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旋即顧婉音卻是又皺了眉頭——按照張氏這樣的說法,那榮嬪她,又怎么會有身孕的?
張氏顯然也是看出顧婉音的疑惑來,壓低聲音道:“那藥雖然厲害,可是也不至于就能讓人徹底沒有機(jī)會懷孕。(看就到?.)榮嬪她,應(yīng)當(dāng)是用了特殊的法子,才有了身孕。”
顧瑢音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驚疑不定。榮嬪她到底是用什么法子有孕的?
而圣上震怒,想必也是因?yàn)檫@個罷?榮嬪這樣用盡心機(jī)的懷孕,圣上必定心中不喜,借故發(fā)落了榮嬪也是有的。由此更可以推斷,榮嬪將來的下場到底是什么。失了寵,再想得寵,可就沒那么容易了。而且若是榮嬪真生了兒子,那么……顧家更是危險。雖說顧家不至于能成什么事兒,可是遭到厭棄也不是不可能。
張氏之所以說這樣多,完全是為了博取顧婉音的信任。否則,這樣的事情怎么能隨意的亂說?
“時辰也不早了,我讓人去看看二太太?”沉默許久后,顧婉音便是如此言道。
張氏點(diǎn)點(diǎn)頭,微微一笑,“時辰的確是不早了。”
當(dāng)下顧婉音讓人過去看回稟二太太,末了又親自將張氏送去二太太處。這些都不必再提。
自然,該提醒的話,卻也是悄悄的提醒了。雖然未曾挑明,可是意思卻很明了。相信張氏一定會好好把握住才是。
送走了張氏,顧婉音這才嘆了一口氣——顧家這次,只怕是真的不容易翻身了。只是盼望著,不要因?yàn)闃s嬪的愚蠢。而影響到周瑞靖才是。畢竟,周家與顧家,如今是姻親。
張氏說得雖然不多,可是她卻是還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她記得,張氏說過,分位高的極為妃嬪,圣上都有賞賜補(bǔ)品。.
可是,段貴妃從入宮到現(xiàn)在,雖然兒子只得了一個,可是公主卻也有好幾個了。最大的公主。已經(jīng)是及笄了。
也就是說,段貴妃竟是不在那個隊(duì)列里。這到底說明了圣上對段貴妃的寵愛,還是說明了,圣上還有別的打算?
雖然朝中上下都說是四皇子最有可能,可是如今看來。會不會……
顧婉音兀自想了一回,許久才驚醒過來,忙將這些虛妄的念頭拋開去。
……
且說這頭張氏見了二太太。先是好一通客套之后,又果真商議了一些細(xì)節(jié),這才隱晦的將事情轉(zhuǎn)到了她想說的事情上去:“前幾日看了貴府的聘禮,真是讓我大吃一驚。沒想到您這樣看中咱們的三丫頭?!?
聽到“聘禮”二字的時候,二太太臉色微微有些不自在的變了變。不過只是飛快一瞬間罷了,表面上二太太仍是端莊淺笑:“理應(yīng)如此。”
“三丫頭嫁過來,我們也極為放心。”張氏盯著二太太的眼睛笑言道:“想必您是絕不會讓三丫頭受委屈的?!?
“這是當(dāng)然。”二太太點(diǎn)點(diǎn)頭,義正言辭的凜然模樣。
張氏卻又話鋒一轉(zhuǎn):“聘禮里頭有幾樣?xùn)|西——”張氏欲言又止。滿意的看著二太太臉上的沉靜繃不住了之后,這才又緩緩開口:“那幾樣?xùn)|西,我們想著到時候便是單擺上,也讓外面的人看看,您費(fèi)了多大的心思?!闭故酒付Y和嫁妝,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大多數(shù)人家不愿意太過招搖,只藏在箱子里罷了。
所以。張氏的提議也并非是什么非分之求。
二太太只覺得身上的冷汗一下子便是冒了出來——若是真這么堂而皇之的擺出來,那豈不是便是直接獻(xiàn)丑?到時候,別說什么臉面。不被人恥笑已經(jīng)是極好了。
二太太本欲立刻反對,可是轉(zhuǎn)念卻又覺得是她自己太過緊張——要展示。自然挑好東西才是,她偷換的那幾樣,雖然真品是極好的,可是真品早就被她賣了。被換進(jìn)去的東西,成色不過是一般罷了。想來也是選不上的。這樣想著,二太太心里便是又多了一絲僥幸。
再來,自從聘禮送過去之后,周家那頭再沒有了動靜,二太太更是覺得,這事兒已經(jīng)是揭過去了。不管顧家是發(fā)現(xiàn)了也好,沒發(fā)現(xiàn)也好——總不至于都過去了這么久,還將事情拿出來說罷?所以,二太太此時也并未想張氏是為偷換一事而來。
面對張氏的目光,二太太微微一笑,也不急著答應(yīng),反而開口問道:“不知是哪幾樣?”
