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頭顧婉音回了自己屋里,丹枝便是言道:“今兒老夫人從和主持師太說完話后便似一直心情不好,會不會是那主持師太說了什么不好的話?”
丹枝說的這些,顧婉音自然也是知曉的。只是她卻是沒能夠猜出,那師太說的事情竟是和她有關。
所以當下她也并未太往心里去,只道:“其實這些人的話也不盡靈驗。只老夫人信佛,所以才會格外的在意。不過我想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兒,咱們只當是不知曉,過幾日老夫人也就好了。對了,今兒老夫人也沒吃多少東西,一會讓小廚房燉了藥膳送過去。”
“世子妃別光想著老夫人,也該想想自己。”丹枝有些無奈的嗔怪了一句:“等世子爺回來,見您受了這么多,還不得責怪我們沒將您照顧好?您且當是可憐可憐我們罷,好好吃些東西。一會我讓廚房燉些軟和清淡的,好歹多吃幾口。”
“知道了,就你啰嗦。”顧婉音心中一暖,明明是感動,可偏還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打趣丹枝道:“你放心,等世子爺回來,見你這般盡心,必定好好的賞你。到時候啊,你可別嫌多了。”
丹枝被她打趣幾句,頓時便是笑起來,只多少有些無奈。隨即想了想,看一眼外頭也沒有旁人,便是壓低聲音言道:“看來世子妃上次和碧荷說的那些話,到底見效了。”
“見效就好,”顧婉音嘆了一口氣:“若不是你提醒,我還沒有功夫去注意這些個事情。丹枝,將來你要是出了府去,我可是該怎么辦?”
丹枝啞然失笑,隨即淡淡卻又認真的言道:“我才不會離了世子妃。世子妃只管放心便是。”
“胡說。”這次輪到顧婉音笑起來,嗔怪看丹枝一眼:“那有耽誤你一輩子的道理?放心,我必定給你尋個好人家。”
丹枝卻是沒有再多說,只是臉上卻仍是淡淡的樣子。顯然是沒有將話往心里去。
熟稔的替顧婉音將頭發打散梳了個簡單方便的家常樣式,釵環也是盡量的精簡,丹枝很快便是將顧婉音收拾妥帖。又將換下來的衣裳仔細的在架子上掛好,這才又出聲試探著問了一句:“再過幾日就是世子爺說好的日子,世子妃打算——”
剛說了幾句便是見顧婉音呆愣愣的頓住了動作,整個人也不知在想什么竟是癡了一般。當下丹枝自然是不敢再往下說,忙閉口不言。心中也是隱隱后悔起來——明知顧婉音這幾日魔怔的是什么,偏她自己還提起這事兒做什么?不是惹了顧婉音難過么?
就在丹枝兀自懊惱的時候,顧婉音卻是已經從走神中回過神來。臉上淡淡的。倒是沒有什么難過傷心的樣子。
丹枝見了便是松了一口氣,以為顧婉音總算是想通了。誰知那口氣還未曾徹底吐出,她便是聽見顧婉音淡淡言道:“那日記得備好馬車,我去城外迎接世子爺。”
丹枝那口氣頓時便是噎住,再也吐不出來。瞧著顧婉音那副淡然的樣子,她更是一陣陣的心中發苦。有心要勸說幾句,可是卻是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只得無奈嘆氣。只是最后到底按捺不住,還是跺腳出聲言道:“世子妃這又是何苦?”
如今看這樣的情況,周瑞靖自是無法如期歸來了。顧婉音那般聰慧的一個人,卻是怎么這般的死心眼?
