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是沒了別的法子,忙到:“快去。^/非常文學/^”頓了頓又吩“拿我的帖子去請太醫來。”二老爺挨了打,自然就有傷。
顧婉音腳下的步子比往日急切了幾分。不短的一段路程,竟是比往日快了一些時辰就走完了。她到了一陣子后,卻見周語緋從后頭追上來,大約也是走得急了,微微有些喘息:“嫂子走得這樣快,哥哥就算騎馬也不會這么快到家的。”
顧婉音聞言一愣,露出一絲苦笑來:“是了,倒是我心急了。”只是這樣的心急,她卻是控制不住。若不是不好出門去迎,她甚至想出門去迎。周語緋自然是不能體會她這樣的擔憂。
“嫂子擔心哥哥罷?”周語緋卻是抿唇一笑,輕聲言道,聲音有些俏皮,卻也大有勸慰的意思在里頭:“嫂子放心,圣上一向對哥哥器重,怎么也不會將哥哥如何的。別忘了,父親是圣上當年的陪讀,而且如今手握重兵······”最后一句,周語緋說得又輕又急,竟是只有她們二人聽見。
顧婉音渾身一震,有些詫異的看向周語緋去。實在是沒想到一向靦腆總縮在人后的周語緋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番話,竟是直接就切在關鍵處。
“嫂子,我雖然不喜這些,可是未必都不知道。”周語緋輕笑一聲,微微有些自嘲。小小的面上卻是一片沉靜。看上去,竟是有些不符合她年齡的成熟。
顧婉音不由伸手握住周語緋的手,緩緩的露出一個笑容來:“多謝你的寬慰,我很受用。”
聽她這樣說,周語緋面上的自嘲便是消失,只剩下一個恬靜笑容:“一直以來都是嫂子凡事替我想著,如今能幫上嫂子一點忙,我心中也是高興的。嫂子以后,若是有什么難處,我縱然幫不上忙也能寬慰幾句。幫著出出主意。嫂子說是不是?”
周語緋能如此說,就說明她的確是不想再像是以前那般龜縮在自己院子里,是真的想要走出來。顧婉音心中浮起一絲欣慰,當下點點頭卻是沒有再多說。
“嫂子今兒心神不寧,而且二叔那事兒也不見嫂子訝異,我想是不是嫂子早就知曉二叔今日會出事?”周語緋微微一笑,輕聲開口問道,眸子里漾出清澈的光來。//倒是沒有什么異樣,只是陳述事實罷了。
顧婉音看著周語緋,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沒想到周語緋感覺竟是如此敏銳,心思也是如此細膩。但憑著她的反應,便是推算出了事實。好半晌,她才看著周語緋深吸一口氣言道:“語緋,你猜得沒錯。我的確是早就知曉了。這件事情,我回頭再跟你解釋,可好。”
說話間,外頭小廝卻是過來回報:“世子爺到了大門口了。吩咐人用抬著二老爺往這邊過來了。”
顧婉音一怔便是忙要迎上去,只是略一遲疑后卻是又將腳收了回來,反而一拉周語緋:“咱們回避回避罷。”二老爺被打了板子而且還是讓人抬回來,想必極為狼狽。她們既是女的又是后輩,看見了多有尷尬,還是回避得好。
二老爺果然是被抬著進來的,因打的是腰臀,所以是趴著的,臉色有些蒼白,蒼白里卻是有帶著一絲不正常的潮紅。二老爺一直黑著臉,想來是覺得丟了面子有些羞惱的緣故。周瑞靖并沒有跟在旁邊,而是落后了幾步。瞧他依舊豐神俊朗并屋異常的樣子,顧婉音便是微微松了一口氣,攥著的手指也微微松開來,這才覺察到她手心里早已經濕透的粘膩。當下不由失笑,看來她自己真是太過緊張了。
不知是不是覺察了顧婉音的目光,周瑞靖竟是突然停住腳步不再前行。若有所思的朝著顧婉音她們藏身的地方看過來。
顧婉音微微一笑,上前一步,露出半個身子,瞧著二老爺走遠了,這才招招手,示意周瑞靖過來。
周瑞靖見是她,也是唇角微微翹起,看一眼二老爺走得遠了,這才三步并作兩步的跨了過來,輕聲笑道:“怎么在這里等著?”雖然是問了出口,可是他心里卻是十分明白,只怕這是顧婉音擔心他,這才故意在外頭等著的。心中微微一暖,看向顧婉音的目光又溫和了幾分。
顧婉音知道只怕他已經猜出,當下有些靦腆的低下頭去,不過卻也是松了一口氣。他還有心情這般說笑,顯然是沒什么大礙的。只是想著先前那回稟的小廝說的話,便是蹙眉問道:“那陶氏和青哥兒——”
