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南見狀,當然不會再藏著掖著了,立刻說道:“不瞞東王殿下,我們那些住在南城下的災民,已經在那里住了有大半年的時間。如今北方家園的洪水依然沒有退去的跡象,又不可能在新輝城重建家園,若是繼續在這里等下去的話,最終只怕不僅我們災民自己,就是新輝城和整個國家都要因此被拖垮了。所以,我們自己合計了一下,打算遷移到帝國的南邊人煙稀少的地方重新落地生根。”
“什么,你們要走?”仇天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激動了起來。
仇天本來就是一個疑心病很重的人,否則的話,也不可能在朝廷的欽差是誰,都還沒有被決定之前,他就想要對那些無辜的災民們動手了。
仇天的心里跟著又想到,為什么災民們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面忽然要離開新輝城?是不是自己密謀想要對付他們的事情,已經被泄露出去了,所以他們現在就著急著逃走呢?
但是仇天轉念一想,即使密謀被泄露了那又怎么樣?一群災民而已,即使變成一群暴民他都不會害怕,何況他們只是選擇要離開自己的封地而已。這樣一來,自己不但全無半點損失,而且還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就把皇上的欽差的事情給搞定了。
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完美了!
就在仇天尋思的時候,太史南點點頭,說道:“是的,我們要走,要再去尋找到一個新的可以讓我們重建家園的地方。但是您知道,我們災民身無長物,連吃的東西現在都是大部分要依靠救濟,顯然不可能進行長途遷徙。所以,草民才想到來向東王殿下求助。”
東王聞言,原本心里的興奮一下子不見了,這個太史南想必是要來向自己要糧食的吧?但是那么多災民,他想要多少糧食才夠?
但是仇天的心里其實也在糾結,他是真的很希望那些災民趕快從他的新輝城滾蛋。所謂花小錢辦大事,他就有些肉痛地問道:“先生覺得需要多少糧食合適呢?”
太史南心里其實早就已經有了定見,但是卻依然要在仇天的面前裝一下,似乎是經過了一番慎重的思索之后,說道:“我們大概只需要四天的糧食也就足夠了。”
“四天的糧食?!你真的確定就只需要這些嗎?”仇天再度感覺到了驚訝。
一群拖家帶口的災民,外加還有大量的老弱病殘,四天的時間能夠走得出多遠去?仇天怎么想都不可能讓他們走得到帝國更加南邊的地方去啊!
太史南卻非常肯定地說道:“就只需要四天的糧食。不知道東王殿下這里能否撥出來呢?”
仇天立刻說道:“不瞞先生你說,本王認為你只要四天的糧食,即使再省吃儉用,也是支持不到南邊的。這樣吧,本王知道災民們困難,可以給你們維持八天的糧食。等到你們出了新輝城的地界之后,還可以繼續向沿途經過的州府申請救濟,這樣應該比較容易遷移到南方地區去了。”
太史南笑了笑,仇天給的糧食超出了一倍,確實讓他感覺有些意外,拱手說道:“糧食對于我們災民而言,當然是越多越好。草民代替眾多災民感謝東王殿下的仁慈。”
仇天被太史南言不由衷的這樣一番夸獎說的心里非常受用,臉上再度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應該說,支持災民八天的糧食,對于他而言,簡直就是九牛一毛而已,他早就不知已經從災民們的救濟糧和救濟款上面貪墨了多少了。
而且如今還可以藉此來為自己在災民之中博得美名,仇天感覺著實在是太值得了,說不定自己還能夠因此被太史南記入史書里面,弄得一個名留青史的美名,那可就更好了。
于是,仇天更加殷勤地問太史南道:“不知道先生那邊,還需要本王做些別的什么事情嗎?”
太史南說道:“我們現在還需要一份用來通關之用的文碟。殿下你知道,我們這些災民的數量足足有數千人之眾,大家一起行動的話,很容易被官府誤會,經過那些重要的關卡就更加困難,歷史上這樣的事情是經常在發生。”
仇天點點頭,說道:“只要災民們不暴動,沿途的路上也不發生騷亂,本王倒是可以發給你們證明身份的文碟。而且,本王還可以將此事上報給朝廷,給你們進行正名,相信朝廷會支持你們的行動。”
太史南大喜,立刻從自己的座位上面站起來,向仇天深施一禮,說道:“多謝東王殿下!”
