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過去了,文鎮(zhèn)的攻守之戰(zhàn)仍在繼續(xù)。
西燕的大軍還沒有趕上來,趙鈺罡的援兵還沒有到。此刻文鎮(zhèn)戰(zhàn)場上,就是六萬大永士兵,對抗西燕的七萬大軍。
大永和西燕,成了勢均力敵之勢。
西燕的先鋒軍比大永士兵要多,而且他們還有厲害的皇族護(hù)兵,總體兵力自然要比大永強。可是大永佔有地利,他們據(jù)守著高高的城牆和堡壘,阻擋著西燕的攻勢。
文鎮(zhèn)城牆上,已經(jīng)加入了一部分西寧先鋒軍。他們手裡拿著弓箭,穿著和安西府兵一樣的戎服,咋看去沒能分清哪些是安西府兵,哪些是西寧衛(wèi)士兵。
或者,對敵抗戰(zhàn)就應(yīng)該是這樣,只有敵我之分,沒有安北府兵和西寧先鋒軍之別。
見到所有士兵同心協(xié)力,蕭若元舒了一口氣,覺得手指上的鑽心痛,也少了很多。
沈餘宏看著城牆上的士兵,再看看城牆下一臉緊張的宋壽,心中有些疑惑。
在得到蕭若元首肯之後,宋壽沒有登上城牆,而是帶著西寧先鋒軍在城牆下接應(yīng)。這看起來沒問題,但沈餘宏總覺得有些肉跳。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沈餘宏的目光緊緊盯著宋壽,卻不知道哪裡有不妥。
“沈校尉,本將臉上是否有什麼呢?”沈餘宏的目光那麼明顯,宋壽當(dāng)然察覺到了。沈餘宏的身份,他當(dāng)然知道。昆州刺史沈則敬的嫡次子,原中書令的嫡次孫,他盯著自己做什麼?
“啊……只是很佩服宋副將,年紀(jì)這麼輕,就是副將軍了……”沈餘宏說罷,狀似羞愧地低下了頭。
“世侄,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麼,放心。城牆上的西寧先鋒軍,我都是挑舊部上去的。”
蕭若元將沈餘宏帶到一旁,這樣說道。和沈餘宏一樣,他對宋壽也有戒心。暗地裡防備即刻,面上不能做得這樣出格。
“……”沈餘宏正在說什麼,城牆上就傳來了一陣陣騷亂,有士兵驚慌失措地喊道:“大人……大人,守城弩故障了!”
守城弩故障?!這是怎麼回事?
顧不得再說什麼,蕭若元迅速登上城牆,察看究竟是怎麼回事,沈餘宏也急急跟在他後面。
守城弩不知怎麼回事,弩箭突然間就發(fā)不出去了,而且不是一架。而是三架!三架守城弩同時故障,再也發(fā)不出威力巨大的弩箭,怎麼會這樣?
“大人……西燕士兵馬上就靠近城牆城門了!”
就在蕭若元臉色陰沉的時候,城牆上的士兵又再驚呼道。
原來西燕士兵,趁著守城弩不能發(fā)箭的空隙。高舉著盾牌死命往前衝,就要衝到城牆跟下了。
這時沒有了守城弩箭的威力,大永弓弩手們的弓箭都稀稀疏疏了,這給了西燕士兵絕佳的機會!
就是這短短的間隙,就是這一閃而過的機會,西燕敵軍抓住了,他們竟然越過了漫天的箭雨。靠近了文鎮(zhèn)城門。
怎麼西寧先鋒軍才登上城牆沒多久,局勢就發(fā)生這樣的轉(zhuǎn)變了呢?守城弩突然不能發(fā)射,稀疏的弓箭……
稀疏的弓箭!!
“大人……你看!”沈餘宏指著那些明顯變稀疏的弓箭,高聲說道。這麼稀疏的弓箭,分明就是有人給西燕敵軍便利!
給敵軍便利的人,分明就是這些西寧先鋒軍!
蕭若元不可置信地看著那些西寧先鋒軍。這些人,很多都是他的舊部,無論是品行還是技能,他都是信得過的!
卻是這些他信得過的舊部,竟然會幫助西燕敵軍?!這怎麼可能?文鎮(zhèn)被攻破。他們就是一死的下場!怎麼可能?
蕭若元死死盯著城牆上的西寧先鋒軍,恨不得拿起弓箭就射殺過去。這世上最可恨可怕的,不是敵軍陷城,而是城中守衛(wèi)通敵,以致城池失守!
“大人……不好了!”沈餘宏猛地叫道,臉色大駭。他伸出手指著城牆下,不住地顫抖。
蕭若元順著沈餘宏的目光看下去,不由得心神俱裂!
城牆下面,西寧副將宋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jīng)移到了城門前,他帶著的幾千先鋒軍,竟然舉起大刀,斬殺了守護(hù)城門的安西府兵。
看樣子,宋壽是要帶著人去打開城門!而城門外,就是已經(jīng)疾馳而至的西燕敵軍!
“不……”蕭若元呲牙裂目地大叫道,卻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差點就站不住,嘴裡一口鮮血猛地噴出來!
一支利箭穿過他的左肩,鋒利的箭簇帶著血肉,突兀地出現(xiàn)沈餘宏面前。
蕭若元,中箭了!
“大人……”沈餘宏立刻上前,攙扶著他,被這血肉箭簇刺痛了心。
眼前這慘況,太出乎沈餘宏的意料了。蕭若元竟然中箭了,怎麼辦?怎麼辦?