“還在門房上,等著老夫人安排。”周瑞靖也是微微蹙起眉頭:“二叔對那陶氏話是卻沒說完,他就松了眉頭,恢復沉靜:“咱們快去老夫人跟前吧。
只怕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老夫人會生氣。”
“何止是生氣?”顧婉音微微嘆了一聲,將老太太昏過去的事情說給他聽,“老夫人的身子···…越發的不好了。太醫說,這是年老體衰所致,并沒有別的法子能治。”
周瑞靖眼底有些沉痛,卻是再沒說出什么話來。生老病死,人之常態,他縱然再不愿意接受,也不能阻止衰老的到來。只是····…“日后盡量讓老夫人高興吧。”作為兒孫,能做的也就只有這樣了。
“圣上對二叔罰得這樣重,那你呢?”顧婉音想起二老爺那副狼狽的樣子,多少有些心驚。
周瑞靖搖搖頭:“圣止只說了四個字,恃寵而驕。命我閉門思過一個月。二叔是閉門思過半年。外加罰俸一年。”總體來說,總算是輕巧的。至少,是沒有動搖周家的根基。甚至沒有過多的責罰,只不過是象征性的懲罰了一二罷了,若是二老爺自己······大約也不會打板子。
“那世子爺不是可以在家中呆足一個月?”顧婉音眼前一亮,隨后笑道:“正好也要辦喜事,世子爺在家里也能幫上許多忙。”最重要的是,他們夫妻二人也可以繼續過這樣的日子。周瑞靖一旦回了衙門做事,雖說每日也能見面,可是他經常忙碌熬夜,倒是沒有這般的悠然。正好也借著這個機會休息一二。
周瑞靖含笑看著顧婉音,微微挑了挑眉。丈夫被罰了,她竟是如此高興,不知道的只當他是升了官呢。不過,她也是為了他好,他心中十分明白。而且······他也覺得,正好趁此機會好好陪陪她。前段時間她擔驚受怕,直到如今都還沒有恢復過來。半夜驚醒的時候,總是伸手過來探他睡的這邊,看他在不在。她這樣,他嘴上不說,可手心里到底是覺得愧疚。
“走罷,若是再不去,老夫人只怕要雷霆震怒了。”顧婉音莞爾一笑,伸手拉住旁邊一直含笑不言的周語緋,輕快的往老太太的屋里去了。周瑞靖幾步趕上,三人并肩一路而行。
因老太太的吩咐,二老爺并未回房,而是抬進老太太的屋里。因他傷在腰臀上,三太太和其他丫頭便是都退了出去,顧婉音見三太太在外頭,便是也就沒進去,周瑞靖只一人進去了。
老太太見了二老爺那副趴在擔架上的樣子,便是已經嚇得魂飛魄散,忙讓二太太上前去查驗二老爺的傷勢。口中更是一疊聲道:“老二,你疼不疼?傷得厲害不厲害?”言行之間,全是一片拳拳慈愛。到底是老太太身上掉下去的肉,哪里有不疼愛的道理?縱然如今二老爺都當了爹,可是在老太太眼里,二老爺何曾長大過?
二老爺有些羞愧的避開老太太的目光,多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甚至伸手按住了二太太要揭開他衣裳的手,沉聲道:“不礙事,回頭上點藥,幾日也就好了。”雖說是打了板子,可是到底也不算嚴重,只是疼得厲害,并未傷筋動骨。休養個幾日,也就七七八八了。只是傷在臀上,到底不方便,更多的卻是窘迫。
二太太被二老爺按住了手,臉上閃過一絲難堪,隨后便是一聲不吭的將手收了回去,面上那僅有的一絲關懷也成了冰冷。再想起那個回話小廝說的情況,面色便是又陰沉了幾分。再低頭看二老爺的時候,眼底一片復雜,唯獨沒有半點柔情。
老太太此時又問:“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圣上就傳召你進宮去,貶官不說還打了板子?”
二老爺面上一凝,斯文的面容上竟是浮現出幾絲猙獰來,他本已經張口欲說,可是不知道最后的怎么又閉口不言了。這樣的情況,這樣的情形,登時就讓老太太越發急了起來。“我的兒,這是怎么了,難道你還有什么話不能跟我說不成?”
心急之下,老太太竟是連這樣的話都說了出口,顯然是真急了。
然而二老爺卻仍是一言不發,縱然面色陰霾卻仍是沒有松口的意思。看著便是讓人心焦幾分。
老太太正欲再追問的時候,卻是聽見門口傳來周瑞靖沉靜厚重的聲音:“祖母不必問了,一切都是孫兒的過錯。孫兒自請責罰!”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