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回到了不久前的那天清晨。東方剛露出一絲魚肚白,朝霞簇擁著太陽即將登場,頭頂上的星星透過高樓大廈間的空隙,向人們眨著眼睛,不愿就此謝幕。
大龍騎摩托車還未到約定地點,就聽到小樂的聲音穿過早上清新的空氣乘著溫暖的晨風飄了過來。
“龍哥,己快到了約定的時間,小琪和文博怎么還沒來?真是腳后跟上的虱子爬不到頭里去。”小樂是個急性子。
“還沒到時間,著什么急?”說著大龍來到了小樂面前,“中午野餐的食材備好了嗎?今天是小琪的生日,她又得了這么個病,我們一定要照顧好小琪,讓她過一個既高興又有趣的生日。”
“放心吧!龍哥,昨天晚上我就備齊了,今天中午我們吃燒烤,小琪愛吃烤肉串,我買了羊肉、魷魚、面包、啤酒,應有盡有,保證做好后勤工作,請‘首長’放心,敬禮!”說完舉起右手,行了一個禮。
這時,云琪和文博一前一后騎車來了。
“龍哥,你們早來了?聽說那個地方很美,我帶著相機,我要把那里的湖光山色、風俗民情都拍下來,沒準在某個攝影大賽上能拿個什么大獎。”云琪眉飛色舞地說。
大龍暗想:今天的云琪和昨天判若兩人,仿佛憂傷和煩惱一掃而光,天真和快樂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能讓她有一個好的心情,也就不虛此行了。
“龍哥,昨天晚上我看天氣預報,今天我市高溫,西南部還有小雨,正好在金雞嶺的方向上,路上我碰到小琪,怕她雨后著涼,催著她回家拿了件衣服,我也回家拿了雨具,所以來晚了。”文博不急不慢地說。
看著晨練的人們陸續而歸,小樂邊發動摩托車邊催促說:“都日上三竿了,我的‘酸秀才’你還啰嗦個沒完!我們出發吧!”
隨著車輪的旋轉,一個由林立的高樓大廈、熙熙攘攘的人群、車水馬龍的道路所構成的現代化城市離他們越來越遠。
路上行人逐漸稀少,空氣越來越清新,他們一路歡聲笑語。前方的景色猶如一幅巨大的山水畫卷,被不斷延伸的公路像一把“神剪”裁成了不規則的兩部分,分別掛在了道路的兩旁。遠處是連綿起伏的山巒,村落半隱半現的藏于其中,近處是田間忙碌的農人和草地上悠閑的牛羊。地上花兒斗艷、樹上鳥兒婉鳴、溪中魚兒嬉戲,好一副田園風光,世間仙境,宛如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
面對如詩如畫的景致,云琪回頭俏皮地對文博說:“秀才!面對如此美景,焉能無詩?”
只見文博看著周圍的景色微皺眉頭,稍后吟道:
神山獻甘果,
靈泉潤萍荷,
寶石生瑞氣,
幼松舞婆娑。
乘著詩興,文博反問云琪:“你是否也合詩一首以助雅興?”
