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余長寧不由大覺奇怪,皺著眉頭問道:“秦清姑娘莫非覺得在下這首《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配不上你的琴聲,所以才會流淚痛哭?”
秦清拭了拭眼淚,展顏笑道:“非也!公子這首詞譜激越高亢,凄楚悲涼,聞之使得人忍不住心生共鳴為之落淚,所以秦清剛才才會有所失態,請公子見諒。”
余長寧恍然點頭,笑道:“既然如此,敢問在下可否當得秦清姑娘知音?”
“秦清乃苦命之身,能有公子這般風流才俊以訴衷腸,實在是求之不得。”秦清剛剛說完,俏臉已是出現了淡淡的羞紅。
聞言,眾人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顯然沒料到平日里靦腆害羞的秦清會說出如此大膽之言,但那公子畢竟作了一首絕妙至極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秦清有所失態也是正常。
余長寧悄悄對振奮不已的蕭銳、王敬直使了一個眼神,望向美目殷殷的秦清極有氣度地笑道:“美人如酒,使人忍不住芬芳沉醉,在下也盼能與姑娘做一對高山流水般的紅顏知己,多謝姑娘抬愛。”
秦清頷首嫵媚一笑,深深地看了余長寧一眼,突然對著大廳一禮,轉身裊裊婷婷地去了。
見她一言不發地離開,余長寧頓時有些二丈『摸』不到頭腦,回身落座疑『惑』發問:“怎么那小妞一聲不吭地就離開了,咱們這是有戲還是沒戲?”
蕭銳滿臉振奮地替他斟滿杯中美酒,拊掌大笑道:“哈哈,余駙馬,好事已成也!想必要不了多久,秦清姑娘便會派人請你前去一聚。”
話音剛剛落點,突然門外敲門聲響起,余長寧尚在疑『惑』,王敬直已振奮高聲道:“請進。”
房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一名漂亮的侍女輕步走了進來,對著余長寧微微欠身道:“公子你好,秦清姑娘已備好美酒熱茶,請你移駕后園相聚夜談話。”
余長寧恍然點頭,指著蕭銳兩人大聲道:“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也很欣賞秦清姑娘的文采,要去自然是一道前去。”
侍女柔柔笑道:“秦清姑娘言明是請公子一人,這兩位公子我們另有安排。”
蕭銳見余長寧如此仗義,心里頓時有些感動,揮手笑道:“佳人誠意相邀,長寧兄你就快點前去吧,不用管我們。”
余長寧躊躇了一下,對著侍女正『色』道:“那好,我便跟隨你前去,不過勞煩你們找幾名漂亮的姑娘陪陪我這兩位朋友,可知?”
侍女輕笑點頭,伸手作請道:“公子請隨我來。”
下得樓梯,侍女帶著余長寧拐入一間隔房內,眼見三面皆墻毫無出路,他正要開口詢問,卻見侍女輕步上前手掌對著墻身用力一拍,木制墻壁“嘩啷”一聲彈開,一條幽深的甬道頓時『露』了出來。
綠裙女子對著他嫣然一笑,虛手做請率先閃入了甬道之內,余長寧不疑有他,急忙舉步跟上。
說是甬道,卻是一條用白『色』細紗帷幔密封起來的長長過道,過道兩面輕紗搖曳,燈光朦朧,『迷』『迷』離離之間又透『露』著幾分神秘。
走得百余步,前面一片燈光,一扇高大的木門恰好吞住了悠長的甬道,兩盞人高的銅燈隨著帷幕輕輕地搖晃著。
侍女上前推開木門,余長寧只覺一股冷風驟然掠過臉龐,走出一看,竟已來到兩座假山夾縫處,而甬道出口正是在身后那片假山之中。
“公子請。”侍女又是低低一聲,率先走出了木門。
余長寧點頭舉步,踏著松軟的草地悠悠向前,穿過了婆娑朦朧的竹林后,一片倒映著磷磷月光的大池展現在了眼前。
池邊綠樹下,一個修長婀娜的影子正在搖曳漫步,夜風吹得她裙裾飛揚長發飄然,宛若月下仙子一般。
眼見他到來,影子停下的腳步,站定正『色』欠身道:“秦清掃榻以待,請公子不吝賜教。”
余長寧哈哈大笑道:“秦清姑娘實在太客氣了,賜教不敢當,咱們聊聊天還是可以的。”
見他絲毫沒有彬彬有禮的謙虛之『色』,秦清頓感這位公子與以前遇到的那些大不一樣,微微躊躇了一下,淡淡笑道:“如此,請公子落座。”
余長寧頷首點頭,池邊早已備好了一張長案,上面一方小小的燎爐正煮著熱茶,驅散了仲秋夜晚些許涼寒。
秦清膝行案前拿起長勺為余長寧斟滿了一盞熱茶,笑道:“公子高才驚世,一首《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著實讓秦清敬佩不已,不知高姓上名?”
余長寧端起茶盞輕呷一口,嘖嘖嘴后方才回答道:“我叫余長寧,姑娘你煮的茶水真香,不知可有什么訣竅?”
秦清本為風塵女子,早已見慣了人間百態,尋常男子見到自己不是大獻殷勤,便是『色』授魂與,即是最不濟的也會裝作一副文質彬彬的正經士子模樣,言談話題都離不開琴棋書畫,何曾有人開口問自己煮茶的訣竅。
心念及此,秦清微笑答道:“末微之伎倒是讓公子見笑了,秦清出身茶葉之鄉,一手煮茶的功夫乃是娘親所授,也算是熟能生巧吧。”
余長寧搖手正『色』道:“茶道乃是中原博大精深的文化,田間地頭涼茶一碗消缺困乏,待客訪友熱茶一盞熱絡溫暖,茶葉早已融入了我們的生活,豈有末微之伎一說?姑娘不妨好好鍛煉一番自己的茶藝,以此為業謀個正經事情為上,何必淪落青樓強顏賣笑?”
聞言,秦清只覺心里騰升起了一股怒火,臉上卻淡淡笑道:“公子此言倒也新穎,然則秦清所愛唯有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這煮茶沏茶都是侍女的活計,何能以此為業呢?”
“秦清姑娘此言差矣!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只能作為業余愛好,萬不能如同姑娘這般以此為業取悅他人,姑娘以為然否?”
話音落點,秦清一張俏臉終于是沉了下來,冷聲道:“我敬公子如上賓,沒想到公子竟出言諷刺譏笑秦清,當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若在如此,秦清只能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