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后,走在機場寬敞明亮的通道里,陸教授臉色陰沉的好像要滴出水。
她怎么都沒想到,陳著居然也來接機了。
這就表明了一件事,閨女把航班透露出去了,不然那小子怎么可能知道。
“都一個寒假沒見了,感情還能這么好?”
陸曼心中有一種“努力了大半天,兜兜轉轉還是回到原點”的憤怒。
不過出站以后,并沒有看見陳著的身影,丈夫宋作民和他的司機倒是等在外面了。
司機先彎腰和陸教授問聲好,然后不多說第二句廢話,小跑著一趟趟往車上搬運行李。
這種就是領導最喜歡的下屬。
話少多干事,領導不需要的時候,像個透明人一樣隱形;
領導需要的時候,總是能及時的出現在視野里。
“怎么了?我是遲到了嗎?”
宋作民是央企的領導,他和陳著一樣,也是一路察言觀色成長起來的,所以第六感非常敏銳。
他察覺到妻子的情緒好像不是很好,心中不由自主的一緊,連忙詢問原因。
這不是害怕陸曼,而是在長期相處中形成了一種慣性。
有些家庭中始終有這樣一個人,一旦事情沒有按照她(他)期望的那樣進行,他們就會生氣、會發火、會指責。
實際上很多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情,比如說鞋子擺放的位置不正確、煮飯稍微有點干、晚兩分鐘出門……
久而久之,只要她(他)一鎖眉,或者一沉臉,其他家庭成員瞬間如臨大敵,連忙反思自己有沒有做錯的地方。
直到那個人臉色恢復正常,整個家才會慢慢放松下來。
“不是你的問題!”
陸教授推了推金邊眼鏡,冷然說道:“陳著也來接機了。”
“陳著?”
宋作民扭頭望了望,下意識的問道:“他知道你們的航班嗎?”
陸曼瞅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閨女,懊惱的說道:“反正不是我說的!”
“噢~”
宋作民頓時會意。
既然妻子沒說,那就是微微的意思了。
但他不能理解的是,這和妻子生氣有什么必然聯系嗎?
“我好不容易讓兩人分開這么久。”
陸教授忿忿不平的說道:“要他來大獻殷勤嗎?”
“……你怎么還是這種思維方式。”
宋作民扁扁嘴,好像有一些無語。
在珠海的時候他就告訴妻子,強拆的愛情最堅固。
你阻撓得越厲害,這些年輕人就越堅定。
四十多歲的大學教授,這點道理應該懂得啊,怎么到自己身上反而迷糊了。
還有你不同意他們戀愛的理由是什么?
因為陳著目前只是國內一所985大學的學生,不是美國藤校,沒有留學深造經歷,也沒有在一些國際頂級期刊上發表過什么文章。
遠遠沒有達到你心目中對微微男朋友的標準,和家里親戚介紹起來丟面子,畢竟閨女這么優秀。
但是!
先不說這種事應該充分尊重微微自己的意愿,對于那些所謂的“標準”,宋作民一點都不在意。
你侄子陸秉棠,畢業于普林斯頓。
你外甥女的老公劉鴻漸,沃頓商學院的高材生。
他們確實達到了那個標準,但是在很多方面,宋作民覺得他倆綁一塊都不如陳著。
只是陳著現在的履歷上確實沒有他們倆耀眼,宋作民也不想多做無謂辯解,時間遲早會驗證這一切的。
“能分開的,你不阻攔也能分開;不能分開的,你使出渾身解數也沒用。”
宋作民起初還很有耐心的勸道:“一個寒假沒見又怎么樣呢,難道回學校后就見不到了嗎?”
“所以我才打算把微微送出國,和你商量時不是也同意了嗎?”
陸教授提高一點音量。
聽到母親這么說,宋時微輕蹙一下婉約的秀眉,平靜的看向父親。
“不是……”
宋作民明顯愣了一下:“我同意閨女出國,只是覺得她可以增長見聞和開闊眼界,壓根沒有考慮陳著這方面的因素,你不要把兩件事混在一起說。”
“你!!!”
陸教授冷峻雍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煩躁,掩蓋了身上清雋的書香氣息。
她覺得丈夫多變且沒有原則,因為疼愛閨女,所以什么事都順著微微。
“這種事你不應該和我統一思想統一戰線嗎?”
陸教授也不顧就在白云機場,直接指責丈夫。
宋作民感覺妻子純粹在無理取鬧:“你做得不對,我為什么要和你站一邊?”
