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的碰撞聲將我從昏迷中喚醒,緩緩睜開雙眼,四周一片荒涼,已經不是之前那個村莊了。我用力從地上爬起來,馬上有一只手按住了我,一張滿臉絡腮的男人出現在眼前,我驚道:“你是誰?”看他的裝束,像是金人,但又不完全像。他嘿嘿一笑,用別扭的漢語說道:“我是誰?我是陰山上的一匹狼。而你,即將成為陰山上最美的女人。起來吧,跟你那個小情郎道個別,再磨蹭,他可就沒命了。”
我聞言悚然一驚,抬眼望去,五十米開外,有十來人手持大刀,背挎弓箭,將神色冷峻的迪古乃圍在中間。刀劍交錯,馬蹄高揚,看得我心驚膽戰。正想大聲喊出來,卻被那人舉上馬背,他自己也跨了上來。我拼命掙扎,無奈雙手被牢牢捆住,“再亂動,我就立即下令殺了他!”
“不要!”我連聲哀求,他冷哼一聲,“大金國果然是人才輩出,一個小王爺也有這般身手,著實讓我佩服。不過,憑他有三頭六臂,怎么也打不過我們雍古部最兇悍的勇士。你要不要勸一勸,我也不想殺他,只要他不再跟來,我一定放過他!”
我咬牙深吸一氣,“你們十個打一個,真不要臉!”
“哈哈哈!過程不重要,贏了才是目的……上仙郡主,跟我們走吧。你若老老實實的,我保證你在金國享有的一切,我們雍古人照樣給得起你!”說完用力打鞭,馬兒即刻狂奔起來,揚起一厚厚的塵土。
“顏歌——!”迪古乃發瘋般的嘶喊聲透過塵土傳入耳中,我身子顫抖,眼淚簌簌下落。想扭頭,卻被身后的男人緊緊圈住,“你再不老實——”
“你們到底是誰!為什么!”我慟哭,厲聲叫喊,手指緊緊握在一起。塵土吹進眼里,疼在心里,一種要徹底離開的感覺猛然涌上心間,我大驚!
緊接著,有兩三匹馬跟了上來,操著我聽不懂的語言和身后這個男人對話。我趁機往后看了一眼,卻只能看見漫漫黃沙,以及卷在風沙中的雜草枯葉……
這群人趕得很急,我一路都處于暈暈乎乎的狀態,幾次都吐了出來。那人還算是有良心,沒有嫌棄我吐得他滿手都是穢物,一直好言安慰道:“你別急,等跑遠了,就好好讓你休息,只要你別再心生逃跑之念。”
逃跑?哼,我現在半點氣力也沒有,能下地站穩就不錯了。
他見我不說話,低頭笑了幾聲,“你在擔心你的情郎?”我哼了一聲,沒有理他,“我剩下的人到現在還沒回來,估摸著已經被你那情郎殺死了,所以你不用擔心了,他肯定沒死。不過那些人死了也好,如此就不會再有人知道是雍古人把你綁走了。還有,我的名字是思羯安。”
雍古?他反復提到這兩個字,這是什么地方?我管你叫什么名字!
“方才那黨項人也是蠢得厲害,僅僅四人就想從完顏亮手里將你擄走,真是愚不可及。”他在耳邊輕笑,我眉頭一皺,咬唇道:“你一直跟著我?”
“是,本想從他們手里再把你搶過來,卻沒想到不用我們動手。呵呵……你的閨名叫顏歌?還真是好聽,比起你的封號,更添了幾分小女兒態。”他的胡子在我耳邊輕蹭,一股惡心的感覺蔓延至全身,我握緊了拳頭,忍住一波一波的反胃感。
日落黃昏,晚風肆意,我被他們帶到一個從未見過的小城,但還未靠近,他們便改變了方向,繞道而行。周圍的環境越來越差,風沙大的無法再睜眼。好在這個叫思羯安的男人將自己的衣服撕了下來,裹在我的頭上,把臉也蒙了起來,估計也為了掩人耳目吧。
“這是什么破地方?”黑夜里,我被他們帶至一個破廟宇,到處結著厚厚的蜘蛛網,灰層都可以湊起來埋死一堆人了。不時有老鼠拖著尾巴竄來竄去,我站在門口,始終不愿意抬腳走進去。
“怕了?”我狠狠的抬頭瞪他一眼,冷笑道:“沒本事安置好我,還說給得起我一切,這種爛地方,我死都不要進去!”
其他人可能是聽懂了我的話,臉色驟青,有人用不太流利的漢語喝道:“你以為老子們愿意呆在這鬼地方,要不是——”
“住嘴!”思羯安厲聲叱道,那人不甘心的瞪我一眼,轉身和其他人開始收拾破屋子。我委屈的掉了幾滴淚,坐在臺階上,看著滿地的月光,絕望而又孤獨無助。
“唉……”他依著我坐下,語氣有幾分無奈,“如今各個城里已經接到了你義父的指令,四處尋人,我們不能冒這個險,只好委屈你先在這里躲一晚了。”
見他還算和善,我扭頭看著他道:“你不覺得你很殘忍嗎,把一個本來生活得好好的小姑娘弄成這副人模狗樣。你知不知道會寧城里有多少人在擔心我,你為什么要帶走我,我跟你毫不相識,跟你毫無瓜葛,我要回家……”最后一句說完,我開始嚎啕大哭。一臉的黃沙灰土,沾著淚水糊在臉上,滑進嘴里,痛苦不堪。
思羯安默默地看了我一會,表情逐漸僵硬。我見他沒有說話,以為他在考慮要不要放我走,忙擦干眼淚喜道:“你肯放我走了?”他猛地盯住我,嘴角輕勾,“放你走?沒門!”
我又哭了起來,哭聲極其難聽,可以說是鬼哭狼嚎一般。他眉毛一展,不知從懷里掏出了一個什么東西,但那股香味我很是熟悉。反應過來后,我急忙逃開,卻仍是被他抓住,嘴巴鼻子再一次被堵住,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