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長寧握了握她的柔荑笑道:“娘子的心意我豈會不明?現在你地位超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前往薛延陀之后,我會謹慎從事的。”
瑤瑤點點頭,沉默半響突然道:“我雖然不能前去,但師姐可以跟著你一道前往薛延陀,相信以她的武功智慧,一定能夠保護你逢兇化吉。”
余長寧思忖了一下,笑道:“若是如此,那就最好,不過不知清姐姐她是否愿意?”
瑤瑤白了他一眼道:“只要我說是陪你前去,想必她一定不會拒絕
。”
余長寧聞言略顯尷尬,正在訕笑當兒,瑤瑤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道:“對了,你準備帶上蘇姐姐么?”
余長寧搖頭道:“紫若上次傷了筋脈,現在武功還沒有復原,她也留在王帳reads;。”
“那你告訴她沒有?”
“還沒,但是紫若深明大義,她一定會同意的。”
瑤瑤點頭道:“那好,你安心前去便可,蘇姐姐那里我會幫你照顧她的。”
余長寧頷首,正‘欲’告辭而去,突然帳‘門’外響起了內‘侍’尖細的稟告聲:“汗王駕到。”
這一下立即是將余長寧嚇得魂飛魄散,好似偷人被人家相公當場抓住一般,急聲道:“擦,汗王怎么來了?你這里可有地方躲藏,快帶我去。”
瑤瑤沒好氣瞪了他一眼道:“怕什么怕,我們又沒干什么!”
余長寧恍然一拍額頭,笑嘻嘻道:“對不起,剛才完全是自然反應。”
不消片刻,甄云走入大帳,正‘欲’向瑤瑤行禮,突然看見余長寧正笑‘吟’‘吟’地站在一旁,頓時驚奇道:“咦,國師怎么也在這里?”
余長寧還未開口,瑤瑤已是輕笑回答道:“啟稟汗王,國師即將啟程前去薛延陀,這次是專程前來向本宮道別的。”
余長寧對著甄云作禮后,正‘色’開口道:“公主殿下一直對微臣頗為照顧,所以微臣起行之前特來向公主殿下告別。(. )”
“原來如此。”甄云微笑頷首,心里不由暗暗一松。
面對這位美‘艷’動人的高句麗公主的時候,甄云總會有些不自在的感覺,特別是單獨相處時這種感覺更為明顯,然而作為漢和公主名義上的未來夫君,不聞不問就這樣離開似乎也有些不妥,所以臨行之前,甄云還是決定前來見漢和公主一面。
然而沒想到余長寧此刻也在這里,甄云心頭的不自在頓時減弱了不少。
當向漢和公主說明自己必須前往薛延陀的理由后,甄云有些歉意地開口道:“本王前段時間征伐西突厥,這次又要前往薛延陀,將大婚擱置久矣,讓公主久等實在抱歉。”
瑤瑤巴不得大婚推遲得越久越好,淡淡笑道:“汗王忙于國政軍務,漢和豈會責怪?薛延陀之行汗王放心前去便可,和親使高大人那里,本宮自會對他言明。”
甄云致謝道:“多謝公主理解,本王告辭。”言罷轉身而去。
汗王都已經走了,余長寧自然沒有留在這里的理由,立即跟著甄云出了公主行轅。
回到自己的帳篷,余長寧又將此事告訴了蘇紫若,蘇紫若雖然很是不舍,但現在自己武功還未恢復,跟著余長寧前去恐怕也只會成為他的累贅,只得同意了
相比起瑤瑤與蘇紫若,秦清得知自己將與余長寧一道前往薛延陀時,立即興奮不已,她邊收拾包袱,邊念念有詞道:“這次就我和寧弟弟單獨相處,秦清啊秦清,你一定要抓住機會才是。”
北風肆掠,大雪紛飛,甄云與余長寧、耶律寧一道,帶領著蒼狼衛向漠北進發了。
其時的漠北,乃是一片疆域遼闊的土地,西面直抵西域蔥嶺,東到包括望建河西岸的廣大地區,南方則以瀚海沙漠群與漠南相隔,北方直抵北海,這北海便是后世的貝加爾湖,漢代蘇武牧羊的故事就發生在這里。
在這片水草豐盛的土地上,曾出現許多草原部族,如‘春’秋戰國時期的赤狄、白狄、長狄,秦漢時候的匈奴,三國西晉時期的鮮卑,隋唐時期的突厥、薛延陀、回紇,以及后來宋明時期的‘蒙’古、韃靼,這些草原民族逐草而居放牧為生,彪悍好戰‘精’于騎‘射’,皆是給中原農耕文明帶來不小的災難,特別是‘蒙’古更是滅亡南宋統治中原近百年,可以說中原王朝對外的戰爭史,幾乎都是與北方草原蠻族‘交’戰,這一點與西方羅馬帝國飽受蠻族入侵有著驚人的相似。
薛延陀汗帳建在郁督軍山下,甄云余長寧等人飛馬疾行,穿過浩淼戈壁、越過枯黃草原,走了將近兩月,方才抵達薛延陀汗帳。
望著遠方黑‘蒙’‘蒙’的那座土城,余長寧大覺奇怪,問道:“汗帳不是全為帳篷么?為何這里竟有一座城池?”
