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霜僅憑一副字就能入趙子川的屋子,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安如梅的耳朵裡。她自是心中不服的,不過她肯定是打聽不出安如霜寫的什麼,而且若是親自去問安如霜,只會讓自己的面子受損。在安如梅看來,安如霜能寫的,也肯定是那種述說兒女情長的詩句罷了,示意,她也寫了一副,可以說是將她所知道的男女情愛的詩句都寫了下來。
當然,肯定不能用畫卷的形勢交給趙子川,免得旁人說是模仿,而是洋洋灑灑的寫了幾張後,讓人訂成了冊子,再交給趙子川。
這東西到了趙子川手上的時候,趙子川只覺得噁心,隨手就讓羽墨給扔了。而安如梅還在外頭滿心歡喜的等著,可沒想到,等來的還是不見。
安如梅這下臉上可掛不住了,又在外頭喊了起來,不過,到最後還是沒人理,任憑她好話歹話的說了一通,在旁人眼裡,也就是個小丑一般。
安如梅不敢在趙子川這裡鬧的太過了,可心裡又憋屈的厲害,這氣自然是要朝著安如霜去撒去。她氣沖沖的進了安如霜的屋子,卻瞧著安如霜正氣定神閒的坐在那裡品茶,只聽著那牙咬的響。“一瞧就是個狐媚的。”安如梅說話也不客氣,直接就罵在了安如霜的臉上。
安如霜一笑,到不以爲意,反正在安府這也是常事。單就聽兩個人的名字,就知道是誰得寵了。“嫡姐怎過來了?”安如霜說著,不由的站起身來,不過,眼角卻撇見門外頭,眼中露出一份深思。不過,卻比剛纔要鄭重的多。
“你如今倒是得意了。”安如霜越是表現的從容,就越讓安如梅生氣,想也不想,身上就將安如霜剛放下的茶杯拿了起來,扭頭就朝著安如霜砸去。
安如霜平日裡在安府,這衣食都是靠自己打理,反應當然要靈敏許多,更何況她本就放著安如梅。是以那茶杯過來的時候,安如霜直接扭頭,躲了過去,一滴茶水都沒有撒到她的身上。
“嫡姐這是做什麼,這可是王府,人多嘴雜,今日一幕若是被人傳出去,豈不是說嫡姐無德,且不說在王府如何,將來就是回了安府,嫡姐的名聲怕也不好挽回,如今這般可是不值得。”瞧著安如梅還想動手,安如霜的話緊接著就趕了出來。
雖說沒有明說,但是卻是能讓安如梅聽的明白。就趙子川現在的意思,安如梅想留在王府,肯定可能不大。若是傳出無德的名聲,將來就算不在王府也不好說婆家。
“姑娘。”安如梅跟前伺候的倒還算機靈,小心的拉了拉安如梅的袖子。
安如梅氣的想甩開,一扭頭就瞧著王府裡頭的下人正一個個好奇的往這邊探著頭。
“看什麼看?”安如梅氣的厲害,可卻沒有法子,她雖然囂張也知道,王府的人不是她能得罪的。“你且等著,仔細你的皮。”安如梅瞪了一眼安如霜,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丟下這麼一句話,便擡起頭,做著高傲的姿態轉身離開。
安如梅離開後,安如霜的心裡這才鬆了一口氣。她整理了整理衣服,瞧著沒有不妥的地方,讓人將地上的茶杯碎片打掃了趕緊,這在站在了門口,“側妃娘娘可欣賞完了?”