以前也是這樣,自己白天要考量和決斷很多公務,晚上好不容易回到家想放松一下,結果就因為一些事情沒有順著妻子的意思,結果又被拎起來“審判”。
這種爭吵內耗了大量的精力與能量,讓人的精神愈發疲憊。
家也不再是一個放松的地方,反而時刻要警惕隨時可能變成戰場。
時間一久,宋作民寧愿睡在辦公室,至少耳邊能清凈很多。
“我為你們父女倆付出這么多,你們為什么就不能理解呢?!”
站在陸曼的角度,丈夫工作很忙,閨女能有現在的模樣,全都是自己辛勤栽培的結果。
怎么到最后,全家人都要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這就是宋董與陸教授的主要矛盾,并且目前來看,如果一方不能主動妥協退讓,冷戰還將會一直持續下去。
司機搬好了行李,遠遠的站在一邊。
這個距離的把控,恰好聽不到吵架的內容,但是又能注意到領導有什么需要。
只要宋作民一招手,司機立刻就能跑過來。
果然能夠成為廳級領導的司機,必須得有點小智慧。
雖然宋作民與陸曼的社會身份都很煊赫,但夫妻間吵架是不看這些的,在彼此的眼里,對方就是滿身缺點的普通人。
眼看家庭矛盾隱隱有升級的趨勢,一直沉默不語,仿佛對這一切已經習慣了的宋時微,突然淡淡的說道:“我不去國外。”
“什么?”
陸曼不悅的盯著閨女,仿佛在說這件事你沒有決定權。
宋時微目光幽涼,猶如寂靜佛堂里的長明燈,始終不偏不倚亮著清冷的燭光。
直到出現一位拜佛的信徒,他虔誠跪拜時掀起的氣浪,無意中讓燭火左右晃動起來。
那一刻,仿佛是動了凡心。
“我看見陳著了。”
這是sweet姐下了飛機后的第二句話。
宋作民與陸曼順著閨女的視線看過去,陳著果然正向這邊走來。
臨近三月,天氣漸熱,他就穿著一套寬松的運動衛衣,耳朵上插著白色耳機線。
身材頎長,腳步輕快,笑容溫和,就是大學里常見到的那種帥氣男生的模樣。
平心而論,就算是挑剔的陸教授,對于陳著的外貌也沒有多大意見。
不過他手里拎著一個塑料袋,不知道里面裝了些什么。
剛才還在吵架的宋作民,瞬間收斂了脾氣,雙手負背站立,等著陳著來給自己問好。
陸曼也悶哼一聲閉上嘴巴,不過卻是扭過了頭,好像懶得和陳著打招呼。
夫妻倆的反應雖然不一樣,但他們目的都很相似,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完美校花宋時微的父母感情不和。
陳著走近以后,目光在三人臉上一掃而過,在sweet姐臉上稍作逗留,然后熱情洋溢的打個招呼:
“新年好,祝叔叔阿姨新年快樂,事業順利,牙齒天天曬太陽。”
中國習俗里有這樣一句話,沒過正月都是年,23號才正月十七,完全可以拜個晚年。
“陳著,你也新年好。”
宋作民表情和藹,語氣親切,完全感覺不出剛才還在吵架。
他還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利是紅包:“也祝你學業事業雙雙進步。”
陸教授轉過身沒有搭理陳著,似乎在刻意表達自己的不滿。
“就知道接機可能會讓陸教授不爽。”
陳著暗暗嘆息一聲。
陸教授對自己什么態度,陳著心知肚明,畢竟她都不想讓sweet姐回廣州過情人節。
雖然從結果上看,這是在幫陳著。
但是事情的本質,她依然覺得閨女能找到比陳著更優秀的男朋友。
也幸好陳著不是一個真正的男大學生,不然到遭受女朋友母親的冷落,多少會有些忐忑與局促。
一個合格的體制內領導,本來就應該擁有被冷落時唱獨角戲的能力。
“宋叔叔已經上班了吧。”
陳著接過紅包后,主動找個話題攀談。
這種時候就要切換“陳處”賬號了,通過交流來緩解場面上的尷尬。
“我年初三就回去值班了。”
宋作民點點頭說道:“還不到二十天時間,已經飛了兩個城市開會。”
老宋毫不掩飾對陳著的欣賞。
這要是劉鴻漸或者陸秉棠,被故意晾在一邊的情況下,能這樣大大方方的開口破冰嗎?