云琪笑答:“果然是一首好詩!‘山泉石松’四個字是對大自然的高度精煉。我可沒有那么大的學問給你合詩,待會兒我拍攝一些好的景致,用照片合你的詩句好不好?因為詩就是畫,畫就是詩,畫是一首無言的詩。”
大龍心想:這是一首藏頭詩,前邊四個字“神靈寶幼”是“ 神靈保佑” 的諧音,暗藏著對云琪的祝愿。看到云琪十分高興,于是,大龍也助興地說:“我在文博的詩句后面,分別再加上三個字以助雅興。”隨口吟道:
神山獻甘果云先嘗,
靈泉潤萍荷氣幽香。
寶石生瑞氣好氣象,
幼松舞婆娑韻作裳。
云琪看到大龍改詩,高興地笑著說:“真是別有一番意景。第一句,甘甜的果實當然先由云彩嘗一嘗。第二句,山泉滋潤荷花定是幽香四溢。第三句,石中生瑞氣必然是氣象萬千。第四句,舞動的松柏用風韻做衣裳才更美。添得好!猶如畫龍點睛,別有一番情趣。龍哥不愧是詩壇高手。”云琪連聲稱贊。
大龍心想:將我添的每句三個字的第一個字連成一起 即“云氣好韻”,是“云琪好運”的諧音,與文博的“神靈保佑”連成一句話就是“神靈保佑云琪好運”。我也給云琪送上一個祝愿。
“好了,好了!我的大詩人,你們別拽了,我的大牙都被你們酸掉了,現在是網絡時代了,你們還抱著老傳統不放,真守舊!真愚腐!”小樂打趣地說。
“詩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精髓,一萬年也不過時,文化講究的就是傳承。”文博爭辯說。
說話間,太陽已悄悄追上了他們,與他們結伴而行,偷偷分享著他們的快樂。
這時,大龍回頭告訴大家說:“前方不遠處應該就是我們此次郊游的目的地——金雞谷。”
果然,轉過了一個彎,又上了一道坡,他們來到了一個山村的村口,路邊有一塊石碑,上書“金雞村”三個紅色大字。這個山村依山而建,房屋高低不同錯落有致,石墻灰瓦顯得古樸典雅,幾十座農家小院點綴在山坡上,其間犬吠雞鳴不絕于耳,橙黃色的柿子和大紅色的山楂掛滿了枝頭,整個山村顯得十分簡潔而又質樸。
在村口處的一棵老槐樹底下,幾個老大娘拿著蒲扇邊乘涼邊啦家常,旁邊有幾個小孩子在追逐嬉戲,小狗們如影隨形般湊著熱鬧,幾頭拴在路旁的牛羊正在悠閑地啃吃著地面上的閑花野草,樹上不時傳來緊一聲慢一聲的蟬鳴聲。
小山村的生活節奏和城市相比顯然慢了半個拍節,當地人依然堅守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習慣,一切都是那么慢條斯里、與世無爭。
見滿眼的鄉村野趣,云琪興致勃勃地從背包中拿出相機,東也拍西也照,忙的不亦樂乎,恨不能把所有的湖光山色、風俗民情都裝入她的相機中。
山里本應比山外清涼一些,但九月初近午的驕陽畢竟不饒人,小樂熱得邊喘粗氣邊脫外衣說:“這個山村少說也有上百戶人家,幾百口子人,怎么這么冷清?”
“秋老虎發威,熱得唄!”云琪隨口而答。
這時,一個老大爺牽著牛抗著鋤不急不慢地向村中走來,他步履矯健、精神钁爍。
大龍忙迎上去說:“大爺,您好!請問貴姓?”
“免貴,姓朱。”老大爺停下腳步回答。
大龍又問:“請問這個地方有個金雞谷怎么走?”
“從村后一條路下去就是,離這里不遠,但很偏僻。現在時興鄉村游,這個季節時常有來玩的。”
文博湊過來問:“大爺,看起來村里人不多,都到哪里去了?”
“現如今,青年人大部分都到城里打工去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年人和孩子。”
“現在的人真奇怪!鄉下的想進城、城里的想下鄉。”小樂在一旁調侃說。
朱大爺又說:“金雞谷路不好走,你們只能走著去。”
“大爺,我們能把車寄放到您家嗎?”
“行啊,俺剛鋤地回來,前方不遠就是俺家,請隨俺來。”
放好車輛,按照朱大爺的指引,大龍一行來到了金雞谷。所謂金雞谷就是一條幽靜的山溝。一條山間小溪貫穿其中,兩旁樹深林密、鳥啼蛙鳴,溪中小魚兒在鵝卵石間追逐嬉戲,四周十分幽靜。樂得云琪又拿起了她的相機,取景拍照。
文博找到一塊石頭對大龍說:“龍哥!我知道你喜歡收集石頭,你給看一看,這塊石頭怎樣?能不能入你的法眼?”
大龍搖搖頭說:“這塊石頭太普通了,沒有任何特別之處,收集石頭講究一個‘奇’字,要有一定的業內標準:古代講究瘦、皺、漏、透、丑;現代講究質、形、色、紋、韻。不是哪塊都行,找到找不到要看自己的‘石緣’。”
不知不覺間已到正午時分,一陣燒烤特有的香味夾雜著小樂的喊聲從遠處飄了過來:“小姐們!少爺們!開飯啦!”