安如霜說完,便瞧著苗側妃從旁邊的拐角處走了出來,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卻沒有被人拆穿的尷尬。“沒想到表姑娘這裡倒是熱鬧。”苗側妃說著,帶頭走進了屋子。
“倒是側妃娘娘瞧了笑話了。”話說間已經進了屋子,自然是苗側妃坐在首位。不過兩個女人互相諷刺,原本處於弱勢的安如霜,這會兒竟然也沒有落在下風。
剛纔苗側妃過來的時候,安如霜其實是看見了,不過她肯定不會認爲苗側妃會幫她。反而覺得這是苗側妃試探的好機會,至少若是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自然是不配入王府的,所以,安如霜的每一個字,都仔細斟酌了才說。
安如霜說完,苗側妃突然笑了起來,“瞧著大表姑娘急匆匆的出去,想必是給安府送信了,難道你不怕麻煩?”苗側妃好奇的看著安如霜,想知道她如何解決,這個看似棘手的問題。
安如霜認真的點了點頭,“想必嫡姐的意思,肯定是想把如霜早點嫁出去。”這嫡母的手中其實掌管著所有庶子庶女的親事,雖說趙子川變現的對安如霜感興趣,安府的人應該不會敢將安如霜嫁給旁人,不過,一個母親爲了自己的女兒,什麼事都能做出來的。
苗側妃哦了一聲,輕輕的挑了挑眉,對安如霜的興趣卻越來越濃,至少她現在卻不見有一絲害怕的情緒。
安如霜笑了一聲,“倒不是我沉的住氣,只怕現在就算我真有什麼動作,也晚了。”安如霜這話卻也是實話,安府的長房夫人,在她們來王府的時候,其實都已經準備好了,若是安如霜有什麼不妥,她的生辰帖子肯定會到別人的府上。都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安府的人執意如此,按道理來講,其實,王府也是沒有權利干涉的。
“不過,若真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卻再無出府的可能。”安如霜定定的瞧著苗側妃,都說這大家族的人,走一步都要看十步那麼遠。如果真有意願讓她進王府,到時候就算安府要人,說王府仗勢欺人也好,或者是請搶民女也罷,反正肯定是有法子能讓她一個庶女留在王府的。可安如霜不一樣了,鬧出這樣的事來,以後就算是趙子川死了,或者她有二心了,正經人家都不會要她這個狐媚的,但凡是個聰明的,也都會收起心思,好好的伺候趙子川。
“你倒是個聰明的。”苗側妃點了點頭,其實也怨不得她們多存心思,趙子川畢竟沒幾年活頭了,年紀輕輕的誰願意做寡婦,可是,純王府也丟不起那個人。
“不過,你的身份肯定是做不得正妃的。”苗側妃表情變的嚴肅,做最後的試探。
安如霜不以爲意的一笑,“側妃娘娘許是不知道庶女的苦,其實我這想活著,即便是個妾又如何?”安如霜說的也堅定。
其實誰不是心氣高的,可是最要緊的認清現實,如果不進王府,將來也不過是落得個給別人做妾的下場。一羣人爭一個男人的寵愛,與守寡有什麼區別?還要處處小心正室的壓制,那樣倒不如這樣來的自在。
苗側妃靜靜的盯著安如霜,良久她才一笑。“此事我不是我能做主的,一會兒,我且問了王爺與世子的意思。”苗側妃說完也不耽擱,起身就離開。
送走了苗側妃,安如霜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苗側妃稟了純王以後,純王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反正有苗側妃把關,一般是出不得什麼差錯的。不過,至於趙子川那邊,純王是自己問的意思。
