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麗絲一直站在門口看著他,車子消失在視野里再也看不到為止,才轉頭往樓道里面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在江州只認識他一個人的原因,心理上他對君珩多了幾分依賴。
捏緊了手機想著下午沒有接聽的那兩個電話,不知道君珩是有意還是無心?
君珩回到家正打算下車,卻發現副駕駛座上一塊皮帶式手表拉在了上面,他皺了皺眉,今天他的車子上除了多麗絲之外,就沒坐過別人。
難道是在車上的時候,多麗絲的手表不小心掉了?
他嘆了一口氣,將手表撿起來,手指摩挲了兩下,隨手放進了口袋里。
多麗絲是回到家洗澡的時候才發現手表丟了,他匆匆忙忙地沖出家門,可茫茫夜色里根本不知道該去哪里尋找。
她抓起手機想給君珩打個電話,可是,時間已經太晚了,不知道對方睡了沒有,還有些不確定。
最終多麗絲斯沒有打這個電話,她準備將這個電話留到明天早晨來打。
第二天早晨君珩剛起床正坐在樓下用餐,手機就響了起來。
這個號碼他不用看就知道是多麗絲的,昨天曾經給他打過兩次而他不小心瞄了一眼就這么記住了,巧合的讓人覺得意外。
他按了按眉心,拿起電話。
坐在他手邊吃飯的君老爺子,意外的挑眉看了她一眼,索性也不吃飯了撐著手臂看著他,仿佛是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被老爸的眼神盯著,君珩有些不自在他索性拿起手機朝窗邊走過去,老爺子在后面嘖嘖兩聲,戲謔的意味不言而喻。
“喂。”
第一次冷靜的嗓音拂過人的心頭,讓人十分舒服,縈繞在多麗絲心頭的那一點點緊張也消散了。
“君先生,我想麻煩你一下,能不能幫我找一找昨天晚上是否有一塊手表拉在了你的車子上?”
“不用找了,我在車子上……”
“拜托你一定要找一找那塊手表對我來說很重要。”
多麗絲急切地打斷他的話,懇求的意味很濃。
君珩皺了皺眉,卻是道:“你男朋友送給你的?”
“若不是的那塊手表是一對,啊不……”慌亂間連多麗絲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但是,不知為何他明顯感覺到電話里氣氛一沉。
剛想開口,再次解釋,便聽君珩冷淡的聲音說:“今天中午,你過來取吧!”
他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回到餐桌前,就見君曜還瞪著眼睛看著自己,他有些頭疼的按了按額頭,“老爸,你能不能好好吃飯?”
“吃飯?吃飯哪有看戲重要?”
老爺子老神在在,那含笑的雙眼似乎已經洞察一切。
“我們之間可什么都沒有,您可不要亂想。”
“看吧看吧,心虛了,我什么也沒說呀!”
老油條老油條,大概就是油在這里了,君珩看著老爺子臉上不加掩飾的笑意,他有點無奈。
吃兩口早餐他站起來拎起身旁的公文包,朝老爺子喝了揮手,“您自己吃吧,我上班去了。”
“喂,不取笑你了,好歹得吃飽吧!”
老爺子大叫著,君珩卻仍是擺了擺手,拎起公文包往外走去了,可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拍了拍衣服的口袋,轉身大步朝著樓上走去。
多麗絲不太理解君珩在電話里的反復無常,中午她下了班如約到達,君珩的辦公室,不知道是不是提前交代過,在前臺報備過以后,秘書很快下來接她,一路將她送進了君珩的辦公室。
像自己想象的那樣,這間辦公室很大很明亮,寬敞,期間,在辦公室里塞滿了很多很多的書,靠墻林立的書架。
同樣這也意味著這個男人的生活有多么枯燥,乏味。
她打量了一圈,才見到坐在辦公桌后面的男人微微抬起頭來。
“來了。”
她點點頭,看著辦公桌上摞得跟小山一樣的文件,她蹙了蹙眉,“你每天都這么忙嗎?”
君珩從文件里抬起頭來,一只手默默的伸進口袋里,“還好。”
掌心碰到一處堅硬的東西,他知道那是他今天早晨出門前隨身放在口袋里的,多麗絲的那塊手表。
多麗絲點頭笑了笑,口中卻道:“真辛苦,你的家人都不幫你嗎?”