此時樹蔭也抵擋不住驕陽,陽光硬是把它的熱量透過樹葉空隙塞進了谷中。云琪熱得滿臉通紅,汗水順著她的發際往下淌,兩塊紅暈飛上了她的臉頰,使她顯得更加嫵媚動人。她飛快地跑到小樂面前,拿起火上的肉串急不可待地往嘴里送,燙得她直裂嘴。看到云琪純真快樂的舉止,大龍心想:如此美好的生命能永遠定格在此刻該有多好!
云琪舉起酒杯打斷了大龍的思緒,說道:“龍哥,我們大家共同敬你一杯。”小樂也忙端起酒杯附合:“龍哥敬你一杯。” 因為聲音是從他塞滿食物的口中發出的,所以不太清楚的聲音中混著一股烤肉味。
“小樂,你已經夠發福了,還一個勁得胡吃海塞,你以為現在是以肥為美的唐朝?”云琪開了一個小玩笑。
“燕瘦環肥,各為一時之秀。審美標準不一樣,你認為苗條為俊,我認為體胖才是美哩!”小樂風趣地說。
文博見狀,舉杯對二人說:“你兩個像是說相聲的,不要斗嘴了,我們共同敬龍哥一杯。”
大龍爽快地舉杯說:“今天是小琪的生日,我們大家共同舉杯,祝我們的小壽星青春永駐,祝我們大家友誼長存!”
話音未落,就聽天上一聲隆隆的巨響,驚得大龍幾個同時打了一個激靈,一個個瞠目結舌,呆若木雞。巨大的聲波在谷中來回震蕩,久久不肯離去。
文博緩過神來說:“這雷聲可真是驚天動地啊!天氣預報還是挺準的,怕是馬上就要下雨了,我們趕快收拾東西打道回府吧?”
“秀才,你看太陽高掛,大晴天的哪來的雨?我們來的路上,我看見離這里不遠處有個采石場,很可能是那里開山放炮。”小樂回應道。
這時,一陣狂風夾雜著枯枝敗葉向他們橫掃了過來,風中帶來的涼氣使小樂打個冷顫。
大龍站起來說:“不好,怕真得要來雨了,俗話講風是雨頭,你們看西邊天上的烏云正向這邊壓過來,回村避雨怕是來不及了,我剛才發現前面不遠的山崖下有個小山洞,我們趕快收拾東西到那里避雨。”
他們簇擁著云琪剛到洞口,烏云就像一口巨大的黑鍋朝他們頭上扣了下來,雷電和雨水也緊跟他們的腳后跟追到了洞外。
“好險!我們的金鳳凰差點成了落湯雞。”小樂對云琪開玩笑說。
“我成了落湯雞,你就成了落水狗,大家半斤對八兩,誰也別取笑誰。”云琪俏皮地應對。
此時,洞外狂風大作、暴雨如注、漆黑一片。突然,黑暗中一道刺眼的閃電劃過了天空,照亮了蒼穹。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聲,閃電像一把發著寒光的擎天巨劍從烏云中斬落下來,劈中山頂上一棵大樹,一根粗大的樹枝帶著火苗乘著風勢,從大樹上折落下來,砸到了由山外通來的輸電線路上。電線頓時垂落到地面上噼啪作響,并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這時,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在電線斷頭的地面上,怱然形成了一個直徑約為一米的火球,而漫天的閃電像受到了某種神秘的召喚,從四面八方匯集而來,爭先恐后、一股腦地劈落在輸電線塔的頂端,又沿著斷線奔向地面,斷線就像兩條發著耀眼光芒的巨形火龍,劇烈地扭動著身體,形同二龍戲珠,戲玩地面上的火球。此時,整個山谷暴雨如注、雷聲動地、閃電通天、煙霧繚繞。
時間大約過了二十分鐘,風雨和雷電戛然而止,瞬間不知去向。火龍和火球也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兩條焦黑的電線垂落在雨后濕潤的地面上冒著裊裊青煙。太陽和烏云瞬間完成了交接,又掛回了天上,只有滿地的殘枝敗葉和濕潤的空氣及刺鼻的焦糊味,還能證明剛才發生的一切,山谷又恢復了已往的平靜。
“剛才天神發威,口噴火焰、大發雷霆,像是一口要吞掉整個山谷,真是太嚇人了!”云琪從恐懼中緩過神來說。
小樂接過話來開玩笑說:“小琪,你定是聊齋小說中的狐仙,剛才躲過了雷霆之劫,還不感謝我們的救命之恩?”