純王是親自去趙子川的院子裡問的,一進屋子,就瞧見趙子川一個人在那裡發呆,而羽墨守在不遠處。純王的心一緊,趕緊的快走幾步,趙子川扭頭瞧見是純王,不由的起身。純王趕緊的讓他坐下,心裡卻更是難受了。
趙子川的功夫,可是純王親自教的,對於趙子川的本事他比誰都知道。可現在他都已經進屋了,趙子川都沒有覺察,純王的心不由的一沉,只覺得上天真的不長眼,他這輩子也沒有做什麼錯事,爲什麼這麼懲罰自己。
“安家的那姑娘,苗側妃說是好的,你瞧著?”純王將頭扭一旁,擦了擦眼角的淚,換上了和善的笑容,這在對著趙子川一笑。
純王的意思,趙子川自然明白,對於安如霜他反正也不討厭,如果真的要選一個人的話,那麼就選安如霜,“我瞧著也是個好的。”趙子川點了點頭,這麼回答其實也是爲了讓純王放心。
純王又嘆了一口氣,“好,明日我便修書京城,稟告聖上。”雖說苗側妃試探安如霜的時候,說的不是正妃的位置,不過,就趙子川的身子,能娶一個就不錯的,純王請旨的時候,肯定會寫的世子妃,反正就這一個,沒必要在名分上膈應人。
不過在純王提到京城的時候,趙子川的臉色還是微微的一變,只覺得心裡頭有什麼東西,空空的,似乎從此以後就更沒有記起的資格。不過在對上純王擔憂的目光的時候,趙子川勉強的一笑,“但憑父王做主。”
此事就這麼定了下來,不過不出安如霜所料,很快安府就派人來,要接走安如霜,嫁給一個五旬商戶做繼室。不過肯定是會被苗側妃擋回去的。不過爲了不出什麼亂子,還是將安如梅送回了安府。
安如梅回去後,肯定會想法子敗壞安如霜的名聲,甚至說安如霜是如何爬上趙子川的牀,如何的狐媚,如何不要臉。總之,那一陣子,所有人都唾罵安如霜,而苗側妃也命人不必理會。畢竟無論她是如何信任安如霜,也要留一個後招的。
而京城這邊,楊若水收到趙子川突然要成親的消息,倒是驚訝的很,不過此事到底唐突不得,馬上命人去將安如霜的底細調查清楚。
等已經確定安如霜沒有什麼問題,又是個聰明的人,楊若水才與殷容莫上次賜婚。畢竟趙子川對楊若水還是殷容莫有恩,這賞賜肯定不能輕了。
先是下旨將安如霜生母的名分擡到平妻的位置,讓安如霜以嫡女的身份嫁入王府。又擬旨等他們成親後,封安如霜爲正二品誥命夫人,至於旁的賞賜,更是不少,出手大方,讓人只能大戶皇恩浩蕩。
最重要的是,長公主趙如錦請旨,親自去觀禮。這份榮耀,可不是旁的封地的王爺世子能有的。不過,這也是警告旁人,莫大王府的心思,尤其是安府的人,不能從中破壞。當然,也安府的人也有安如霜,但凡是聰明的就該知道,她今日一切的榮耀都因爲趙子川,若是有一日,她背叛了趙子川,皇家的賜她的下場,肯定會很慘。
長公主到的那日,趙子川一大早就侯在了門外,那殷盼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在等他的女兒一樣。王府的人都勸他休息,可是趙子川就是執意等在門口,眼瞅著他站的臉色越來越差,公主的儀架這纔到了王府門外。
純王等人都在門口贏家,至於安如霜因爲苗側妃怕安府的人不甘心,出什麼亂子。再來也是爲了照顧趙子川的體力,就沒讓安如霜回安府,直接在王府成親,是以她也在這迎接的人羣裡頭。
長公主從儀架上走下來,雖然小臉上能瞧出幾分的疲倦,可是腰桿卻挺的很直,那一聲華麗的公主朝服,卻被這嬌小的身體撐起了公主的氣勢。趙子川微微的瞇了瞇眼,從她身上,彷彿能想象的到,當初楊若水封后的時候,大概也是這樣的情形,那瘦小的肩膀,似乎能承載江山。
“參見長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出來迎接的人,除了純王以外,全都跪了下來。
長公主扶著宮娥的手,一步步穩穩當當往前走了幾步,到了純王跟前微微的福了福身,“純王爺爺。”長公主一笑,這才露出小姑娘的樣子。
