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祝敏這種叫囂, 秦翩翩並沒有回話, 只是輕輕瞇起眼睛, 臉上的神情波瀾不驚。
失敗者在氣急敗壞的時候,所說的話, 她這個成功者自然不會太放在心上。
“你不相信?你爲什麼不相信, 你自己如今不就是沒拿到皇后之位嗎?這後宮裡還有誰能與你爭鋒,連大皇子都是你生的,你還是唯一一個替皇上生孩子的女人。爲何皇上遲遲不肯給你皇后之位, 你就沒有想過嗎?”
對於秦翩翩這種無動於衷的狀態(tài), 祝敏可謂無比生氣, 她厲聲質問道。
秦翩翩挑了挑眉頭:“皇后之位豈是那麼好拿的。朝堂——”
她的話剛起了個頭, 就被祝敏給打斷了, 她依然還是那副惡狠狠的模樣:“朝堂什麼?這關朝堂什麼事兒, 皇上在後宮行事一向隨心所欲,他都能把皇太后軟禁起來,逼她吃齋唸佛。把我送到靜思庵弄什麼帶髮修行。我就不信,他給你一個皇后之位, 還要去過問朝臣們的意見。他不是不能給,而是不想給!”
祝敏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眼神裡充滿了幾分癲狂的神色。
顯然她是高興的, 秦翩翩再厲害又如何, 依然當不了皇后。
秦翩翩撇了撇嘴道:“那你倒是說說他爲什麼不想給?”
一提起這個,祝敏就莫名的煩躁,她渾身都充滿了攻擊的欲-望, 急躁地道:“這我怎麼知道?皇上在這些方面就是非常偏執(zhí),我都懷疑他這裡有問題。”
她邊說邊衝著自己的腦子比劃了一下,很明顯她是在說蕭堯腦子有病。
秦翩翩眨眨眼,現(xiàn)如今氣得跳腳的祝敏,看起來倒是更像腦子有病。
敏妃如今明顯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狀態(tài),知道自己要離宮了,連皇上都敢罵。
“他不讓女人給他生孩子,還不讓人當他的妻子。任由底下一堆妾鬥得你死我活,他依然無動於衷。你以爲你能例外?”祝敏仍然是滿臉兇狠地看著她。
秦翩翩輕笑了一聲,臉上倒是一副自信滿滿的表情道:“我不知道皇后之位是怎麼回事兒,哪怕永遠都是皇貴妃那又如何,只要這宮裡我的位份最高不就行了。況且正如你所說,皇上大概是腦子有病的,但是我覺得我是他的藥啊。你看看他以前不讓別的女人生孩子,可不就是爲了等我嗎?我來了,所以我們就有了大皇子。”
她慢條斯理地說著,絲毫不因爲祝敏的幾句話就慌了手腳。
如果祝敏這些話,在秦翩翩懷孕之前說,或許足夠讓她苦惱的。
可惜秦翩翩已經有了蕭鬧鬧,他的降生,完全是在父母的共同期盼之下才有的,沒有任何一點遺憾。
當初的假孕事件,在很久一段時間,秦翩翩都有點後悔,畢竟讓蕭堯的一切希望落空了。
但是她如今想想,倒是挺感激那件事情的,畢竟正是有了鋪墊,才讓皇上認清了自己,讓秦翩翩成了那個唯一可以有孕的人。
“生孩子這種事情,皇上都可以爲我破例,爲何皇后就不可以。你不要著急,去了靜思庵,可以靜候佳音。等我當上皇后那天,會派人給你報喜的。”
秦翩翩衝著她笑了笑,笑容明媚而自信。
說完這番話,她就直接站起身準備往外走,祝敏卻是立刻攔住了她的去路。
“不,你不許走!怎麼可能,皇上讓你有孕已經是很奇怪的事情了,爲你再網(wǎng)開一面,給你皇后之位?你做夢去吧。還報喜呢,秦翩翩,究竟誰給你的自信!我說了皇后之位絕對不會是你的!”