宋作民一接話,現在的局面,貌似也不是陳著在唱獨角戲了。
老宋在幫忙搭臺,sweet姐則是最堅定的觀眾。
自從陳著過來后,盡管宋校花表情沒什么太大變化,但是原來黑白兩色的眼眸,就好像冰封的河流驟然解凍,“嘩啦啦”的盈盈流動起來。
河面上倒映著的,毫無意外是陳著的模樣。
整個人也肉眼可見的放松下來,不再像面對陸教授時那樣低沉與疏離。
陳著能感覺到宋時微的視線偶爾落在自己身上。
兩人差不多一整個月沒見了,雖然QQ上每天都有聊天,但是肯定不如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真實。
能嗅到她身上的淡淡體香,能見到她的頭發絲兒被風撩動,能牽到她的手,運氣好一點沒準還能親到臉頰……
不過當著宋作民尤其是陸教授的面,陳著不敢表現的太親昵。
甚至為了避嫌,他只是和sweet姐點頭致意后,就一直和“岳父”在攀談了。
“宋叔叔年初三去了辦公室,我爸年初一就去值班了。”
陳著順著宋作民的話語,延續上一個話題。
“你爸是一線,論辛苦還是你爸更多一點。”
宋作民雖然是央企領導,但他對體制內的情況也是一清二楚。
“宋叔叔和我爸都是好領導。”
陳著感慨的說道:“哪有什么歲月靜好,我們自以為的太平盛世,只不過有人替我們負重前行罷了。”
這句話丟在2024年,只不過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網絡矯情梗。
但是在2008年,立意和情感上就顯得非常高端了。
雖然比不上穿越到異界大陸背誦李白古詩帶來的震撼,但也讓宋作民有種“好小子,沒白看好你”的慰藉。
就連高冷的陸教授都挽了一下耳邊發絲,顯然也是聽到了。
“要是所有值班人員的家屬,都能像你這樣包容理解就好了。”
宋作民有感而發的說道:“我現在就希望早點60歲,那樣就能立刻退休。”
他年初三回單位值班,妻子那邊都有些親戚就在私底下嘀嘀咕咕,覺得宋作民當了大領導有了架子,不愿意和大家團聚了。
“退休?”
陳著笑呵呵的說道:“以宋叔叔在金融管理方面的經驗,就不應該有退休這一說。哪怕真到了年限,也只不過是換種方式為金融行業做貢獻。”
陳著原來想說“真到了年限也不過是換種方式領導我們”。
后來覺得這句話有些露骨,如果是職場的正常上下級,這樣說包沒問題的。
但兩人是“翁婿”啊,這種關系沒必要如此諂媚,于是就修改了一下,著重體現宋作民對國家金融市場的“貢獻”。
果然,老宋聽了非常開心,并且更加堅定以前的認知:
有水平的人都不用說太多,三兩句寒暄就能體現出來。
先別說陳著的起點已經很高了,985高校王牌專業的本科生。
哪怕他就是一個二本院校,宋作民也覺得陳著以后成就要遠遠高于那些所謂的“藤校精英”。
陸教授怎么就看不透這一點呢?
宋作民看了一眼妻子,發現她嘴角向下撇去,似乎是不屑一顧的樣子。
“哎……”
宋作民嘆了口氣。
以自己對妻子的了解,她很可能覺得剛才陳著的完美回答,不過只是“虛偽矯飾”的一種表現。
人一旦有了偏見,就沒有辦法再公正清晰的看待一件事情了。
有句話是怎么說的,傲慢讓別人無法來愛我,偏見讓我無法去愛別人。
可能只有某一天,在當前的評判標準下,陳著的社會地位超過了那些“藤校精英”。
?
妻子才會真正發現陳著身上的優點。
宋作民覺得那一天應該不會太遠,以陳著現在的趨勢,可能大學畢業的時候就可以實現了。
只是在這之前,閨女和陳著還需要經歷一些磨礪。
不過宋作民覺得這不是壞事,如果連這點風浪都抵御不了,以后還談什么共同生活?
宋作民心思轉了幾圈,看到行李基本都搬到后備廂了,于是說道:“走吧,我們先上車。”
宋作民和陸曼走在最前面,宋時微和陳著在后面跟著。
兩人步伐一致,身高相配,看上去就好像去外地旅游歸來的小情侶一樣。
自由自在,愛我所愛。
“對了。”
陳著突然想起了什么,把超市袋子遞過去:“你吃不吃番石榴啊?”
宋時微一直站在陳著旁邊,她早就看清楚陳著手里的東西了,也好奇陳著為什么要買這個兩廣地區特有的水果,只是剛才一直不方便開口。
“怎么想起來買番石榴了?”
