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依再也不敢去想龍洬宸究竟是中了什麼邪,已經下晚自習了,她是第一個來到自習室的,整個大房間顯得有些空曠。她的腦子裡和對面那堵厚重的牆似的,一片空白。
拿起書本看著一個個英文單詞,重影,重影,甩甩腦袋,又變得清晰起來。既然斷了,就要乾淨利落不是麼,爲什麼還是會分心。爲什麼腦海中砸草漿,去醫院,足球場這些畫面會一幀一幀地將眼前的字母覆蓋。慕青依天生就不是一個能集中注意力的人,只要想起一件事,接著就會引發一連串情節,自己在太虛幻境中兜兜轉轉,卻看不見現實生活中的每個彎。
慕青依好像忽然明白了藍玫的那句話,那天她說,因爲學習從不會背叛我。
於是她再次甩甩腦袋,看著眼前的一本鳥語書,每個字母都老老實實地被釘在那裡,一如她第一次翻開它時的模樣。
如夢初醒。
你或許可以說她還是因爲放不下什麼而想要努力提升成績,或許是看破紅塵了,又或許只是因爲三個字,不甘心。
具體的理由,可能她自己也想不清楚,總之,那是一種讓人可以吞噬一切的力量。那是她這輩子頭一次學到半夜兩點。
從自習室只有她一個人,到屋裡人們的聲音像蜜蜂一樣煩人,再到深夜屋裡又剩她一個人。整個過程她都沒太在意,只記得自己做完最後一道題時,一看左臂,兩點了。她對著蜿蜒在自己手臂中的小蛇苦笑:“看,一薩,主人我今天夠能寫的吧。”
一薩沒有說什麼,一雙卡通大眼睛微微耷拉著,顯得格外深沉。
第二天上課,慕青依來得有些晚,同學們都端端正正地坐著,她從顧淺惜的第一排座位擦身而過,很快地拿出數學課本。“還好沒遲到。”她小聲嘀咕一句。
“新同桌,你這煙燻妝化的挺誇張啊,眼影往下眼眶上打?”
忘了說明,慕青依也不知道是託了誰的福,和嚴如喻這朵奇葩分到了一桌。
“不就熬個夜嗎,你沒長過黑眼圈啊?”
“那能一樣嗎,小慕慕,你好歹是一女的,我今天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出門。”說完遞給慕青依一個小鏡子。
慕青依沒工夫跟他貧:“別鬧,老師來了,聽課。”
嚴如喻偷偷樂,這丫頭還學會說“聽課”兩個字,出息了。
記得上學期上數學課問她講到哪頁,她從來就沒答對過。看著吧,不超過十分鐘,她的思維就會順著亞歐大陸橋跑到西伯利亞去。
可是,嚴如喻,你小看胖妞了。慕青依同學,別的沒有,只一點,特別犟,一旦這股勁頭被激發出來,便勢不可擋。
上課期間他不時地轉過頭瞄慕青依兩眼,發現她真的是在聽,而且,原來在課上幾乎不張口的她竟然小聲地對著答案。她自己應該也不習慣,臉都是紅的。
嚴如喻小聲問她:“喂,能聽懂嗎?”
慕青依說:“聽懂一句算一句唄。”的確,突如其來的轉變並不會一帆風順,這是她最聽不懂的科目,她從一開始就不指望自己能全聽懂。
嚴如喻在驗草紙上寫:你和龍洬宸掰了?
慕青依回了一句:恩。勞資現在要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