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被清風擁著回到鳳棲宮,殿外的禁衛(wèi)軍居然詭異的不見一個,似乎是白子旭將人給撤走了,她揮別了清風后,推開雕花的紅漆殿門,剛入寢宮,就看見莫筱苒滿臉紅暈,坐在上首的軟榻上,手指不停在唇瓣上摩擦,一副少女懷春,含情脈脈的模樣。
心頭微微一跳,難道在回程時,小姐與白青洛發(fā)生了什么事嗎?定眼一看,驚訝的發(fā)現(xiàn)似乎小姐的唇瓣有異樣的紅腫,像是被什么東西用力吮吸過。
該不會……
“小姐,”小竹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喚出聲來,雖然她打心眼里覺得,比起皇上,似乎白青洛更適合小姐,但是,小姐終究是皇上的女人啊,從沒聽說過,有哪個女子跟過皇帝后,還能跟別的男人的,她要不要提醒小姐,把這個念頭絕了?
“恩?”莫筱苒微微,隨即,才收斂好心情,嘴角勾起一抹笑:“喲,你回來了。”
敢情她站在這兒這么久,小姐都沒發(fā)現(xiàn)?這得多陶醉,才能無視自己的存在啊?
小竹默默的心底腹誹道,“小姐,你方才是不是與白……王爺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莫筱苒冷不防又想起了那個讓她臉紅心跳的男人,臉蛋上的紅暈愈發(fā)的艷麗,如同一朵徐徐綻放的梅花,帶著少女的羞澀,美好得叫人移不開眼,“哪有發(fā)生什么事?”
她欲蓋彌彰的說道,卻不知,這副模樣分明是坐實了小竹的猜測,若真沒什么,她害羞個什么勁?
“小姐,你畢竟是皇后,和王爺是不可能的。”小竹提醒道,雖然這樣有些殘忍,但總比看著小姐走上不歸路,要好吧?
“難不成我嫁給過白子旭,就不用再挑別的男人了?一輩子要在他這課發(fā)霉的大樹上吊死?”莫筱苒不悅的開口,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為了一棵大樹放棄一整片森林,我有那么傻嗎?”
小竹嘴角一抽,“什么森林什么大樹,奴婢聽不懂,奴婢只是覺得……覺得……”
“行了,”莫筱苒打斷了她的話,“反正啊,只要我一日沒有擺脫皇后的身份,這些都只是紙上談兵。”況且,她還不想剛踏出墳墓,又把自己給吊死,“咱們啊,還得好好合計合計,日后離開皇宮,要到哪兒去逍遙。”
這個皇宮,這個皇城,她早就呆膩了。
“小姐想去哪兒?”小竹被她說得也是一臉神往,出聲訊問道。
“我也不知道,”莫筱苒聳了聳肩:“到時候再看吧,或許去游歷三國?”
“那可好……”
“皇上駕到,,”小竹的話還未說完,便聽見殿外李泉標準的公鴨嗓驀地響起,臉上的喜色頓時僵硬了,皇上怎么來得這么快?
莫筱苒眉梢微微一挑,不意外的感覺到了殿外暗中埋伏的不少人的氣息。
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裳,她悠悠然,從軟榻上站了起來,一副端莊大氣的表情,看向殿門,一襲明黃色的龍袍由遠及近,踏上石階,身后跟著不少宮女、太監(jiān),猶如眾星捧月般,緩緩走了進來。
白子旭面露溫和的笑,似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一身龍袍更是將他襯托得尤為貴氣,莫筱苒剛要行禮,就被他揮手喝止了,笑瞇瞇的走上前,甚至親手將她給扶住,“皇后不必多禮,朕與你本是夫妻,夫妻之間,要這么多禮數做什么?”