甄云揚鞭一指,微笑解釋道:“國師有所不知,草原部族雖是逐草而居,然而每到冬季便會尋找相對固定之所越冬,真珠可汗建牙帳于郁督軍山下多年,此地早就建成一座小型土城,并在城內開辟市場方便族人們在冬季‘交’易貨物。”
余長寧恍然點頭,心里卻止不住有些擔心,若是薛延陀有意加害甄云,在這四面環墻的土城只怕更難逃脫。
是當暮‘色’,又大又圓的落日掛在枯黃的草原盡頭,余長寧等人來到了土城之外。
眼見這支軍容鼎盛的百騎馬隊,把守的薛延陀軍士立即緊張了起來,五個百人隊騎士已是翻身上馬,做好應急的準備。
當得知是突厥汗王受可汗邀請前來時,把守城‘門’的將軍面容一松,沉聲道:“歡迎突厥汗王前來,可汗有令,請汗王帶領數名親信隨從入城便可,其余護衛軍士全都駐守在城外。”
此言一出,甄云秀眉一挑大是驚訝,顯然沒料到真珠可汗竟會下如此不近人情的命令。
耶律寧聞言怒聲道:“我們汗王千里而至,薛延陀一沒有迎接大使,二沒有引領儀仗,現在竟要將汗王的護衛騎士阻于‘門’外,這是什么道理!”
面對耶律寧的雷霆怒火,守‘門’將軍不卑不亢地冷聲道:“此乃可汗的命令,本將也不知曉,若將軍感到疑‘惑’,不如親自去問可汗如何?”
耶律寧聞言一噎,臉上不由黑一陣青一陣
甄云大度地笑道:“既然真珠可汗如此安排,身為客人的我們豈有反對的道理?蒼狼衛駐扎城外,國師、耶律將軍,就你兩人陪本王進城便可。”
耶律寧瞪了守‘門’將軍一眼,憤憤然地領命。余長寧卻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汗王,我還想帶一人入內,不知可行否?”
甄云含笑問道:“可是一路上伺候國師的那名‘侍’‘女’?無妨,也讓她一并進城吧。”
余長寧立即撫‘胸’致謝。
四人四馬穿過城‘門’‘洞’走入土城之內,余長寧頗為留戀不舍地回望了一下高聳的城樓,暗嘆一聲道:也不知多久才能從這里出去,此行風險莫測啊reads;!
土城不大,擠得是滿當當一片‘混’‘亂’,低矮的土坯房,雜‘亂’無章的街道,隨處可見悠哉悠哉慢行的牛羊,耳畔全為吵雜哄鬧的叫賣聲,這里雖是薛延陀可汗牙帳所在,但給余長寧的感覺就如同來到了大唐最偏僻的城市一般。
雖然沒有迎接官員,但甄云顯然不是第一次來到這里,一路上輕車熟路,帶著三人七拐八拐便來到了一片大青石圍城的院落前,淡淡道:“這里便是薛延陀的驛館,我們進去吧。”
見甄云已是翻下了馬背準備進入驛館,耶律寧終于忍不住了,‘陰’沉著臉開口道,“真珠可汗如此冷落怠慢汗王,實在太可惡了,微臣覺得我們應該立即出城,返回汗國。”
此言正中余長寧的心懷,他亦是忿忿不平地開口道:“耶律將軍此言不錯,真珠可汗明知我等前來,然卻不聞不問,我們何必留在這里受此等窩囊氣?”
甄云默然半響,長嘆道:“身為一國之主本王紆尊前來,卻飽受此等冷落,本王何嘗不想如國師與將軍所說那般一走了之?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若是當真一走了之,只怕汗國與薛延陀的關系會降至冰點,‘弄’不好還會影響兩國的同盟之約,所以我們不能走,即便受到委屈也必須忍辱負重。”
耶律寧對甄云極為忠誠,見汗王為了汗國甘愿忍受屈辱,心里頓生內疚之感,正‘色’頷首道:“是臣想得太輕率了,請汗王責罰。”說罷,竟單膝跪地請罪。
余長寧心頭無奈,也只得向甄云請罪。
甄云微笑扶起兩人:“本王相信真珠可汗如此行徑必定事出有因,說不定只是一場誤會而已,大家也不要想多了。”
余長寧默然點頭,只得跟著甄云進入了驛館。
在房內安頓妥當后,甄云一個人在房內默默轉悠了半響后,換上一件極為尋常的袍服,出‘門’向著長街而去。
憑著記憶,她繞過鬧哄哄的市集走入一條整潔干凈的夯土街道,這條街道兩旁即沒有店鋪,也沒有沿街兜賣的商賈,左右府邸全是薛延陀達官貴族居住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