聽到這話君珩不由苦笑一聲,君凌是任何時候都想逃之夭夭的,現在連君衍也別想指望了,他除了自己多做一點兒,還真找不到別的辦法。
“真可憐。”見此,多麗絲不禁嘟了嘟嘴巴。
“你最近不是也很忙?”
新的公司到了新的地域開辟新市場,忙碌可見一斑,尤其君曜集團也曾經經歷過這個時候,不過他們開辟的不是海外市場,而是北方市場。
據說,那段時間被派過去的經理也每天累得跟狗似的,整天嚷嚷著讓他加薪。
多麗絲又笑了一下,“我們還好,小公司比不過你們這種大公司。”
她說著,竟朝他走過來,手指比了比竟摞的快比她小臂高的文件再次感嘆了一聲貴人事忙。
不經意間看到放在他辦公桌上的照片,多麗絲微微愣了愣,不禁拿了起來,看到照片上的人,又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錯愕的問:“我真的跟她很像對吧?”
“我記得你上次問過我一個同樣的問題?”
君珩也笑了笑,看著她動作有些僵硬的將照片重新放在他的辦公桌上,小心翼翼的樣子生怕打破了他的寶貝一樣。
多麗絲又愣了一下,不過短短幾個月過去,她都快忘了她那時的回答。
“你們容貌上多有相似,但性格截然不同,你不會像她一樣過多的糾結一件事情。”
君珩從辦公桌后面站起來,他看著她,黝黑的瞳仁里透著十足的認真。
“那是因為你不了解我。”多麗絲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竟然真的有些糾結。
君珩皺了皺眉,正想再問,多麗絲卻笑開了,“我是在告訴你,我有選擇恐懼癥。”
君珩:“……”
這算是幽默嗎?
“我請你吃飯吧。”多麗絲忽然說。
“好。”君珩看了一眼今天早晨才被秘書放到他辦公桌上的君凌的照片,他今天早晨進門的時候剛好看到秘書拿著裝有君凌照片的相框糾結,還以為哪個人對他妹妹芳心暗許了,不想一問之下竟然是君凌讓人把照片放到他的辦公桌上。
君凌的用意君珩自是明顯不過,她想提醒他,所以縱然此刻他不太樂意,還是應承下來。
稍微把文件整理了一下,君珩拿起車鑰匙做了個請的姿勢跟多麗絲一起朝外走去。
雖然拿了鑰匙,但兩人并沒有走多遠,就在對面的街區,兩人選了一間法式餐廳,君珩皺了皺眉,餐廳里優雅的音樂,多是男女在用餐,看起來像是在約會一般。
兩人從餐桌前坐下來,點了餐多麗絲才說:“我的手表請問你找到了嗎?”
君珩捏著手表,不知為何,脫離了那間辦公室之后,他的心竟有一種暢快的感覺,就連一直揣在他口袋里的手表似乎都多了溫度。
“哦,找到了。”
“那你……”
“我好像忘了帶。”
手從口袋里翻了翻,他面上露出尷尬之色,多麗絲微微一愣,看著他竟是有些意外。
“聽你說很重要的樣子,我回頭一定好好找一找。”
“呃……好吧。”
語言脫出理智,這樣的反映似乎連君珩都沒有想到,一時之間,放在口袋里的那塊手表仿佛要燙傷他。
他捏在手心里,那溫度從手心里滲透進去,竟要慢慢感染了似的,一直要傳達到他的內心里。
“放心,如果丟了,我一定賠你一塊。”
“不用!”