宋時微問道。
如果說俞弦的聲音是甜糯但不黏膩,那宋時微的聲音就是清冽但又溫和。
都非常的好聽,只不過一個是大膽的表達,另一個是委婉的綻放。
“我剛才坐地鐵時看到一個人在吃這個,覺得你可能也想吃,所以就出去買了一點。”
陳著笑著說道。
他的語氣誠懇而樸實,就好像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是宋時微卻覺得心頭一暖,番石榴很廉價,但陳著心意是無價的。
有一種愛情,就叫“聽到一些事,明明不相關,但總能在心里拐幾個彎想到你”。
“我說同一個出站口接機,怎么剛才沒看見陳著呢。”
走在前面的宋作民看了妻子一眼,意有所指的說道:“原來是跑出去給微微買番石榴了。”
陸教授當然也聽到了身后小情侶的對話。
陳著在路上看見別人吃水果,都能立刻想到微微,說明閨女在他心里占據了很重要的位置。
閨女呢好像也是真的很喜歡陳著。
兩人感情這么好,那個“干脆讓他們自由戀愛”的念頭,驀然又涌了上來。
可是,又怎么和家里的親戚介紹呢?
哦,微微談了男朋友。
就是在大學隨便找的一個,男生家庭一般般,學習一般般,自己搞個家教培訓網站,聽說做的還可以。
其他……沒了。
這個單薄而短暫的標簽,陸教授真是講不出口。
無數思緒混雜在一起,但又想不出一個最優的方案,陸曼更加煩惱了。
躁郁之下她突然駐足轉身,冷冷的說道:“接也接了,見也見了,難道還要一起回家嗎?”
雖然陸教授沒有指名道姓,但是陳著知道這就是對自己說的。
陳著也很納悶,都不知道怎么又惹到陸教授了。
莫非她知道俞弦其實也有這個待遇?
有時候在找cos姐的路上,看到什么新奇的小玩意或者很有食欲的小吃,陳著也會順手帶一份。
“你干嘛啊?”
宋作民一陣錯愕后,忍不住質問妻子。
老宋覺得你可以反對,也可以設置障礙,但是面子上總要過得去吧。
其實陸教授說完也后悔了,最近這些年脾氣越來越暴躁了,以往在外面的時候還能控制一下,現在都有些口不擇言的感覺。
不過她又拉不下面子和陳著道歉,索性快步往航站樓外面的車子走過去。
“陳著你別介意啊,剛才你沒過來的時候,我和她吵了一架,可能是心里有氣……”
宋作民趕緊解釋一下,趕緊去追趕妻子。
一是擔心她這個狀態,過馬路別出什么事;
二是認真的和她談一下,陳培松和毛曉琴怎么都算家里的朋友,以后什么關系先不論,能以這種態度對待別人的孩子嗎?
熙熙攘攘的機場里,有人匆匆做生意,有人著急見故人,有人落寞返家鄉,有人興奮沖云霄。
人生百態各有不同,連機場的風都帶著嗚咽和恍惚。
陳著嘆了口氣,他有想過可能會被陸教授嫌棄,只是沒想到程度會這么深。
但是又有什么辦法呢?
她是宋時微的母親,哪怕再過分自己只能聳聳肩膀接受,然后一笑了之。
“你也去車上吧。”
陳著溫和的對sweet姐說道:“我搭地鐵回去了。”
“這個……”
陳著又把番石榴塞到宋時微的手上,順便開個玩笑:“你帶著,路上還能吃兩口。”
宋時微沒吱聲,看著母親離開的背影,眼眶紅紅的。
她本身是清冷冷的氣質,那泛紅的眼眶,就像火山爆發時巖漿崩裂染上的灰塵,倔強中又帶著一股淋漓的破碎感。
莫名間有一股冷艷。
陳著心頭一熱,原來sweet姐也有這種極盡誘惑時刻。
男人在這種時刻的智商,絕對要超過愛因斯坦。
“沒什么關系,我又不會放在心里……”
陳著一邊大方的表示不會記仇,一邊牽著宋時微的小手,來到一處廣告牌后面。
這里人比較少一點,外面的視線也看不到。
宋時微既生氣又難過,母親那番話實在太傷人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安慰男朋友。
直到一股濃烈的味道遮住口鼻,就好像是衣服被陽光曝曬后散發出來的,宋時微才驟然清醒,都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陳著摟在懷里了。
他一只手摟著自己肩膀,一只手搭在自己腰上,嘴里還不住念叨著:“陸教授又不是外人,別說罵我兩句,就算打我兩下也是應該的……”
宋時微頓時哭笑不得,他倒是好,不需要別人安慰自己都能看得開。
只是腰上的那只手,好像越來越不老實了。
宋時微以前和陳著抱過,但那次只是發乎情止乎禮的“禮節性”擁抱。
哪里像現在這樣,宋時微就覺得陳著的掌心好像一塊燒紅的烙鐵。
每當在腰上蕩過,明明隔著衣服,可是皮膚就好像被灼燙一樣,禁不住要向前貼近躲避。
可是每次做這個動作,陳著總是更加的興奮。
宋時微不太明白,難道是躲避的姿勢不對嗎?
