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薩,我們回家。”青依腦中竟浮現出水晶蛇的名字。
屏幕中的小蛇點點頭。于是晶亮的屏幕消失,左臂膚色又回來了,只是觸感依舊平滑。
“讓我再體會一下正常人的生活吧。”胖妞微笑著,露出一排整齊的蛀牙。雖然她一點也不知道超級電腦的功能。
她走出草地,坐車回家。等了好一會兒,車才來。原來之前綺夢源里發生的一切,在地上只有一場雨的功夫。
“媽,死胖子回來了!”這人是慕青依的表哥沈濤,從小便欺負她。表哥已二十五歲,卻是整天游手好閑,嗜賭如命。
“哥。”青依點了點頭,聲音很小。
“愣那兒干嘛,干活去啊!勞動,懂?”哥哥極其不耐煩,看來今天又輸的很慘。
青依看了看洗臉池旁一臉無奈的姑姑,嘆了口氣,走到沈濤身邊:“哥,你能不能...”
哥哥一臉兇相,瞪著胖妞。青依哆嗦了一陣,望著哥哥那陰森森的,帶著條刀疤的臉。那種扭曲的怒視,是青依看了十幾年的表情。
她努力使自己鎮定,還是說了出來:“哥,你不能再賭了,真的!”她環視了一下家里,采光率極差的一座小房子,色調格外陰寒。
家具已被哥哥輸得所剩無幾,沒了衣柜,一家四口人的衣服只得蜷縮在角落,盤在一起。地上除了煙頭,便是散亂的撲克,幾乎無從下腳去踩。
勉強稱得上是“電器”的,是一個吹風機,電線如同彈簧,卷卷地躺著,似乎也挺無助。
哥哥說,去賭錢也要把頭發吹得好看些。
“慕青依,你行了啊,別給老子在這啰嗦!”他還沒從輸錢的氣憤中緩過來,這時更是連羞帶惱,怒火已燒到喉嚨,拳頭緊攥著。
青依也顧不得了,她真想讓家里恢復平靜,她不愿看姑姑每天傷心落淚。此刻幾乎是喊出來:“你不許再賭了!沒看見咱家過的連乞丐都不如嗎?每次變賣家具姑姑都沒說一個不字,可你知道她偷偷為你流了多少淚嗎!”
說這番話的時候,其實青依的小腿在微微發顫。
“夠了,夠了!沈濤隨手抄起爸爸的玻璃煙灰缸,上面的煙頭如同小丘,很滿。只聽“噔”的一聲悶響,一個沉重的玻璃制品砸在青依的額頭上,煙頭四處迸濺,鮮紅的血液瘋狂地奔下去,傷口還嵌著黑色的粉末。血,繼續淌,裹著滿臉的煙灰,落在險些被燒著的衣角上。
慕青依覺得自己的頭要炸裂開來,直疼得咬破了舌頭,泛白的雙唇不住顫抖。
她在半昏迷中感覺左臂中的一薩正要替自己反擊,是相當憤怒的力道。而她只是艱難地微笑著,在眼前的黑暗中,她努力壓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示意“住手。”
小屋中的色調越發地可怕。恍惚間,耳邊傳來姑姑的哀嚎:“青依,你醒醒,快醒醒啊...”
然而青依哪里還有多余的精力回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