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就是在這兒吧！”

智慧似乎對于撿門檻兒這事兒挺有興趣，小短腿跑在最前面，指著在小池塘里飄著的門檻兒。

可能是應對消失的門檻有經驗了，智光來的時候還帶著個硬鐵絲做的長勾子，站在岸邊往水里一伸，三兩下就勾到了。

“你們的門檻經常丟，你們就不奇怪嗎？”

鳳卿舞看著門檻被鉤子帶動往這邊飄，似乎還能看到少女不情愿的臉。

“有什么可奇怪的，師父說萬物都有靈，可能是門檻自己嫌棄寺廟里悶，長腿跑出來洗澡呢，不過我是不信的，我覺得啊，可能是野豬什么的給拱過來的。”

“不過從我小的時候，門檻就總丟，唔，差不多一個月兩三回吧，師父說，他小時候也是，哈哈，沒準兒是那野豬一家、祖祖輩輩都喜歡我們寺廟的門檻兒吧！”

少年，你的想象力真豐富，鳳卿舞汗了一把。

“而且師父說我們廟里這門檻兒啊也是古董呢，說是以前香火鼎盛的時候，有富貴人家的子弟犯了錯，捐來讓大家踩跨贖罪的。”

“不，師兄，我覺得師父說得對，我相信。”

“什么相不相信的，你還真以為門檻能長腿啊，看見不，現在它跑不跑？”

智慧急紅了臉，“那是因為白天它不敢跑！”

門檻上來，智光把它往胳膊底下一夾，跟小師弟一板一眼地繼續爭辯起來。

這回入夜鳳卿舞可是精神極了，早早地趴在窗戶那里等著，對阡塵委屈小眼神兒都視而不見，果然又是8點多，兩人的身影又出現了。

“喂，我這回真的想好了，你要是還不答應我，我真的走了啊！”

見男人一如既往沒反應，門檻兒姑娘氣呼呼跺了跺腳。

“我說的是真的，人家說得對，天底下這么多好看的帥小伙，我干嘛非要圍著你個不通人性的古廟轉，聽說狐貍精都特別好看，還有還有，聽山里的小妖說，人類社會也不一樣了，好多帥氣的叫什么……小鮮肉大明星，不比你差，你自己就在這里聽老和尚念經吧，我、我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啊！”

少女不再像以前那樣每次離家出走完就被和尚們撿回來后就撒嬌耍賴，而是非常鄭重其事地這樣說，男子的拳頭攥得更緊了。

“我真的走了啊！”

見他還是背對著自己，少女垂頭喪氣，轉身，朝寺廟門口走。

“等等！”

忽而，她的手被抓住，一把把她扯了過去，撞進那個她肖想了很久的懷抱里。

“你、你不能去找別人！”

他有點緊張得結巴，卻沒看見懷里的少女嘴角都翹了起來。

“你不答應我，又不許我找別人，干嘛啊，你又不是我的誰，我干嘛聽你的。”

不過她的聲音還是裝得很委屈，青蛙妖給她出的主意真不錯，哈哈哈！快說啊，把我留下來！你說我就留下！

結果，男人又沒聲了，只是不放開抱著她的手。

好半天，門檻兒姑娘都要又失望了。

“我答應你還不行嘛。”

雖然聲音很小，但她還是聽見了。

“什么，我沒聽見。”

“我們在一起吧！”

少年臉色發紅，閉著眼喝出去了！

他無法想象少女離開后自己該怎么辦，一直克制著對她的感情，也忍不住噴薄而出。

“好，哈哈！”

少女愣了下笑出聲，沒想到意外收獲了告白，啊啊啊啊，她幸福得簡直想尖叫！

男人才發現這哪還傷心啊，他居然又被騙了！

“喂，不過你到底為什么一直不肯答應我啊？”

“唉，因為畢竟我是這寺廟化作的靈體，跟普通的草木靈不一樣，若是有一天，再沒人肯燒香、供奉、再也沒有和尚，隨著時間房屋破敗，我的力量也會漸漸消亡，最后消失不見。”

少女愣了下，隨后就又是沒羞沒臊地笑了。

“笨，那樣的話，你會消失，我就不會嗎？這廟宇基本都是一兩代單傳，到現在還好好的，雖然來拜佛的人也越來越少了，很可能以后一個香客也沒了。”

“說實話，聽說那些連靈都沒有的古跡這么紅火，人都擠破了頭，我也很羨慕，不過我更喜歡這樣的清靜日子，只好我們能在一起，管他時間長短，再說了，若是真的生命無多，干嘛不趁著有限的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

男人沒想到少女還能說出這番話，一愣，隨后就笑了，真是如清風徐來啊！

“你說得對，是我著象了。”

月光下，他抬起她的臉，輕輕印上一吻。

就算在不遠的將來，我們可能消失不見，但凡人區區幾十載，照樣活得豐富多彩，那為什么不趁著還在，一起看這山巒疊嶂呢？

情長情短、在一起多久不重要，重要的是，余生有你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