多麗絲笑笑,似乎是為他的認真。
君珩也笑了笑,心里竟微微有些失落。
很快,兩人點的餐上來,多麗絲似乎很喜歡吃海鮮,配著甜酒,她吃的不亦樂乎,君珩看著她,眼睛里露出的笑意也慢慢感染了他。
多麗絲是打車過來的,吃完飯君珩開車將他送回去,只是樓下遇到多麗絲的同事被人起哄,看著多麗絲尷尬的解釋,他微微皺眉。
兩人分別,多麗絲匆匆忙忙的上了樓,卻直奔辦公室的窗戶,她的辦公室是朝西的,窗戶也朝西,剛好能看到下面的馬路,她看著君珩的車子一點點消失在視野里,才有點悵然的嘆了口氣。
其實,她和李清歡沒有什么不同,李清歡也并不一定是個特別不灑脫的女孩,或許,只是因為愛吧,愛一個人,才會一直糾結,才會一直擔心配不配得上。
她靠著沙發,任由陽光打在她的身上,多麗絲皺了皺眉,而她,也是一個過分糾結的人罷了,如果他知道,會不會也會在心里給他留出一點點的位置呢?
多麗絲閉了閉眼睛,正想著要不要午休一小會兒,忽然聽到辦公室外面一陣喧嘩,她微微一愣,便聽到有人提到她。
剛站起身子,辦公室的門就敲響了。
打開門,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她微微一愣,他剛剛不是走了嗎?她親眼看到的。
“對不起,請問,你愿意與我交換嗎?”
君珩背對著陽光面對著她,身后灑滿金燦燦的陽光,多麗絲瞇了瞇眼睛,她曾經有過一個東方女孩做朋友,一直聽對方念叨什么將來一定要嫁一個踏著五彩祥云而來的男人。
此刻,她看著他,就像在那星光滿天、背負吉祥而來的男人。
她看著他,緩緩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盒子,精致的首飾盒,他在同事的驚呼聲中緩緩打開。
“啪”的一聲輕響,一只精致的女士手表展現在她的面前,這一只與她那一只價值顯然不在一個價位上,要比她的那一只貴重幾十幾百倍。
“君珩……”多麗絲微微一呆,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映。
“喜歡嗎?”
“我不能收。”
既非喜歡,為什么要送這樣貴重的禮物,她雖然身份不如他,可本意也并非如此。
“收下。”他將手表從首飾盒里取出來,有人自動自發的接過裝有手表的盒子,他輕輕一撥彈扣,手表穿進她的手腕里,再次撥了撥,手表被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與之前她的那一塊表,寬度相同,款式也相差不多,同樣的,她帶著也十分合適,不管是氣質,還是表鏈的松緊。
她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卻聽君珩微笑著說:“不要摘。”
曾經,慕少成送給君凌一塊表,那是他們定情訂婚的禮物,只是,后來,那塊表一直成為兩人心底的遺憾和傷痛。
此刻,他說不出為什么會有這樣一種感覺,希望她一直帶著,一直帶著。
剛才聽到她同事起哄的時候心里就有些不快,回公司的路上再次摸到那塊表,心卻不受控制的跳動起來,仿佛死水微瀾,終于在君凌的堅持不懈之下有了反映。
多麗絲看著他,卻聽有人忽然道:“君少不是要追求我們多麗絲吧?”
兩人一下子反應過來,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多麗絲忽的抓住他的說,一下子將他拖進了辦公室,房門“嘭”的一聲關上,兩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多麗絲想著吃飯的時候他還說如果手表丟了就賠她,可現在就有一塊嶄新的手表戴在了手腕上。
她微微一笑,低頭去解腕上的手表,“君珩,丟了就丟了,你沒必要這樣,我那塊表也沒有這么貴的。”
手腕忽然一沉,被附上他的手。
她這才發現其實他的掌心里其實是沁滿了汗珠的。
多麗絲有些錯愕,君珩卻按住了她的手,“這是我與你交換的,不是送給你的。”
“交換?”
這是什么意思?
“你那塊表,沒丟。”
“那你……為什么不還給我?”
他一只手插在了褲袋里,手心里攥著那塊手表,“因為我不想還給你。”
再問下去,似乎就要尷尬了,可多麗絲這會兒真的有些無措。
君珩看著她,忽的嘆了一口氣,“多麗絲,你好好工作,我先走了。”
多麗絲:“……”
她就這么看著他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除了自己手腕上多了一塊手表之外,兩人之間似乎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君珩站在電梯里,緊緊地攥著多麗絲的那塊手表,寶藍色的表帶,很干凈,很純潔。
“多麗絲……”
他微微閉上眼睛,沉寂了多年的心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