敏妃急聲道,雙手阻攔著,焦急地想要刺激她。
秦翩翩停下了腳步,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眼前的祝敏這副狀態(tài),就像是耍賴的孩子一樣。
好像一定要秦翩翩認同自己的話,承認她當不了皇后,這個世上誰都不能當皇上的正妻一樣。
“怎麼,一定要我承認當不了皇后,你就心裡舒服了?可是我不能跟你撒謊啊,這皇后之位除了我,沒有別人了。我管你高不高興。”
秦翩翩冷笑一聲,她一揮手,紅衣就已經走上前來,直接把祝敏朝旁邊一拽,給秦翩翩騰出地方來。
“秦翩翩,我說了皇后之位肯定不是你的,那就不是你的,不要再癡心妄想了……”
直到最後,祝敏的叫囂聲都還不斷地傳過來,顯然她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
秦翩翩沒有搭理她,在她離開不久,祝敏就被送出了宮,直接前往靜思庵。
對於祝敏所說的事情,她並沒有放在心上,但是柳蔭倒是一直愁眉苦臉的。
今日是她和紅衣陪著一起去的,紅衣倒是沒什麼特別的表現(xiàn),顯然也很淡定,可是柳蔭就惦記上了。
她一直憋了大半天,才忍不住問出了口:“主子,您說皇上是不是真的不給您封皇后啊?會不會有什麼特殊的理由?”
秦翩翩之前就一直冷眼瞧她跟個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如今她終於忍不住了,秦翩翩不由得低聲笑道:“不如你去問問皇上?皇上的心思,我也猜不準啊。”
柳蔭立刻擺手,再借她兩個膽子,她都未必敢的。
“奴婢就是問問,這事兒要是您都猜不準,那也沒人猜準。您可以在皇上面前旁敲側擊地問一問,無論如何心裡有個準數(shù)。”她乾笑道。
秦翩翩輕笑著擺了擺手,至於究竟問不問,她倒是沒給個準話。
敏妃離開後宮之後,整個後宮都一片譁然,伴隨著她的離開,能對秦翩翩的妃嬪已經所剩無幾了。
只有舒貴妃勉強還有幾分實力,可惜這位舒貴妃也被皇上禁足了,況且有傳言這次敏妃的失利,就是秦翩翩與舒貴妃一起聯(lián)手辦的,恐怕要她們倆翻臉很難了。
後宮裡處於羣龍無首的狀態(tài),一部分的妃嬪,早就歇了與皇貴妃對抗的心思,安穩(wěn)度日。
要知道她們的位份與秦翩翩差別太大,完全就不是對手。
外加秦翩翩如此得皇上的寵愛,無論是哪方面,都輸?shù)脧氐住?
敏妃離開的第二日,右丞相在早朝上請辭,皇上不允。
一連三日,右丞相連上三道奏摺請辭,自稱年歲已高,大燁已無需他佔著位置,要讓年輕人網(wǎng)上走一走。
最終皇上還是應允了,右丞相之子申請外調,基本上是舉家搬出京都,除了留下管家忠僕在京都老宅看守,其餘都離京了。
這也是右丞相在向衆(zhòng)人表明決心,他畢竟是三朝元老,就算辭去丞相一位,朝堂上有無數(shù)的大臣是他的學生,依然可能會看他的意思行事。
因此他舉家離開京都,遠離權利中心。
當然祝家人的離開,也徹底表明了,他們與敏妃再無任何瓜葛,族譜之中已然沒有祝敏的名字了。
賞桃閣內,衆(zhòng)人都在逗大皇子玩兒。
小傢伙已經八個月大了,開始長乳牙,不斷地流口水。已經會翻身,會抓東西往嘴裡塞,偶爾還會拍拍自己的大腿和屁股。
同時他對秦翩翩比以前更加依戀了,被宮人逗著樂呵了兩聲之後,他就開始推開站在他面前的人。
要奶孃抱她,當奶孃抱起他,他的手往殿外的方向指著,顯然是要奶孃抱他過去。
秦翩翩正在殿外對賬,每天都有一堆事兒。
“哦哦哦——”他叫了幾聲,奶孃明顯十分爲難,皇貴妃就是不想讓他搗亂,才讓衆(zhòng)人帶著他在內殿玩兒,但是大皇子明顯很聰明,衆(zhòng)人陪著他玩不了多久,他就想起自己的親孃,還必須得去。
奶孃稍微遲疑了幾下,這小傢伙就撇起嘴,眼眶紅紅的,裡面明顯包著淚花要哭了。
“哇——”他一哭,內殿的衆(zhòng)人紛紛心裡一緊。
最後還是奶孃招架不住了,抱著他出來。