這話……
莫筱苒眉心一凝,抬起頭,對上他那雙狹長的眼眸,白子旭面上雖笑得春風拂面,可眼底卻沒有絲毫的溫度,布滿了陰霾。
“禮不可廢。”莫筱苒手臂一掙,輕松的掙脫了白子旭的手心,硬生生屈了膝蓋,朝他打了個千。
見她這副生疏的態(tài)度,白子旭就火從心起,寬袖在背后一揮,寢宮內的宮人魚貫而出,小竹離開前憂心忡忡的看了莫筱苒一眼,就怕她又惹怒了皇上。
莫筱苒朝小竹遞了個眼神,示意她放寬心,如今的白子旭不敢拿她怎么樣,頂多就是叫喚叫喚,這會叫的狗,可不咬人。
殿門吱嘎一聲緩慢合上,寢宮內,大開的窗戶外折射而入明媚的日光,一室生輝。
莫筱苒重新坐回軟榻,姿態(tài)端的是悠然隨意,見白子旭神色不明站在原地,微微揮了揮衣袖,指了指矮幾對面的塌子:“皇上也請坐啊。”
站著做什么?顯示他的身高嗎?
白子旭抬起腳步,走到軟榻邊燎泡坐下,一雙晦暗不明的眼眸,始終落在莫筱苒的身上,不曾移開半步,那陰冷的視線,劃過她雪白的脖頸,莫筱苒甚至有種這人說不定何時就會一掌掐死自己的可能,寒毛微微豎了起來,她目光清明對上白子旭布滿殺意的視線,嘴角輕扯出一抹笑:“皇上消息還真靈通,我前腳剛進宮,你后腳就跟來了。”
這是在暗指自己監(jiān)視鳳棲宮嗎?
白子旭心頭冷哼一聲,可臉上卻笑得愈發(fā)溫和:“朕是不放心,掛心你何時歸來。”
說的比唱的還要好聽,莫筱苒心底嗤笑,“那我是不是該感激涕零?”
“皇后,”白子旭沉聲喚了一句。
“我在呢,皇上有何吩咐?”莫筱苒笑盈盈的開口,坐等他的發(fā)難。
白子旭深吸了一口氣,不是看不見她眼底的不屑,不是看不出她刻意的挑釁,不是察覺不到她的理直氣壯,可偏偏,他奈何不了她!“朕與你是夫妻。”
“是啊,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夫妻嘛。”莫筱苒笑得絢爛,可吐出的話,卻暗藏鋒芒:“我可從沒有否認過這一點。”雖然她不怎么樂意倒是真的。
“你一定要用這樣的語氣和朕說話嗎?”白子旭不悅的問道,臉色有些暗沉,“就不能和朕好好說話?朕不計較你擅自離宮的事,也不計較你公然劫法場,今后,我們好好過日子,好嗎?”
他溫柔且深情款款的看著莫筱苒,仿佛她是他心底最愛的女人,那近乎醉人的眼眸,若換做別人,或許早就動心了,可莫筱苒卻不吃他這一套,打溫情牌?想要讓自己心甘情愿作為他拉攏丞相,籠絡白青洛和白墨的棋子?
開什么玩笑!
莫筱苒略帶嘲弄的開口:“皇上明知我心不在此,又何需說這番話?宮中佳麗這么多,天底下想要得到皇上寵愛的女人,也成百上千,莫筱苒有自知之明,皇上何苦強求?”
她難得的用強硬的態(tài)度面對白子旭,但這話,卻讓他心里難受,已經做到了這個份兒上,她竟還不領情?還妄想著能夠離開皇宮?還妄想著可以和情夫雙宿雙飛?
做夢!