很快,宋時微柔軟的身體,就好像小提琴的弓身一樣彎曲著,綢緞一樣的黑色長發,也無力的懸空垂落。
“你,你松開……”
宋時微從沒和男生這樣接觸過,下意識的緊張之下,胳膊抵在陳著的胸口,臉蛋撇向一邊。
盡管耳畔還是傳來陳著急促熾熱的呼吸,擾得心神慌亂。
陳著心說難怪半天都親不到呢,原來嘴巴藏起來了,但是今天這種情況,此情此景必須要親到啊。
不然豈不是禽獸都不如?
陳著莫名其妙想起那個“過線是禽獸,但你連禽獸都不如”的笑話,所以他不僅沒有松開,又把宋時微摟得緊一點。
“你在珠海時答應過,回來時給我親一下當做補償。”
陳著說道。
“我沒有。”
宋時微不承認。
“想抵賴?”
面對“老賴”,陳著有自己的辦法,他用靈巧的手指,一下子挑開了宋時微衣服的下擺。
宋時微只覺得一陣冷風灌進自己的后背,立刻意識到怎么回事了連忙劇烈掙扎起來。
只可惜陳著力氣更大,除非高聲大喊“有人非禮”,不然機場到處都是依依惜別的情侶,摟摟抱抱卿卿我我實在太正常了。
這是自己的男朋友,宋時微怎么可能喊出那句話,于是一邊在抗拒,一邊被輕薄。
“我就親一下。”
陳著感覺差不多了,用“經典句式”哄著說道:“保證親完就結束了不然路過這么多人都在看著呢。”
其實在男生心里,這就和“我就蹭蹭”差不多,幾乎都是權宜之詞。
但是沒有經驗的女生,第一次聽見往往都會選擇相信。
果然,宋時微的掙扎力度漸漸減弱,陳著也適可而止的停止手上動作。
此時的宋校花,虛弱的半閉雙眼,長長的眼睫毛不受控制的顫抖著,她覺得如果沒有陳著倚靠,自己一定是站不穩的。
可是,還沒等她平復心境,思考如何接受這個吻。
只覺得嘴唇突然被什么東西軟軟的觸了一下,同時聽到陳著疑惑的自言自語:“奇怪,你耳朵是熱的,怎么嘴巴是冰的。”
“這就親完了嗎?”
可能是剛才的“戰斗”太激烈,以至于這次親吻宋時微都沒有太多感覺。
書中那些“像電流一樣穿過全身”的描寫,果然都是夸張的敘述手法。
陳著好像也有些意猶未盡,他咂了兩下嘴,居然說道:“要不again一次再感覺下吧。”
宋時微慌慌張張的張開眼:“你剛才說只親一下的。”
對上的卻是陳著一臉戲謔的笑容,這才明白他是故意這樣說的。
要是換成俞弦,指不定要狠狠咬男人一口,發泄一下心中的害羞。
當初俞美人也確實是這樣做的。
宋時微呢,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椅子,調整一下紊亂的呼吸,輕聲說道:“扶我過去坐一下。”
陳著以為兩人會甜甜蜜蜜的說情話,可是宋時微坐下來以后,她就嘟著個小臉,安靜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乘客
好像還沒有完全接受初吻已經被奪去的事實,帶著幾分天然的懵懂和困惑,模樣呆萌極了。
直到手機“嗡嗡嗡”的震動起來,宋時微才反應過來,接通電話后“嗯嗯……我知道了……”的回了兩句。
然后,她扭頭對陳著說道:“爸爸叫我上車了。”
“這么快?”
陳著很是不舍,和宋時微在一起完全是不同的體驗。
“爸爸已經進來找過一次了。”
宋時微說這句話的時候,抬起眼眸瞄了一眼陳著,要是剛才被看到,都不知道如何面對父親了。
陳著“嘿嘿”一笑,還好自己早有預料,特意躲在了廣告牌后面。
宋時微看出了陳著神情中的得意,她也不計較,而是再次說道:“我走了。”
“嗯。”
陳著點點頭。
宋時微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起身之前,罕見的、少有的、主動的伸出小手,抓住陳著手掌緊了緊,這才拎包離開。
走了一會,她又驀然轉身,看見陳著還坐在椅子上。
嘴角輕輕挽出一抹微笑,如同落日寫給晚霞的情書,在心中濺起淡淡的波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