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瀝瀝的雨終于小了一點。
今天還是雙休,父母都沒去上班,在家的陳著也被叫醒吃早餐。
要說大學生最舒服的睡覺狀態(tài)是什麼樣子的?
大概就是天氣有點冷丶蓋著被子丶耳朵里能聽到雨滴拍打在窗臺上的白噪音,然后還熬了一個夜。
其實陳著昨晚是被動熬夜,主要是親媽毛曉琴一直拉著他聊天。
想想也是,兒子突然把一個女生帶回家,任何有責任心的父母都不會無動于衷。
陳培松和毛曉琴商量以后,決定還是毛醫(yī)生找兒子談話比較合適。
畢竟這屬于感情問題,母親這個角色,天然就比父親更容易溝通。
毛曉琴就以陳著「這學期在學校里的經(jīng)歷」作為切入話題,繞了一圈以后最終的落腳點在和俞弦的感情上。
總結(jié)起來,毛醫(yī)生想表達兩個方面:
第一丶俞弦是個好姑娘,你既然把人家?guī)Щ丶伊耍俏液湍惆侄家J她當兒媳婦了;
第二丶既然已經(jīng)做了選擇,那就不要再含混不清的糾纏什麼了,免得犯什麼錯。
其實陳著聽出來了,親媽著重想說第二點一既然選了俞弦,那和宋時微就要適當?shù)谋3志嚯x了。
陳著心想怎麼保持距離?
我剛才還和sweet姐發(fā)信息呢。
她這陣子也很苦逼,陸教授采取了嚴厲的禁足手段,限制她就在家里和小區(qū)里活動。
哪怕在小區(qū)散步的時候,同樣放寒假的陸教授也會寸步不離的跟著。
「想像不到前世sweet姐一直在這種高壓下生活。」
陳著搖搖頭,都覺得這個清清冷冷的小姑娘有點可憐。
可能自己重生的一部分意義,就是要解救這些美少女吧。
當然說「解救」可能有些夸張,事實上陳著這只蝴蝶扇動的翅膀,確實對周圍人影響很大。
不過,毛曉琴看著兒子眉梢間的不以為然,還有熟練打太極的說辭,他明顯沒有聽進去。
毛曉琴心中胃嘆一聲,突然有些懷念高中那個聽話的兒子。
當時還覺得他太老實了,甚至希望他加入學生會鍛煉一下社交能力。
都不知道自己和老陳感情這麼穩(wěn)定,陳著這種歪曲的戀愛觀哪里形成的?
就好像他曾經(jīng)在一個污穢的環(huán)境里長期浸染過,導致道德底線被拉扯的不斷下降。
「到底是哪里那麼臟呢?」
毛曉琴不明白。
不過她畢竟是三甲醫(yī)院醫(yī)生,80年代的正規(guī)醫(yī)學本科生,不是那種「孩子不聽話就容易發(fā)火」的家長。
面對心思仍然搖擺不定的兒子,毛曉琴知道這事得慢慢矯正過來,叮囑他早點休息的同時,也意味深長的說道:
「人生這步棋有時候很奇怪的,選擇了會后悔,放棄了會遺憾,世界上不可能有兩全其美的事情。」
「陳著,兩全其美只是一種理想,而非一種存在。」
面對母親的教誨,陳著默然片刻,然后還是掏出手機和美少女們發(fā)了「晚安」的簡訊。
大早上連續(xù)被叫了兩三次以后,陳著洗漱后來到客廳,發(fā)現(xiàn)母親做了自己高中時最愛吃的雞蛋餅。
「噓~」
陳著咧嘴笑笑,回憶恍恍惚惚轉(zhuǎn)回一年前。
那個時候為了趕上7點的早自習,毛太后都是前一天晚上就把面和好。
大清晨蒙蒙亮的時候,自己起床還在穿衣服,母親已經(jīng)在忙活了。
陳著這個時候一般會背些英語單詞,廚房里「滋滋」的油煎聲混雜著蔥香味,在客廳里慢慢的飄散,仿佛連ABC的字母都合著雞蛋餅的味道,
那個時候毛太后真的挺辛苦,伺候完高三的兒子吃完早飯,她才隨意對付幾口匆忙趕去醫(yī)院上班。
