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宿命感
廣州越秀，東湖北院小區。
這是一座1994年建造的小區，論嶄新程度自然比不上珠江帝景這類地標豪宅，不過這是陳著住了很多年的家。
當宋時微他們親戚聚餐的時候，陳著也和父母吃了頓普通但又溫馨的冬至日湯圓。
吃完以后，陳培松和毛曉琴午休，陳著一個人端著筆記本電腦在客廳里辦公。
沒過一會，手機突然“嗡嗡”的振動起來，黃柏涵打電話過來，他說放假在家沒事做，就過來找陳著玩耍。
“那你來唄。”
陳著無所謂的說道。
“我已經下了公交，快到你家樓下了。”
黃柏涵在電話里喊道。
“靠！我要是正好出去，看你哭去吧。”
陳著撇撇嘴，這小子過來都不知道先打個電話。
不過也是因為兩人關系太熟悉的原因，去對方家里都不需要提前打電話通知，陳著站起身把防盜門提前打開，然后又返回客廳坐下。
很快，黃柏涵吭哧吭哧的爬樓上來了，他自顧自的在柜子邊換拖鞋，并且熟悉找到一次性紙杯，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
“我這邊忙點事情，你先去書房玩會電腦。”
陳著盯著筆記本屏幕說道。
“忙啥？”
黃柏涵也沒有顧忌“商業機密”什么的，一屁股坐在陳著身邊。
“看廣告。”
陳著沖著筆記本屏幕努努嘴。
桑顯竹今天剛把第一版廣告發過來，因為陳著要求明年1月1日就要在電視上看到，他們公司暫時放下其他廣告的拍攝和剪輯任務，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陳著這邊。
“啥廣告啊？”
黃柏涵好奇的探頭看過去，發現電腦上果真是一段視頻，大概在20秒左右。
內容就是一個小女孩考試沒考好，但是在中大學習網上找了個家教后，成績突飛猛進，然后小女孩和她媽都夸獎“找家教就來中大學習網”。
“臥槽！”
大黃一臉的吃驚：“你那小破站都要上電視了？”
黃柏涵這學期前半截忙著適應大學生活，后半截在失戀與暗戀之間徘徊，剩下的一點精力也交給了課業和學生會。
可能這才是正常大學生的狀態，所以也沒太多時間關注陳著的創業情況。
反正在黃柏涵的印象里，那就是一個普通的家教網站，自己被點單了三次，扣去網站提成拿到手里有總共有1000多塊錢。
雖然周圍好像有不少同學都在上面兼職，但是大黃目前還沒有急需money的時刻，所以賺錢的欲望并不是很大。
“不會說話我建議你先當啞巴。”
陳著翻著白眼，不滿的說道：“什么叫小破站，老曾天天都在想方法設法的優化，我感覺現在用戶體驗比剛上線時強一萬倍。”
“剛開始是有點簡陋……”
黃柏涵也知道說錯了，訕訕的干笑兩聲。
兩人一起看了幾遍廣告，大黃“嘖嘖”的稱贊道：“廣告里這三個人你是哪里找的？看上去都很有感覺啊，小女孩可愛，媽媽溫柔，家教看著就好像學習很好的樣子。”
“不是我找的。”
陳著吐槽著死黨的無知：“現在都是術業有專攻的年代，我請了廣告公司，人家那邊有一套選演員和拍廣告的流程。”
“丟！”
黃柏涵撇撇嘴：“這么專業嗎？”
陳著沒說話，心想這個“丟”字很有特色啊。
粵語的“丟”和普通話的“操”差不多的意思，陳著突然心思一動。
原來設計的廣告內容里，在結尾處媽媽先用普通話說一遍“找家教就來中大學習網”，小女孩再用普通話重復一遍這句臺詞。
不過，這則廣告是在廣州衛視播出的，陳著就在尋思，小女孩的那句話要不要改成粵語口音——揾家教就嚟中大學習網！
這樣既符合了本省和本地的語言特色，本地人看起來更有親切感，而且也符合小女孩活潑可愛的特點。
陳著越想越覺得這是一個點睛之筆，馬上就聯系了廣告公司桑顯竹聽聽他的看法，并且還把這段廣告發給溯回公司里的其他人，要求大家也提點意見。
桑顯竹從事廣告行業多年，他聽了陳著的思路，立刻就明白這是個討好本地觀眾的好idea，并且還能得到推廣。
當廣告在其他省份播出的時候，小女孩的配音都可以改成當地方言。