“要感謝,也要謝龍哥,龍哥才是我們的保護神。”云琪看著大龍用撒嬌地語氣說。
大龍擔心,剛才的驚嚇會給云琪的病情雪上加霜,見云琪神情自若,他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小樂話不停口,又對大龍說:“龍哥,真奇怪!剛才,閃電總和那個地方過不去,跟有仇一樣,不知是為什么?”
沒等大龍回答,云琪搶先一步說:“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肯定那個地方下面有一個大鐵礦,閃電通過電線把巨大的電能輸入到地下了,就這么簡單。”
“自古至今,有寶貝出世必伴有奇異現象出現,說不定那里有個什么寶貝在等待我們發現。”文博插話說。
大龍說:“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咱們不妨過去看看!”
走到剛才火球消失的地方,大龍他們發現,在焦黑的亂石堆中有一個物體,正在閃爍著柔和的熒光。走近細看原來是一塊邊長約為三十厘米,一半紅色一半黃色正方形的“石頭”。
“龍哥,我們發大財了,怪不得剛才這里上演了一場雙龍戲珠的大戲,原來火龍戲玩的是這個寶貝,過去人們稱這個寶貝叫‘龍珠’,現如今人們叫它隕石‘夜明珠’,是個天外‘來客’。前幾天,我在網上看到有一個比這個小很多的隕石‘夜明珠’,賣家要價近一個億人民幣,我們這一塊至少要值幾個億。”
“真是在商言商,商人就是商人,話中總帶著一股銅臭味。”云琪打趣地說。
“我看這可能是一塊玉石,前幾年我看了一本書,叫《老殘游記》,上面說山東泰安有一個岱廟,廟里有一個寶物叫‘溫涼玉’是兩種不同的玉石結合到了一塊,所以兩邊溫度不一樣。咱們這塊石頭,可能也是兩種不同顏色的玉石合成的。”文博引經據典地說。
“你們倆個人說得都不對!”說著大龍把石頭遞給了文博:“你掂掂重量?”
文博接過石頭詫異地說:“怎么這么輕?重量還沒有木頭重,放到水中準能飄起來,這到底是什么?”后半句好像是在問自己。
“你看它外形如此規則光滑,不像是自然天成,而像是人工制造,這到底是什么呢?”大龍也陷入了深思中。
“不管是什么?龍哥,還是先帶回去再說吧!天也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說著云琪把石頭塞進大龍的背包中。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了朱大爺家中。朱大爺說:“這么急的雨、這么響的雷,俺這么大年紀還是頭次遇到。俺正在擔心你們呢!你們回來就好了,快進屋歇歇吧!”
“大爺,剛才路過村中小賣部,我給你買了兩條‘大雞’牌香煙,請笑納!”說完小樂把煙遞給了朱大爺。
“讓你破費了。”
“大爺,不用客氣,不成敬意,請笑納!”
朱大爺把他們讓入屋中,捧出一些核桃和山楂放到八仙桌上說:“莊戶人家沒啥稀罕東西,請吃點山果吧!還有一些,走的時候你們捎著。”
“大爺,在金雞谷中,我們發現了一塊‘石頭’,我想請教您老,您看看這是個什么東西?”說著大龍從包中取出“石頭”小心地放到了桌子上。
看到桌上的“石頭”,朱大爺的眼中頓時露出了幾分恐懼的目光,聲音變得有些顫抖地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該來的一定來、該發生的一定發生。”說完他深深地連抽了幾口煙。
“到底怎么了?大爺。請您給我們講一講。”大家異口同聲好奇地問。
朱大爺長舒了一口氣緩過神來,神情凝重地對他們說:“如果你們真想知道,那就從俺村一個傳說說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