“長公主都長這麼高了。”純王一笑,身子往後退了一步,半側著身子,讓出路來請長公主進去。
長公主也不推遲,率先走了進去。其實這也算不上失禮,若是尋常的公主肯定是大不過親王的,可是一個長字地位可就不同了,不然當初大公主爲何因爲沒有長字,地位就不同。
畢竟長公主位同親王,也該與純王不相上下,且長公主在封號上頭可是壓了純王一頭。
“純王爺爺身子可好,父皇母后時常掛念,這次特意讓本宮代替他們過來瞧瞧。”長公主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直視前方,那公子的威儀,讓人瞧見了都忍不住低頭。
“多謝皇上皇后娘娘掛念,臣身體換算硬朗。”純王微微的彎了一點腰,恭敬的在一旁回話。兩個人就這麼一站,單論氣勢,純王就略遜一籌。
到了正廳的時候,也是長公主坐在主位上,“父皇母后聽聞世子叔父成親,心中大喜,特命本宮帶了這些賀禮。”長公主說著,便有人將早就列好的單子,交到了純王手上,且不說這裡頭的東西有多貴重,單單就看這這麼高的冊子,就該知道,這裡頭的東西有多重了。
而長公主說完這話,有給身後的嬤嬤使了個眼色,馬上有人送來一個更精緻的小木箱,放在了趙子川的跟前,“母后長念著叔父的身子,這些藥草,可都是宮裡最好的。”
長公主說的輕鬆,可是卻讓趙子川心中一緊張,又一聲聲的咳嗽,手更是不由的顫抖了起來。良久,纔將心中激動的情緒收斂的起來,“多謝皇后娘娘。”趙子川半垂著眼,每一個字都說的很慢。
對於趙子川的失態,長公主自然看在眼裡,不過卻沒有再說什麼,幾個人寒暄了幾句,長公主便去歇息。
而安如霜在一旁可是瞧著心驚,一直都沒敢擡頭,雖說她平日裡也是有心機的,可是在長公主的跟前,卻始終覺得膽顫心驚的,這才領會到,什麼叫皇家的威嚴。
長公主來的也並不算早,再有兩日趙子川便要大婚了,府上到處都是張燈結綵的紅色。這成親自是大事,府上的人也都忙的很,長公主自然吩咐不必特意的照顧她,是以,也就在長公主來的那一日,府上的人一起用的膳,其餘的都是在各自的屋裡,而長公主來封地,肯定是要住王府的,這院子可是當初安王妃住過的,肯定是僅次於純王院子。
趙子川身子不好,他肯定是不會幫忙的,等長公主歇息過來以後,便讓人傳話,讓趙子川過來。
長公主的吩咐,趙子川肯定是急急忙忙的過來,甚至是連藥都沒有用,就怕耽擱時辰。
因爲有長公主的吩咐,趙子川一過來,便有人將他引了進去,不過,長公主的屋裡卻沒有多餘的人,就只有她穿著一襲淡粉色的衣裙,坐在案前喝茶。
趙子川的眼微微的瞇了起來,在那麼一瞬間,他以爲是楊若水坐在了他的對面,趙子川不由的勾起了嘴角。不過隨即又想到了什麼,不由猛的搖頭,這才瞧清楚,眼前的是長公主,並非是楊若水。“參見長公主,。”趙子川瞧著長公主那似笑非笑的眼睛,心中一緊,只覺得有無形的壓力,讓他不由的低下頭去。
“免禮!”長公主隨手一擺,大氣的動作,不輸給任何男子。“本宮今日請叔父過來,是一事要請教叔父、”長公主一頓,隨即又說了一句,“關於永定王趙暮的身世。”長公主問的很認真,對於趙暮宮裡的老人大多會說他是罪臣之後,可是當初的事情長公主也聽楊若水提起過,對於趙夜華是不是皇家的人,她可以肯定,這是楊若水她們迷惑世人眼睛的辦法。
而趙暮的母親曾是趙夜華的妃子,這麼一說的話,趙暮就是她的堂兄,對於這個結果,長公主肯定不能接受。她也曾旁敲側擊的問過楊若水,可每每說起這事,楊若水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始終沒給她正面答覆。
如今又出了蕭德妃的事情,她才下決定要將此事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