仇天連忙也從自己的座位上面站起來,走下中堂扶助太史南,假惺惺地說道:“太史先生不要這樣。你們之所以需要離開新輝城去南方,很大的一個原因乃是因為本王自己的無能,沒有辦法好好地照顧你們的生活啊!哎,想起來這些事情,本王心里真的是既難過又羞愧啊!”
陸靜初頓時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仇天。這個混蛋也實在是太厚臉皮了,不,他的臉皮簡直比新輝城的城墻還要厚實、堅固啊!這樣卑鄙齷齪的話,他居然能夠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給說的這樣順溜!
陸靜初簡直是有些想要對這個東王仇天頂禮膜拜了。
太史南的心里雖然也聽得想要大吐,但是他的涵養功夫更是一流,依然也是面不改色地說道:“國運如此,不是單個人的努力就可以改變過來的,東王殿下不要過分自責。”
仇天跟著嘆了口氣,似乎心里有著無限遺憾似地。
這時候,陸靜初實在是再也坐不住了,若是繼續再聽這個惡心至極的仇天繼續裝腔作勢下去,他說不定真的會當場出劍將之一舉格殺掉啊!這個人實在是太惡心了,連陸靜初這樣好脾氣的人都忍受不了,幾乎是到了怒火爆發的邊緣。
陸靜初便拿著眼神向太史南示意,還是趕快離開這里了吧。
太史南這才向東王仇天提出了告辭。
但是仇天確實對太史南夠熱情,一直挽留太史南在他的府里吃飯,干脆今天就住在他這里了。
太史南和陸靜初兩人當然不肯,跟這樣惡心的人吃飯,他們寧愿回去喝苦味的野菜粥!
仇天挽留不成,只好當即為太史南準備通關文牒。
最后,仇天又親自將兩人給送出了大門,表示他會立刻準備文告,通知南城下災民遷徙的糧食問題。
如此之后,仇天卻完全不跟陸靜初提及,陸靜初救走白衣女子的事情,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仇天和太史南兩人告別,轉身進入門內的時候,卻看到他的兒子仇白岳帶著韋皋和十幾個武修者,風風火火地向門口這邊過來。
仇天攔住了他們,問仇白岳道:“你帶著這么多人去干什么?”
仇白岳憤怒地說道:“父王,你剛才為什么對那個陸靜初不聞不問,他可是那個偷走我們****笙的臭女人的同黨!孩兒要帶人去將他抓回來!”
仇天臉色一寒,斥道:“你這簡直是胡鬧!”
仇白岳本來平日里很怕仇天,現在因為太過憤怒,忍不住頂撞道:“父王,那個太史南不就是一個臭讀書的嗎?你干嘛這么怕他!”
仇天心里噌的一下怒火就上來了,忽然伸手就給了仇白岳一個重重的巴掌,斥道:“就你這么莽撞的個性,我將來怎么放心把這么大的家業交給你!”
仇白岳捂著紅腫的臉頰,眼睛里面淚水汪汪,差點痛的哭出來。
然后,仇天向韋皋招招手,壓低聲音說道:“你立刻派出幾個精明強干之人,給我到南城下去秘密監視那個陸靜初的一舉一動。他就一個人,總會有離開太史南身邊落單的時候,到時候你們就給我把他弄回來審問。記住,這件事一定要秘密進行!”
韋皋立刻領命,點了幾個武修者的名字后,就帶著人出了東王府。
仇白岳方才知道,仇天不是想要放過陸靜初,而是不想將此事聲張出去。
仇天這才扭頭瞪了仇白岳一眼,看得仇白岳連忙低下頭。
而太史南和陸靜初兩人離開了東王府之后,也都不再在城內停留,帶著一絲興奮地心情回到了南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