人唾罵,就連柳老的名聲都會受影響,到時候她便是衆矢之的,名人雅士上流閨閣之中斷沒有她的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