“射殺宋壽!射殺宋壽!……咳……”蕭若元捂著左肩,急促地說道,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這口血中還帶有烏黑!
他中的箭有毒!沈餘宏猛地反應(yīng)過來,臉色更加煞白。
“快!射殺宋壽……”見到沈餘宏驚恐的模樣,蕭若元再次喝道,聲音卻沙啞不已。
這個時候,沈餘宏才記得他剛纔臉色大駭是爲(wèi)了什麼!宋壽這個逆賊,宋壽……
原來,在蕭若元和沈餘宏等兵將在城牆察看的空隙,已經(jīng)帶著西寧先鋒軍向城門靠近了。
這些守城門的安西府兵,當(dāng)然是知道宋壽了。當(dāng)年,趙鈺罡就任安西都護(hù)時,宋壽還是他們的主官。
見到宋壽靠近,這些安西府兵也不虞有他,還想著他們是前來助他們守住城門的,正想著招呼他們站在門側(cè),卻見宋壽他們的大刀,已經(jīng)砍到眼前了!
以有心算無心,安西府兵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情,臉上還帶著疑惑不解,卻已經(jīng)殞命了!
這個情況出現(xiàn)得太突然了,文鎮(zhèn)中其餘的安西府兵呆呆看著城門反生的一切,不明白這是表示什麼意思。
隨即,安西府兵反應(yīng)過來了,宋壽這是想打開城門!
所有的府兵都動了起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向城門,想要阻止宋壽等人的動作,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宋壽帶著的西寧先鋒軍,已經(jīng)移開了城門上的橫木,推開了城門的門閂,正在奮力向左右兩側(cè)推開沉重的文鎮(zhèn)城門!
仔細(xì)一看,宋壽和這些西寧先鋒軍,左手上都繫著一條黑帶。看樣子,宋壽等人,早就和西燕敵軍有勾結(jié)了,這條黑帶,就是身份辨識標(biāo)誌!
“快……快推開城門,讓大軍進(jìn)來,大家共享軍功……”見到大門已經(jīng)被推開了,宋壽大叫起來,緊張的神色,被興奮所取代,眼裡似乎也染上了嗜血的光芒。
他彷彿見到了當(dāng)年伏殺彭明義親衛(wèi)時,從親衛(wèi)身上摳出箭簇時的情景,然後渾身都熱了起來。
只是,他的“軍功”兩個字剛說完,一支利箭就破空而來,帶著無盡的怨恨和殺意,射進(jìn)了他的左胸!
這支箭從城門射下,威力驚人,一擊即中,箭簇同樣穿透了他的左胸,宋壽話語都沒說完,就倒地斃命!
城牆之上,沈餘宏舉著弓,垂下的手臂在不斷髮抖。射殺了宋壽,又有什麼用?文鎮(zhèn)的城門已經(jīng)打開了,西燕敵軍已經(jīng)攻進(jìn)城中了!
“攻城!沒有系黑帶的士兵,一個不留!朕餘諸位兵將一起,踏平文鎮(zhèn)和昆州!”
猛然,一個洪雷般的聲音在西燕敵軍中響起,就連了城牆上的安西府兵都能聽得見。
隨即,一面明黃的旌旗在西燕敵軍中祭起,代表帝王親征的明黃旌旗,竟然出現(xiàn)了!
西燕皇帝司馬昊,竟然就在這七萬西燕先鋒軍中,一朝天子竟然會親自衝鋒殺敵,怪不得,西燕敵軍具有這樣的氣勢,怪不得,西燕敵軍膽敢遠(yuǎn)征攻城!
天子坐堂,朝中重臣靜若寒蟬;天子親征,軍中兵將勢如破竹。這樣的西燕敵軍,再加上宋壽等人的裡應(yīng)外合,這一場攻守之站勝負(fù)已定!
文鎮(zhèn),守不住了!
蕭若元再次突出一口黑血,臉色暗淡,眼神也逐漸渙散,若不是沈餘宏扶住他,他早就到底了。
“滅我文鎮(zhèn)的……不是西燕,而是西寧衛(wèi)……”蕭若元氣若游絲地說道,嘴角不斷有黑血冒出。
他左肩的血已經(jīng)溼透了盔甲,正滴滴地垂下來,一旁的沈餘宏和安西府兵們,死死忍住眼中的淚。
“大人……”沈餘宏想說些什麼,卻哽咽起來。
城牆下面,安西府兵正在和西燕敵軍死戰(zhàn),兵器交接的廝殺不斷地響起;而城牆上面,蕭若元卻中了毒箭瀕死,已經(jīng)沒有時間沒有機會去爲(wèi)他解毒療傷了
“副將軍,對不起!我們是迫不得已……家人全部都在宋壽手中啊!”
突然間,城牆上有人這樣哭喊道,正是那些蕭若元的舊部。在這個時候,他們痛哭失聲,左手上的黑帶,一把扯了下來。
蕭若元嘴角仍有黑血流出來,卻微微彎了彎,用盡力氣嘶喊道:“殺敵軍,守文鎮(zhèn)……”
沈餘宏輕輕地放下了蕭若元,他的手上,也滿是鮮血了。
“開始吧……”沈餘宏只說了這三個字,拿了身邊的弓箭,瞄準(zhǔn)了西燕敵軍中的明黃旌旗!
三更!晚上還會有一更,會晚點~~我很勤奮的,有木有?西燕,有司馬昊,總比十二好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