桑顯竹又開始恭維起陳著，什么反應能力實在太快了、天生就是做廣告行業的腦袋、愿不愿意來廣告公司當個技術顧問……
和上次見面時的馬屁不同，桑顯竹這次已經帶著點真情實意了。
陳著當然不會去廣告公司，自己只是偶爾的靈感迸發，接下來公司里的同事也紛紛發來意見。
他們不是專業人士，沒有什么能力能夠對專業廣告挑刺，哪怕這還是沒有精修精剪的最初版本，所以意見都比較空泛。
不過還在出差的宋晴，看完廣告提出一個建議，能不能創造一個卡通logo作為客服“鴨鴨”的形象，然后把它植入廣告里。
陳著一聽這個建議好啊！
就好像騰訊的胖企鵝、京東的金屬狗、淘寶的小黑貓……這些都是互聯網大廠的logo和吉祥物。
看起來不僅顯得更具親和力和傳播性，而且也體現著時尚潮流，區別于那些傳統實體企業的設計。
陳著馬上又聯系和桑顯竹，要求加上這樣一個卡通形象，心里也在感嘆著宋晴確實是這一批同事里最有能力的那個人。
這種能力不關乎學歷和見識，純粹是個人眼光在商業行為中的體現。
黃柏涵看到陳著忙了起來，電話里說著一些自己聽起來有點費勁的話，他也沒有打擾，干脆跑到書房里玩起了電腦。
陳著還在繼續和桑顯竹溝通著“鴨鴨”的形象，主要以可愛憨厚的畫風為主，混雜一點點讀書人的風格，大概是這樣子的：
陳著和桑顯竹聊了好一會，最后還是打算設計出一個初步草圖，然后加在廣告里看看效果如何。
一切搞定之后，陳著才想起來大黃還在家里，于是進去書房找他。
不過這小子沒在書房，好像是擔心吵到午休的老陳和毛曉琴，跑到陽臺打電話去了。
電腦上正在玩著坦克大戰，大黃比較癡迷這款游戲，他注冊浩方平臺的賬號只是為了坦克大戰。
現在他出去打電話，自家坦克停在那里不動，老巢都快被推光了，于是陳著坐到電腦前幫忙玩了起來。
黃柏涵登錄了QQ，盡管一直在閃爍跳動，但是陳著沒什么興趣窺探好友的隱私。
但是大黃還登錄了自己的QQ空間，陳著多多少少能看到一些他的日志內容。
有一條好像是在畫展里，附著一張到處都是人影和畫作的照片，并且他還配文道：
藝術是人類進步的階梯，每一次觀看畫展，都讓我感覺到心靈的震撼與啟迪。
“丟……”
陳著心想大黃這么能裝的嗎，而且他好像還把這篇日志屏蔽了自己。
因為陳著通過自己的QQ，壓根看不到這條空間狀態的存在。
這么謹慎是為啥？陳著猶豫片刻還是沒抵住好奇心，看了日志的下方留言。
1の喥涳簡：臥槽，當了大學室友這么久，第一次才知道你有看展這個習慣！
黃柏涵：有空就會去一下，呵呵~
……
へ時光機：富貴人家的愛好。
黃柏涵：其實也不是，我以前就單純的喜歡這些東西。
……
言午小姐：柏涵，這個畫展是在哪里的？
黃柏涵：在大劇院那邊，你想去的的話，我下次可以陪你的。
……
“靠！”
陳著心想誰說大黃木訥的，原來在我們看不到的另一面，泡妞泡的很歡實嘛。
還有這個“言午小姐”是誰，聽起來也是愛裝逼的昵稱，正準備要點進她QQ空間翻閱一下，黃柏涵打完電話走了進來。
發現陳著正在看他的QQ空間，大黃一下子就急了，跑過去一把推開：“操！你知不知道尊重別人的隱私啊？”
陳著雖然不占著理，但是他很會女孩子吵架那一套，就是自己的問題先不談，直接甩鍋別人。
“大黃，我們這種關系，你他媽發瞬間居然屏蔽我？”
陳著摟著黃柏脖子責問。
果然，大黃聽到陳著這么說，本來就心虛的他顯得更沒底氣了。
他一邊掙扎推開陳著，一邊迅速關掉QQ空間，嘴里還嚷嚷道：“這些日志本就不是給你們看的……”
“你們？”
陳著迅速抓住重點：“你是不是不僅屏蔽了我，連俞弦宋時微王長花他們都屏蔽了？”
黃柏涵自知失言，臉紅了一下不再說話，然后不僅關了空間，還退了QQ，這才長呼一口氣。
陳著撇撇嘴：“整得好像藏著核彈密碼似的，話說你QQ空間啥時整了個綠鉆黃鉆，花花綠綠的有什么用？”
“關你吊事！”
黃柏連黝黑的臉龐又紅了一下。
陳著打量著死黨，大黃那佯裝生氣的面孔下，還藏著隱隱約約的心虛，就好像有一些不想被發現的事情，如今被拆穿了一樣。