“丹枝,世子爺是個守信的人。”哪怕是失望。她也愿意去等一等。哪怕是只有一絲的希望。甚至,顧婉音說這話的時候。唇角都是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不知怎么的,她心中就是認定了,周瑞靖會如期歸來。雖然從現實來說,這個事情不太可能,可是她卻是情不自禁的想要去。
不為別的,只求個心安也好。
丹枝見顧婉音這般固執,自然是不好再說什么,只得無奈的應了。
背地里將此事與冬景碧荷她們幾個說了,幾人難免都是一陣嘆息。只是卻都無從勸起。幾人心中更是對顧婉音越發的敬重起來——尤其是碧荷同綠蘿。自然,伺候上也都是更精心了幾分。
顧婉音這頭還沒午睡起來。三太太便是虎著一張臉過來了。
因是冬景在外頭守門,便是忙跟三太太說了顧婉音還未起身,問三太太是什么要緊的事情。
三太太冷笑一聲,不客氣的吩咐冬景:“快,去將她叫起來。這都什么時候,還睡覺呢!你只告訴她,是十萬火急的事情!”老太太心中有了那樣的想法,怎么的還不是十萬火急?想起方才二太太那副意猶未盡的樣子,三太太便是一陣陣的火氣亂竄。所以這才剛從老太太屋里出來。連屋都沒回便是直奔而來。更是顧不得老太太下的什么進口令了。
自然,三太太也不是那么傻,確信了背后沒人跟著,更不會被人發現之后。這才只身一人的過來了。而她的丫頭則是回了她的屋里,來了人只說她在歇息。一律不見。反正如今老太太是沒工夫過去,二太太更不會過去。只需擋住那些“有心人”的目光就可以。
老太太如此的想法,對顧婉音可是大大的不利。更重要的是,三太太怕二太太背地里弄出什么幺蛾子來。依照三太太的脾氣,自然是不會放過與二太太做對的脾氣。況且,不僅是與二太太做對,如此一來她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將事情告訴了顧婉音,顧婉音該如何感激她?
這可是一箭雙雕的好事,依照三太太的精明,如何能錯過?
所以,三太太這才會風風火火,一臉著急上火的過來了。只等給顧婉音一個大大的震驚,繼而再商議出對付二太太的法子來。
冬景見三太太這幅急切的樣子,自然也不敢耽擱了,忙進去傳話讓人將顧婉音叫起來。
顧婉音聽說三太太如此急切,自然以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匆忙起身便是將三太太迎了進來。
“三嬸,這是怎么了?”見三太太一臉凝重,顧婉音僅有的一點困倦也頓時消失,忙也鄭重了顏色認真的向三太太問道。她可是從未見過三太太這幅樣子。
三太太卻是不肯一口氣將話說完,反而賣起了關子:“你猜猜我是從哪里過來的?”
“怎么,三嬸不是從自己屋里過來的?”顧婉音見三太太還有心情賣關子,心中頓時放心了不少,便也是緩和了一些。不過看著三太太那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到底也不敢全然放松了,仍是有些緊張。
“我是從老夫人屋里過來的。”三太太冷笑一聲:“方才和二太太一起退了出來。”
“老夫人是出了什么事兒?了?”顧婉音一愣,隨即也是急了,忙追問道起來:“到底是怎么了,三嬸快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才是。”
三太太卻是冷笑不言,諱莫如深的看著顧婉音,直看著顧婉音渾身發毛:“三嬸怎么這樣看著我?”
不過隨即顧婉音卻也是心中一動,想起了一件事情來,當下似乎有些明白三太太是想說什么了——若真是老太太出了什么事情,沒道理只叫二太太和三太太才是。她如今掌管著中饋,無論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自然都是先來稟告她。
而偏偏,這次就沒有叫她過去。那么除非是……除非是這件事情和她有關系,這才會如此故意的避開她。而若是好事,自然不必如此,那么很顯然的……應該是壞事。怪不得三太太一出老太太屋子,就過來找她。
想通了這一層,顧婉音面上的焦急之色卻是漸漸退去,心中也漸漸平靜下來。不急不躁的給三太太倒了一杯茶,親自遞過去:“三嬸喝茶。”
三太太將顧婉音的神色變化收在眼底,知道顧婉音只怕是想明白了。只是見顧婉音卻又一副平靜之色,不急不躁的,三太太卻是有些坐不住了,接過茶隨手放在手邊,也顧不得喝一口,便是忙沉下臉道:“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額喝茶?”
顧婉音淺淺一笑:“事到如今,急躁有什么用?倒不如心平氣和的,反而能相處應對之策也不一定。”說完頓了頓,這才又笑盈盈的問三太太:“事到如今,三嬸總該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了罷。“
三太太添油加醋的將事情說了一遍,一面說一面仔細注意著顧婉音的面色。然而讓她納悶的是——偏偏最該生氣的顧婉音,聽了她說的這些,不僅沒有絲毫的慍怒,反而一直神色淡淡,竟然好似根本不在意此事一般。
這一下,三太太倒是有些奇了。皺著眉頭灌了一口茶,舒緩了口渴之后,便是納悶問道:“怎么,你怎么的一點也不急?”看這幅樣子,顧婉音竟是比她方才聽見老太太的話之后還要平靜許多!一之間,三太太有些琢磨不透,到底顧婉音心中在想什么了。
顧婉音不急不躁的抿了一口茶,細細的品了之后才的淡淡一笑,輕聲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