秦翩翩拿著賬本,紅裳在撥算盤珠子,如今她除了練武打架以外,也多學了一門技能。
一聽到小傢伙的哭聲,秦翩翩就已經擡起頭,正好被出來的他瞧個正著。
小傢伙立刻就高興了,衝著她伸出手,顯然是要他抱。
秦翩翩輕嘆了一口氣,她這才甩脫這個磨人精多久,就又追了出來。
“過來吧。”她擡起雙手拍了拍。
奶孃這顆七上八下的心總算是落回了肚子裡,快步走過來,將大皇子塞進了秦翩翩的懷裡。
到了親孃身邊,蕭鬧鬧就非常高興了,連口水都開始流的更多了,很快將脖子下的圍兜給弄溼了。
秦翩翩給他換了一塊乾淨的,他是個坐不住的,哪怕窩在秦翩翩的懷裡,熟悉的氣息依然不能讓他老實下來。
相反還讓他更加亢奮,他知道母妃的地位很高,在母妃的懷裡,他可以爲所欲爲。
所以他吭哧吭哧地伸手,就要去抓一旁桌上的賬冊,漂亮的黑眼珠子咕嚕嚕地轉著,最後停留在紅裳十指翻飛打的算盤珠子上。
每當紅裳撥動珠子的速度加快時,他都顯得特別興奮,甚至高興地叫出聲來。
“哦哦——”他開始伸手要那個東西,什麼都不會說,但是整個身體卻往前傾,明顯是要那玩意兒。
紅裳有些爲難,她這賬算了一半,方纔故意撥快算盤珠子,已經是在斗大皇子開心了,這會兒總不能把算盤給他。
秦翩翩低聲道:“你好好算,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問一問望蘭,我抱著他出去玩兒。”
她話音剛落,就抱起了蕭鬧鬧出殿。
沒想到這小傢伙脾氣也大了,見要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開始叫起來。
往常好說話的母妃,並沒有抱著她原地返回,反而越走越遠,他索性哭了起來。
“鬧鬧,你快看迎春花開了,杏花、梨花都開了。”秦翩翩抱著他一路往外走。
此刻正是最好的時節(jié),百花齊放,春意盎然,她輕聲細語地哄著他。
小傢伙淚眼汪汪的,被她的聲音所吸引,看了一眼周圍五顏六色的花朵。
他目前還沒什麼審美觀,只是覺得這些東西都不會動,也不會發(fā)出“啪啪”響,有什麼好玩兒的。
頓時他嘴巴一撇,又繼續(xù)哭了起來。
秦翩翩拍了拍他的後背,開始抱著他蹦蹦跳跳。
這招簡直百試百靈,或許是得益於蕭堯經常抱著他舉高高,蕭鬧鬧無論因爲什麼哭鬧,只要帶著他蹦跳動起來,馬上就不哭了。
果然秦翩翩剛抱著她跳了幾下子,小傢伙就破涕爲笑。
可惜秦翩翩是個弱質女流,蕭鬧鬧又被喂得白白胖胖的,雖然才八個月大,但抱著他又縱又跳一點兒都不輕鬆。
很快她便敗下陣來,秦翩翩直接把他塞給了紅衣。
因爲不是自己的親孃,蕭鬧鬧又不高興了,撇著嘴就想哭。
結果紅衣抱著他跳起來,那可比秦翩翩刺激多了,頓時張開嘴準備嚎的,臨時改主意變成了大笑。
“咯咯咯——”稚嫩的笑聲極其嘹亮,基本上大半個御花園的人都能聽到。
秦翩翩讓人擡了一把搖椅出來,她朝上面一坐,看著紅衣抱著那小蠢蛋玩兒得高興,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
這小子才一點點大,就很難糊弄了。
八個月大就一直要抱著又跳又縱,那以後是不是要上天飛了。
“主子,您醒醒。”
秦翩翩躺在搖椅上,曬著太陽,就覺得整個人都舒坦的不得了,竟然睡著了。
聽到紅衣的聲音,她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感覺到刺眼的陽光,立刻伸手擋住了。
“怎麼了?”她輕聲問了一句,坐直了身體,才見紅衣的面容有些扭曲。
“主子,奴婢有點撐不住了,抱不動了,兩條胳膊都酸了。”紅衣可憐兮兮地向她哀求著。
可以看出她的確很累了,連晃動的弧度都減小了,蕭鬧鬧也沒有原來高興了,轉著頭好奇地打量周圍。
但是當紅衣徹底停下來不動的時候,他就開始哼唧,聲音從小到大,紅衣又苦著一張臉晃悠起來。
這小主子比誰都難伺候,鬧鬧這名字當真沒取錯,鬧騰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