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這天晚上余長寧徹夜失眠了,他并非是輾轉反側思念‘女’人,而是心里對泥孰的計策實在拿不定主意。
誠然如泥孰所說,只要兵敗成功殺死甄云奪得汗位,必定是曠世大功一件,特別是泥孰,說不定更能就勢成為新一任汗王,而余長寧自己,雖然不可能憑借此功位列國公王爵,但豐厚的獎賞絕對不會少得了他,將原先那身紅‘色’官服換成紫衣(大唐三品以上官員官服顏‘色’)也有很大可能。
但是參與兵敗,余長寧又覺得自己過不了心頭那道坎,因為從穿越到現在,他都不是一個利益熏心的野心家,他雖然不學無術,但是說到底卻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當忠誠與情義發生矛盾后,余長寧的確難以決策。
今天甄云的頭痛一點也比余長寧少,當然她的煩惱來自于另一個方面,是因為美麗動人的漢和公主。
前幾日公布了自己‘女’子身份后,憤怒不已的高龍昌今天顫巍巍地闖了進來,張口便指責甄云言而無信戲‘弄’高句麗。
對于這番尖銳的指責,甄云找不到任何話來反駁,默默無語地聽完高龍昌這番氣急敗壞的責問后,才正‘色’道:“這事本王會親自前去向公主殿下解釋,請高大人稍安勿躁回去等候消息便可?!?
“請汗王務必要給高句麗一個合理‘交’待,本使告辭。”高龍昌氣咻咻地瞪了甄云一眼,拂袖轉身去了。
忙碌完一天的政務,時辰已過黃昏,甄云雖然心頭有些不情愿,但她生‘性’果決從不拖泥帶水,決定還是前來見見漢和公主。
當來到燈火璀璨的公主行轅之前時,甄云微微嘆了一口氣,信步走了進去。
此刻瑤瑤正‘欲’臥榻就寢,聽見突厥汗王來訪,嘴角不由溢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披上宮裝便蓮步款款地走了出去。
剛剛走進大帳,兩道視線驟然相遇凝固了,瑤瑤站定仔細地端詳甄云,而甄云也目不轉睛地望著瑤瑤,誰都沒有移開視線。
終于,還是理虧在先的甄云低頭行禮就勢移開了視線,朗聲道:“突厥汗王阿史那甄云,見過公主殿下。”
瑤瑤收回了目光,喟然長嘆道:“汗王真是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即便本宮身為‘女’子,也不由感嘆造物主的神奇?!?
“公主謬贊了,”甄云抬頭正‘色’道,“其實甄云今天來是專程向公主告罪,請公主……”
“汗王!”瑤瑤出言打斷了甄云的話,有些不悅地蹙眉道:“奪人眼球的比試招親,隆重華麗的和親隊伍,全天下都知道高句麗漢和公主嫁的是突厥汗王真云,然而現在你卻告訴世人你乃不折不扣的‘女’子,如此做派如此行徑,你要高句麗的顏面往哪里放?又將本宮置于了何地?將高句麗王置于了何地?”
甄云無言以對,在她原本的印象中,漢和公主一直是雍容華貴,溫柔可人,沒想到生氣的時候氣勢竟如此‘逼’人,而且話語也正中此事的要害,那就是高句麗的顏面國體問題。
不難看出甄云的無奈與窘迫,瑤瑤心頭偷偷一笑,繼續繃著俏臉道:“所以現在最重要的并非是汗王你的道歉,而是這事汗王你準備如何處置?”
甄云喟然一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任何形勢的道歉都是沒用的,只有將事情圓滿妥當解決才是關鍵,心念及此,她說出了早就謀劃妥當,然而卻沒把握能夠得到漢和公主同意的辦法:“公主殿下,本王與你同為‘女’兒身,結為夫妻自然不可能,為今之計,只能在突厥王室中遴選年輕子弟與公主和親,同時甄云會致歉高句麗王,向他解釋一切。”
瑤瑤嘴角溢出了一絲無法令人琢磨的笑容:“與王室年輕子弟和親?若是本宮一個也看不上怎么辦?”
聽漢和公主口氣竟有松動同意的意思,甄云頓時止不住的驚奇,她急忙補充道:“若公主對于王室年輕子弟不喜,選擇其他王公大臣也行,只要公主鐘意,本王一定想辦法讓他同意和親?!?
“汗王此言當真?任何王公大臣都行?”瑤瑤的美目流淌著不可察覺的狡黠。
“對?!闭缭泣c頭肯定了一句,正‘色’道,“這是唯一的解決辦法,請公主不要羞怯,直言不諱便可?!?
“那好。”瑤瑤點點頭,沉聲開口道,“若是非得要選,那么本宮就選你們的國師余長寧,不知汗王意下如何?”