兩人認識這么久，可從沒聽說過他以前去過什么畫展藝術展。
唯一見去的一次，好像還是因為俞弦和吳妤，黃柏涵只是跟在后面見識了一次，怎么到了他嘴里就變成“有空就會欣賞一下”。
這種行為，其實就是在立人設啊。
立人設裝逼這種事，要是王長花在做，陳著一點都不奇怪，但是換成大黃怎么看都有點違和。
“大黃自從失戀以后，好像是有點變化啊。”
陳著心里思索著，黃柏涵本身性格就是青春期最常見的一種：
因為長期以來不受關注，所以骨子里是自卑的。
但是又羨慕那些在校園里呼風喚雨的同齡人，幻想著有一天能夠成為他們那樣，所以又有點虛榮心。
陳著猜測著，在和牟佳雯表白失敗后，自卑感被無限放大，所以不得不立一些虛偽的人設，通過贏得別人的夸贊和注意，這樣能夠讓信心恢復一點。
這樣一想，大黃還是有點可憐的，但陳著依然不贊成用這種方式來獲得關注。
“假人設”這種東西遲早會穿幫的，如果不想穿幫，維持下去得需要很大的代價。
“你最近和牟佳雯怎么樣了？”
陳著打聽道。
“沒什么變化。”
黃柏涵搖搖頭回道：“我們又不是一個專業，學校幾乎沒有再碰面過。”
大黃的臉色有些黯淡，仿佛只有在聊起小牟同學的時候，黃柏涵還是變成了高中時那個純真的大黃。
現在的黃柏涵好像是為了適應大學校園，為了讓別人注意到自己，從而也會使用一些帶著欺騙性質的小手段了。
“小牟是個好姑娘，你不該錯過。”
陳著嘆了口氣說道。
黃柏涵沉默著，他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但是還有后悔的余地嗎？
青春是熾熱的但也是迷茫的，但是大部分人處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因為閱歷上的不成熟，因為性格上的不堅定，通常在愛情里的表現都十分糾結。
可能愛情這個話題，對這兩個男生來說都有些沉重。
兩人居然都沉默了一會，只有電腦上的“坦克大戰”還在進行著。
等到陳著反應過來的時候，這才罵了一句：“操！怎么我一個沒注意，對面坦克怎么把你家都給偷了！”
“啊？”
黃柏涵這時也才發現，不由得痛心疾首的說道：“我又要失去幾萬個金幣了！”
“這游戲你值得這樣傷心嗎？”
陳著不由得嗤笑一聲：“一個弱智游戲也就你把她當寶了，真是野豬吃不了細糠。”
“操！”
黃柏涵生氣的反駁道：“狗東西不允許你這樣說她！”
不過陳著這次沒有反罵回去，反而安靜了一下，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怎么了？”
黃柏涵以為陳著在生氣。
陳著眨了眨眼：“怎么感覺我們剛才的對話有點怪怪的。”
“哪里怪了？”
黃柏涵不以為然的問道。
“有一種宿命感的味道。”
陳著揉了揉鼻子，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
“呸！一個游戲你都能掰扯這么神神叨叨的東西。”
大黃咧咧嘴笑道：“其實無所謂啦！我就算再癡迷，也知道這只是游戲，等到玩膩了清醒了總會發現還是現實比較重要。”
“萬一你清醒不過來呢？”
陳著聳聳肩膀問道。
“那你就扇我！”
黃柏涵渾然沒放在心上：“使勁扇我絕對不還手。”
“扇你還嫌手疼。”
陳著笑嘻嘻的說道：“我把牟佳雯喊過來扇你，保證一巴掌下去，能讓你終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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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隱喻暗喻寫的真好！最近都是晚上10點以后才開始碼字，白天要做太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