張氏見二太太還敢如此問,當(dāng)下目光一縮,笑容古怪了幾分,然后緩緩將那幾樣?xùn)|西的名稱說了。一面說,一面卻是緊緊看著二太太。
二太太每聽見一個名字,面色便是白了一分。到最后整個臉上已經(jīng)是沒了一點(diǎn)顏色。
待到說完。二太太已經(jīng)是又驚又怒。也總算是弄清楚了張氏的來意。
二太太目光銳利的盯著張氏看了又看,似乎想要將張氏的心思看透一般。
然而張氏怎么會懼怕?被二太太這么瞧著,反而唇邊的笑容越發(fā)的燦爛了幾分,更是柔聲問道:“怎么,您可是覺得有什么不妥?”
二太太勉強(qiáng)一笑,手指縮進(jìn)攥著錦帕,費(fèi)了好大的功夫才讓聲音盡量平和:“我覺得,還是不要太過招搖得好。當(dāng)初世子妃過門,都不成如此。若是我們現(xiàn)在這般,豈不是逾越了?于禮于制都是不合。到時候讓人說閑話,反倒是不美了。”
二太太這話倒也是勉強(qiáng)在理。若張氏沒有別的心思,自然也就不會再糾纏??墒菑埵洗藭r哪里會善罷甘休?
當(dāng)下張氏笑著繼續(xù)勸道:“這有什么不妥的?不過是讓人看看罷了。又沒如何,怎么算是逾越了?”
二太太總算是明白過來,只怕張氏,就是顧家派來找茬的。當(dāng)下氣得咬了牙,臉色沉了幾分:“那幾樣?xùn)|西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寶,不值得炫耀。”
“的確不是什么稀世珍寶。”張氏微微一笑:“我看過東西,的確都是一般的東西。正是如此,您何必再擔(dān)心呢?”
“親家太太您到底是什么意思?”二太太有些坐不住了。她最近本就因二老爺?shù)氖虑樾那闊┰?,加上這兩日見顧婉音分外得老夫人寵愛,更是心中不舒坦,此時張氏咄咄相逼,倒是讓她有些惱怒起來。語氣,自然也就沒有那樣好了。
“我實(shí)在是沒有旁的意思?!睆埵衔⑽⒁恍?,隨即也是沉下臉:“只是我們不知道,您是真心想要和咱們府上結(jié)親,還是——”
言下之意,竟是有些要退婚的意思。
二太太終于是慌了幾分,只是還強(qiáng)自鎮(zhèn)定:“自然是真心。親家太太何出此言?”
“那聘禮的事情,您是真不知道還是……”張氏淺笑迎向二太太的眸子。
“聘禮怎么了?有問題?”二太太自然是咬死不承認(rèn)。
張氏嘆了一口氣,二太太這樣一口咬定不是周家出的問題,倒是真有些不好弄。畢竟事情過了這么久了,再要去分辨倒是誰動的手腳,的確是不太容易。不過還好……
“親家太太答應(yīng)我們這個要求便是。若是親家太太一口回絕,我回去也不好交代。萬一再讓我們老夫人誤認(rèn)為親家太太并不是真心要結(jié)親,那就不好了。畢竟,夫家的聘禮,可是一個女子的榮耀。咱們?nèi)绢^雖然是庶出,可是到底也是如珠如寶一樣的養(yǎng)大,還請親家太太成全一二?!睆埵蠀s是沒有繼續(xù)說聘禮,反而如此言道。
只是頓了頓,不等二太太開口,她便是又添上一句:“對了,我們府上管家曾在一個當(dāng)鋪見過一些東西,倒是和三丫頭聘禮里頭幾樣?xùn)|西極為相似。還說看著都比真的還好幾分?,F(xiàn)在的造假,真真厲害。哎……誰若眼拙買了去,真真的虧了本了。”
二太太驀地驚出了一聲冷汗。
她沒想到,張氏一下子便是扣住了她的死穴。張氏已經(jīng)將話說到這個地步,此時二太太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相信,顧家不打算鬧出來了。原來顧家一直不肯說破,是在這里等著她呢。將事情調(diào)查得這樣清楚,只怕什么都知道了罷?
二太太一時之間,說不出的懊悔。
不過很快二太太便是鎮(zhèn)定下來:“怎么會不是誠心想要結(jié)親呢?瑢音乖巧懂事,我歡喜都來不及,哪里來的不真心?我只盼望著她能早早過門來。親家太太可是真的誤解我了。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吧,咱們這樣的人家,實(shí)在是無需這般炫耀不是?而且,那幾樣?xùn)|西也的確上不得多大的臺面。”
“怎么會上不得臺面?”張氏微微一笑,正要繼續(xù)說下去,卻是又被二太太打斷——
“這樣,我這里還有幾樣不錯的東西,擺這幾樣?xùn)|西罷。”二太太唇角的笑容,說不出的勉強(qiáng)。若是仔細(xì)分辨,更是不難聽出,她這話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樣。
可是事到如今,總不能真讓顧家將東西拿出來。否則到時候,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了——尤其是老太太那里,怎么好交代?
所以,二太太就算肉痛,也不得不忍痛割愛。其實(shí)也算不得割愛——畢竟這些東西,總還會跟著顧瑢音一起再抬回來。想到這里,二太太倒是又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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