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徑的那頭,四十歲上下的候爺樑思忠正客氣的與一位年輕男子說著話,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他隨手指了一下花園,便恭敬的退下了。
男子轉過身看著庭園,只見他二十四、五的樣子,劍眉星目,氣宇軒昂,細緻的五官透著霸氣,一身淡黃色衣裝更顯得他莊嚴神聖。他好像看到園中有一亭,定了定神,擡起步伐朝天心亭走去。
杞子正沉浸在失去好友的悲痛中,沒有注意到有人往這邊靠近。男子好像聞聽到哭泣之聲,尋聲而來,看到眼前有一女子蹲在一盆盆栽面前低泣。他在想:真是大膽,居然當我不存在。他那知杞子根本就沒有查覺到有人立在身後。
從悲傷中回過神來的杞子拭了拭眼角的淚痕,拾起那株蝴蝶蘭起身轉身,不想撞上一對犀利的眼眸,他身上透著凌人的氣勢,冷竣的面孔讓人畏懼。相互一視,都有些吃驚,他微微張口,眼前的杞子肌膚勝雪,梨花帶雨,清秀的容貌配上素淨的衣服,讓他著實的看得入神。同是無語,只是男子的眼中帶著一絲不解的看著她。瞧見他正欲開口,身後傳來唐媽的呼喊聲:“小姐,銀子我拿來了。”
杞子別過男子的目光看向他身後的唐媽,走到亭中,把那株蝴蝶蘭放在亭中石桌之上,接過唐媽手中的銀子說:“謝謝你,唐媽。”
“不用,小姐,剛纔管家吩咐了我些事,現在去處理,就不送你了。”唐媽有些歉然的說。
“你去忙吧,我馬上就走。”杞子笑笑說道,唐媽報以微笑離開。
她不理站在一旁納悶的男子,側過身拿起桌上的蝴蝶蘭欲離去,男子帶著嘲弄的口氣說話了:“你是府中的小姐?”
他說話的音調讓杞子很不舒服,於是放下提起的腳步微微轉身說:“公子此話是何用意?”
“沒什麼,只是想不到堂堂榮候府中的小姐衣著盡然如此平常,讓我有些吃驚而已。”男子上下打量著杞子,帶著挖苦意味的口吻說。
“哼。”杞子別過頭去不再看他說:“又是一個狗眼看人低的主兒。”
杞子的話讓他有些惱怒,他大步上前擋住她的去路,手上的摺扇落在杞子的手上。沒有想到他有此一舉的杞子,手放鬆,“哐”的一聲盆栽脫落手中,摔在地上碎了滿地塵土,唯一的一株蝴蝶蘭被碎瓷片給砸斷了。
“你……。”杞子生氣的看著他,眼神中帶滿了氣憤。
男子不料想事情會變成這樣,表情也有些緩和了。但見杞子蹲下去輕輕的拾起蝴蝶蘭,再輕輕的吹掉綠葉的塵土。他看到一滴淚水落在了綠葉之上,心忽然爲什麼所動了一下。
杞子起身,眼中果然含著水霧,她充滿怒意的望著他說:“你知道這株蝴蝶蘭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嗎?就爲你剛纔瞬間的行爲,讓我喪失了所有可以觸碰到的回憶。”
沒有想到爲了一株蝴蝶蘭,面前的女子反應會如此強烈,雖不在理,但他還是冷冷的說:“不就一株野草,有何重要。”說完還順便坐在石桌旁的石凳之上。
聽似無關緊要的一句話,卻徹底的激怒杞子,她說:“你損害了我最重要的東西,不但不賠禮道歉,竟可以如此悠然的坐在這裡,你連做人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不覺得自己臉紅嗎?”
“住口,你好大膽子。”男子站起來大聲說道,他也被激怒了,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還教訓他不會做人。
他的語氣讓杞子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不由得心生膽怯,但她還是不甘示弱的說:“怎麼,你生氣了?是因爲我說對了嗎?”
“你這女子好大膽子,居然敢如此挑釁於我。”他冷笑的說道,表情讓人覺得現在不是初春,而是大寒。
“少在我面前自擡身價,本姑娘不吃你這一套。”杞子也冷笑的說,只是她有些心虛,明顯底氣不足,可明明是對方的錯,她現在怎麼會有這種感悟。
“你放肆。”二人側目向聲源處望去,樑思忠正急忙的走過來,驚得杞子有些站不住腳,她最不想見到的人現在出現在面前了。
他大步流星的來到當前,突然跪在地上朝男子叩了一頭說道:“恕臣教導不嚴,請皇上治罪。”
“樑候爺平身吧。”他看向杞子說道,似乎很滿意她此時的表情。杞子是吃了一驚,想不到他就是天朝皇帝玄毅,更沒想到居然會微服私訪至此。
但她馬上恢復鎮定,回想起麗然半個月前才過世,做爲她的夫君,竟有心情微服出宮,想到此處,不禁爲麗然感到不值。此處實屬不能再待下去了,她彎腰拾起那株折斷的蝴蝶蘭欲轉身離去,樑思忠叫住了她:“還不向皇上請罪。”
“請罪?”杞子又冷笑一聲,把蝴蝶蘭舉到面前說:“皇上,民女錯了嗎?”
“你……。”這次換他了說不出話來了,不料想樑思忠沒有預兆的上前揚手“啪”的一聲落在了杞子的臉上。沒人注意到玄毅雙眉瞬間緊皺又舒開。
杞子捂著被打的臉眼含淚的看著玄毅說:“這下您滿意了吧,皇上。”
“住口。”樑思忠又跪下說:“小女出言頂撞聖言,請皇上治罪。”
“平身吧,看在樑候爺面上,朕不會追究令曖的無禮。”玄毅還是冷冷的說道,他給杞子臺階下了,不想杞子卻並不領情。
“謝皇上。”樑思忠戰戰兢兢的起身,有些厭惡的看了一眼杞子。
“我沒有福分做樑候爺的女兒。”此話一出,二人同時看像杞子,她放下捂住臉的手,紅紅的掌印譏笑似的印臉上,她看像她的父親說:“剛纔的那一巴掌隔斷了我和這裡唯一的絲線,從七年前開始,我就不是你的女兒了,現在只是再說一次,我不是你的女兒。”
樑思忠吃驚的看著她,不知道接下來她又要做出什麼舉動,玄毅糊塗的看著眼前的這對父女,更是弄不清楚狀況。她從懷裡掏出唐媽給的十兩銀子放在石桌上說:“從下刻開始,我們將永遠不會再見面了。”留下這句話,杞子握緊了手中的那株蝴蝶蘭迅速離去。
玄毅望著遠去的漸消失的背影,心中產生一種莫明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