“什么?公主你……你竟選擇……國師?”一瞬間,向來口齒伶俐的甄云結巴了起來,‘玉’臉上也布滿了無比震驚之‘色’,顯然漢和公主的選擇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對,昔日比武招親之時,乃是國師奮不顧身奪得紅綾拋給本宮,致使本宮前來和親突厥,追根溯源,這一切的緣分都是因為國師而引起的,所以本宮才決定選擇嫁給國師,不知汗王是否同意?”瑤瑤說完目光炯炯地望著甄云,心頭猶如戰鼓一般響個不停,蹙著眉頭靜待下文。
甄云心內已對余長寧萌生了朦朦朧朧的愛意,此際聽到漢和公主竟選擇嫁給他,不由芳心大‘亂’,口不擇言地問道:“公主這么多年輕才俊不選,為何非要選擇國師呢?”
“貴國國師也算年輕才俊,為何本宮不能選擇他?”
“這……這不一樣,國師他以前曾娶過妻子,乃是大唐長樂公主,如今長樂公主新喪,豈能恣意續弦婚配?”
“具本宮所知,長樂公主逝世已有兩年,國師一直獨自一人未有婚配,續弦正當其所?!?
瑤瑤說完,心里不由有些奇怪,按道理來講,自己只不過是嫁給一個國師,即便甄云在不舍屬下,為了與高句麗的關系也一定會同意,沒想到現在竟有如此難‘色’,難道其中有什么隱情不成?
甄云心頭又急又‘亂’,咬了咬貝齒一字一句地問道:“難道公主就只認定了國師么?”
“對,若非余長寧國師,本宮寧愿返回高句麗?!?
聽出漢和公主口氣的決絕,甄云大感無可奈何,輕嘆道:“那好,本王……先詢問一下國師的意見,公主您早點歇息,本王告辭?!闭f罷撫‘胸’行禮后轉身去了。
瑤瑤所有所思地望著她的背影,一個念頭突然如同閃電般劃過心海,俏臉也是微微‘色’變,她又驚又怒地猜測到:糟糕!瞧甄云那依依不舍的表情,該不會是那冤家又惹了一場風流情債吧?
久久不能入眠,余長寧所幸披衣起身,離開帳篷穿過大營,朝著遼闊無邊的草原走去。
夜空澄澈,一輪明月照得草原朦朧,夜風拂曉而過,說不出的舒服愜意。
余長寧卻沒心情欣賞這動人的風景,他默默無語地朝著無窮無盡的草原走去,恍若倘佯在了無窮無盡的碧海長空中。
正在無比煩惱之中,突然一陣馬蹄猶如雨點擊窗一般急促響徹在身后,余長寧愕然回首,一個不辨容貌的騎士正在縱馬如飛。
余長寧站定愣怔當兒,那名騎士顯然已發現不遠處的人影,打馬飛奔而來。
馬行離余長寧丈余之地驟然人立嘶鳴,騎士驚奇的聲音已是響了起來:“國師,你怎么在這里?”
借著朦朧的銀輝,甄云美‘艷’無雙的俏臉出現在了余長寧的眼前,他又驚又奇地失笑問道:“這個問題屬下也想詢問汗王,你怎么也在這里?”
面對與自己剛才一般無二的疑問,甄云莞爾一笑,突然又收斂笑容輕嘆道:“心情不好所以出來逛逛,你呢?”
“我?呵呵,與汗王也差不多吧?!庇嚅L寧‘摸’了‘摸’鼻尖也是發出了一聲嘆息。
甄云美目怔怔地看了他半響,突然伸出手來沉聲道:“來,上馬?!?
對于汗王突然的邀請,余長寧不由為之一愣,不容多想便搭上她的纖手翻身馬背,坐在了她的身后。
甄云微微側頭低聲道:“坐好了?!毖粤T腳跟一磕馬腹,白馬長嘶一聲飛入了茫茫草原。
甄云本是草原極其出‘色’的騎手,胯下白馬亦是難得一見的‘陰’山良駒,此刻她伏身馬背頭接馬耳,兩‘腿’始終不輕不重地夾著馬腹,余長寧也貓著身子貼在甄云背上,隨著駿馬狂奔的顛簸一上一下的起伏著,只覺兩耳忽忽生風兩邊的葦草山丘一片片向后倒去,直如騰云駕霧一般。
這一通風馳電掣的疾馳足足跑了大半個時辰,直到前方出現了一條奔流不息猶如綢緞的小河,甄云這才驟然勒住馬韁。
白馬昂首長長地嘶鳴一聲,飛速驟停之下止不住勢子,馬身人立兩只前‘腿’彎屈騰空,好象要在虛空中飛躍而去一樣,余長寧與甄云人隨馬勢,整個人都懸在了半空之中。
甄云緊緊地拽住馬韁,雙‘腿’又夾緊了馬腹,自然穩如泰山,然而余長寧卻沒有那么幸運了,他“呀”地一聲驚呼,身子已是向下滑落。
“國師……”
甄云一聲驚呼,剛想轉過身來抓住快要墜馬落地的余長寧,然而余長寧手忙腳‘亂’竟突然抱住了她的身子,猶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甄云只覺‘胸’前一緊,余長寧兩只可惡的大手既準確又意外地抓住了自己飽滿的‘胸’部,一陣異樣的感覺猶如觸電一般驟然流遍甄云全身,她瞬間驚嚇得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