“皇后,你真的想激怒朕嗎?”白子旭眼底布滿了陰冷,一字一字冷聲問道。
莫筱苒聳了聳肩,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我只是說出了心里話。”雖然不怎么好聽就是了。
“皇后!”白子旭咬牙切齒的喚了一聲,鼻息忽地加重,如同野獸在咆哮。
莫筱苒隨意的掏了掏耳朵,被他突然放大的嗓音給嚇了一跳,“我在呢,不用這么大聲我也聽得見。”
“你是想離開朕,讓朕放你和皇叔,或者攝政王,郎情妾意嗎?”白子旭陰測測的笑了,俊美的容顏一片猙獰:“朕告訴你,你妄想!最好絕了這份心思,乖乖的待在宮中,這輩子,除了朕的身邊,你哪兒也去不了。”
“有些話別說得太滿。”莫筱苒毫不退縮的對上他陰狠的視線,“要不然,小心日后被人打臉啊。”
“莫筱苒。”白子旭真的有了掐死她的心,可雙手卻猶如千斤重,根本抬不起來,只能咬著牙,冷眼看著她這副無畏無懼的表情,心頭發(fā)狠,“朕……”
“要是還有威脅的話,就省了吧。”莫筱苒揮了揮手,動作格外灑脫,“我已經聽煩了,要是想做戲,皇上日后大可不必,我不吃那一套。”
她當真是鐵了心要離開皇宮?
白子旭連連冷笑幾聲,這個皇宮是他的,他讓誰進來,誰就走不了,他讓誰離開,誰也呆不下去!
拂袖起身,白子旭再懶得和莫筱苒爭論半句,邁著頓頓的步伐走到殿門后,腳下的步子一頓,“莫筱苒,朕不會放你走,現(xiàn)在不會,將來也不會。”他說得堅決,不論是出于私心,還是為了牽制朝堂,這個女人他永遠不會放手,絕不!
哪怕折斷她的翅膀,打斷她的四肢,他也要將她留下!
做他的禁臠,為奴為婢。
莫筱苒沒有理會他的警告,漫不經心的端起矮幾上的溫茶,將茶蓋掀開,慢悠悠喝了一口,白子旭久久沒有等到回應,轉身一看,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這女人……這個該死的女人!他的胸口忽上忽下的劇烈起伏著,似被莫筱苒給氣瘋了。
衣袖猛地一甩,一股凌冽的風破空劃下,這個鬼地方,他當真是一秒也呆不下去了!
“皇上,路上小心啊。”莫筱苒似乎還嫌他不夠生氣,揮舞著爪子,恭送他離開,那嬉皮笑臉的表情,那愉悅放松的聲線,讓白子旭氣得咬牙,緊貼在身側的手臂猛地一緊,青筋從脖頸上一根根跳起,看上去分外駭人。
李泉站在殿外的鵝卵石小道上,看著白子旭一身怒氣從寢宮里走出來,心頭一陣哀嚎,恐怕皇上又在皇后那吃癟了。
他幽幽的嘆了口氣,都是要過一輩子的人,成天慪氣可怎么是好啊。
“走!”白子旭冷聲命令道,小竹跪在地上,恭送他離開,一大幫宮人浩浩蕩蕩的從鳳棲宮撤走,等到不見了白子旭的身影,小竹才從地上站了起來,擦了擦臉上冒出的冷汗,暗暗思索著,小姐到底又打哪兒把皇上給氣著了?
就小姐那氣死人不償命的罪,也難怪皇上走時,表情那么難看。
搖了搖頭,小竹轉身返回寢宮,剛進屋,就看見莫筱苒悠然坐在軟榻上品茶,絲毫看不出半點傷心與內疚,甚至滿臉絢爛笑容。
“小姐,您和皇上又吵架了?”
“他是欠抽。”莫筱苒眉梢微微一挑,“作威作福做慣了,找虐呢。”
小竹嘴角猛地一抽,下意識摒除了莫筱苒不尊敬的話語,“皇上這才剛撤走禁衛(wèi)軍,小姐再這么做,只怕皇上一怒之下,又要將小姐給圈禁起來了。”
“無所謂啊,”莫筱苒滿不在乎的笑了笑:“他想圈就圈,我不怕。”
小竹長長嘆了口氣,拿她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攤上這么個主子,真不知是她的福氣還是霉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