難怪老陳一直說,這個家少了誰都可以,但是少了毛醫(yī)生絕對不行。
「媽~」
陳著拿起雞蛋餅,聞了聞還是熟悉的味道,對正在打掃衛(wèi)生的母親說道:「要不要給你請個保姆,你也不要這麼累了。」
「可別!」」
毛曉琴擦著灶臺,頭也不回的說道:「你上大學以后,我和你爸除了周末在家吃飯,其他時候都在單位解決。」
「醫(yī)院食堂又不好吃。」
陳著說道:「請一個阿姨,這樣你們下班回家就能享用到熱騰騰的飯菜了。
「家里就這點地方,請個保姆住在哪里啊?」
毛曉琴白了兒子一眼。
「不是住家的保姆,現(xiàn)在有白班的那種——.—」
陳著打算勸勸母親學會早點享福,只聽「吱呀」一聲響,老陳打著傘從外面開門回來了,手里還拎著一些豆?jié){。
「在說什麼呢?」
陳培松把豆?jié){插上吸管擺到陳著面前,笑呵呵的問道。
「說要給你們請個保姆——.」
陳著吸了一口醇香的豆?jié){。
這個年代的科技與狠活還是不多的,連榨豆?jié){的黃豆都不是轉(zhuǎn)基因產(chǎn)品,
「算了,我們有手有腳的不要別人照顧。」
老陳同樣直接拒絕了,他能理解兒子的孝心,但現(xiàn)在確實沒到那一步,另外身為領(lǐng)導干部還得注意一下影響。
「對了。」
陳培松不討論「保姆」這個事,一摸口袋說道:「買豆?jié){回來的時候,看到郵箱里有份剛剛投遞的信件,還是你們學校郵戳。」
「是嗎?」
陳著抬起頭,想了想說道:「可能是期末考試的成績單吧—」
現(xiàn)在不是2024年,大學期末成績可以在網(wǎng)上查詢。
或者說即便是十幾年以后,有些學校依然會給家長寄送成績單,保障他們的知情權(quán)。
嶺院不知道以后有沒有改變這一做法,現(xiàn)在還是和很多院校一樣,通過樸素的紙質(zhì)文檔向家長匯報。
「拿來我看看!」
毛曉琴聽到后,手在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
她也和高中時一樣,對兒子的分數(shù)非常敏感。
盡管分數(shù)對大學生來說,其實沒有那麼重要的意義了。
看著母親臉上期待又迫切的表情,本來都沒那麼在意的陳著,突然都有些緊張。
老陳這時也反應過來,這可能是一份「家庭和諧粉碎單」。
陳著這學期又是創(chuàng)業(yè)又是戀愛,能有多少精力分配給學業(yè)?
陳培松的看法不樂觀,也有些后悔沒有提前問一下陳著。
但是妻子已經(jīng)走過來了,老陳也不敢違逆,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從自己手里拽走信封。
毛太后當面撕開封條,從里面抽出一張薄薄的A4紙。
「嗯?」」
客廳的白熾燈光下,只見毛曉琴先是一愣,然后細細的端詳起來。
陳著一時間都沒辦法判斷毛太后這個反應的意思,但他突然想起來,既然成績單都寄到家里了,班級群里很可能也公布了。
陳著趕緊掏出手機,打開「2007屆嶺院經(jīng)濟班」的QQ群。
果不其然,輔導員符倩玲在里面分享了一份《期末考試成績》的ecel文檔。
這是QQ去年剛出的新功能,也意味著這款純粹娛樂休閑的通訊軟體,開始囊括日常生活和辦公的功能了。
點開ecel文檔,里面是所有班級同學的分數(shù)和排名。
陳著從上往下,飛快鎖定自己的名字后,終于輕呼一口氣。
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