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邪三人像是沒有看到那人一般,非但沒有勒住馬,反而繼續前行。
“這林中的寒氣倒是很大,白梟把你的酒拿來給我喝一口。”
白梟將酒葫蘆從腰上摘下,扔到了風無邪的手裡,她拿起來仰頭喝了一小口,連連讚歎:“好酒。”
那黑影僵立在原地,似乎不相信這三個人竟然把他視爲空氣,就這麼直直的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淡淡的酒香立馬傳了出來,風無邪明顯的聽到了身後,咕咚一聲,吞口水的聲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風無邪的手抖了一下,酒葫蘆裡的酒不小心灑出來一些,那黑影急忙張嘴,卻也只是喝到了一小口。
他站在原地,咂吧咂吧嘴兒,表情很是陶醉:“哇,好酒好酒啊。”
待到再想喝時,那幾個人已經走遠了。
“廢物,連個人也看不住。”一道頗爲粗狂的聲音傳了出來,好像有些惱怒。
那黑影的身子抖了一下,用手捂住了嘴,盈盈啜泣:“可是,那酒好香,人家忍不住。”
“不許哭了,看老孃的。”
風無邪三個偷偷的笑了一下,這一對兒倒是有趣,整個一個陰陽顛倒。
前方輕飄飄的落下一個白影,直挺挺的朝著風無邪他們三人飛了過來。
白影手中拿著一根白幡,所過之地,落下無數紙錢。
紙錢飛舞如白雪,凡是紙錢沾到的物體,樹葉被割成兩半,草葉全被削平,足以看出此人的功力非常深厚。
無數的紙錢朝著風無邪幾人打了過去,只奇怪的是,那些明明都快捱到她們的紙片,卻沒有一片沾到他們的身。
“咦?”白影似乎很納悶,有些不明白這到底是爲何。
前面的幾人,有說有笑,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她。
噹啷一聲,似有東西掉落。
其中那個腰間戴著酒葫蘆的男子驚呼道:“哎,那可是價值千金的玉露膏,只要一點就能令肌膚白皙紅潤,你就這麼扔了,實在可惜。”
“這種東西我有的是,掉便掉了吧。”中間那女子滿不在乎的道。
身後有東西緊緊跟了上來,伸出一隻慘白的手,將那掉落在地上的玉露膏急忙撿了起來。
打開一看,鼻子差點兒氣歪了,這盒子裡只剩下了一丁點兒,那白影拿手指沾了一點,急忙的抹到了臉上。
頓時覺得臉上的紅疙瘩不疼也不癢了,無比的清涼舒服。
眼看著那三人快要走出了林子,白煞現在也顧不上什麼面子裡子了,急急的追了上去,一把將風無邪三人攔了下來。
“等等,這個東西再給我留一瓶。”她的聲線粗狂,如果你不細聽,根本發現不了她是個女子。
好在那身段兒還有幾分耐看,可那張臉,就太慘不忍睹了。
風無邪收緊了繮繩,面帶笑容,歪著腦袋對著白梟,實則是對白煞說道:“我這玉露膏千金難求,配方獨特,如果沒有銀兩,就是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會賣。”
“那是自然,這玉露膏能使人容顏煥發,當然不能輕易的讓旁人得了去。”
宮
默然一邊說著,一邊輕拍馬背,擡頭看了看站在前面的白煞,心中暗自好笑。
這風無邪還真是有辦法,打蛇打七寸,投其所好,女人都有愛美之心,就算是再醜陋的女子,也想讓自己變的漂亮。
白煞一看這幾人非但不理自己,反而還有說有笑,再看那幾人,男的英俊,女的貌美。
便更加堅信那玉露膏是靈丹妙藥。
摸了摸自己的臉,上面凹凸不平,佈滿了紅瘡,一時間竟羞愧的嗚嗚哭咽起來。
這黑煞雖說自己不男不女,但骨子裡還是很有男人氣概的,一把將白煞摟在自己的懷裡,用衣袖擋住了她的臉。
尖細著嗓子對風無邪他們說道:“哎,你這個女人,沒有聽見我家娘子跟你說話嗎?”
可是風無邪幾人仍然走的不緊不慢,有說有笑,完全把他倆當成了空氣。
黑煞怒火升起,一個飛身攔在了風無邪他們的面前。
“如果再敬酒不吃吃罰酒,可別怪我不留情了。”
江湖上誰不知道黑白雙煞的兇殘,但凡他們二人所過之處,就連三歲孩童都不敢哭鬧。
可是這幾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他們,簡直是不把他們二人放在眼裡。
三人勒住繮繩,竊竊私語,黑煞伸長了耳朵,這才聽見這幾個竟然是在討論由誰去應戰。
他原地一跺腳,嬌斥一聲:“你們,欺人太甚。”
只是那尖銳的嗓音,實在是沒有什麼震懾力,反倒生出一股撒嬌的意味兒。
隨後就看見黑煞手中出現了一個黑球,朝著風無邪他們衝了過來。
也不知道他使了什麼步法,眨眼間便衝到了白梟的面前,想要把他打下馬。
可是手中的黑球剛剛拋出,就被白梟一個倒踢,又彈了回去。
黑煞嬌羞的喊了一聲媽呀掉頭就跑,那黑球卻像長了眼睛似的,直直的就衝著他後腰撞了過去。
“哎呦。”物體擊打在了肉體上的聲音,黑煞被打趴在了地上,半天沒起來。
“相公。”白煞粗聲粗氣的喊了一聲,便撲倒在了他的身旁,伸出小手替黑煞揉著受傷的位置,滿眼的心疼。
回過頭來,就開始大罵風無邪他們:“如果我家相公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們。”
風無邪無語了,明明是你們想要欺負人在先啊,怎麼現在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相公,我給你揉揉。”嬌弱的身體配著粗狂的聲音,怎麼看怎麼不和諧。
偏偏那黑煞很是樂在其中:“娘子好溫柔。”
聞言,坐在馬背上的三人都不約而同的抖了抖。
這口味兒,也真是太重了些。
兩人都出過了手,卻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有碰到,黑白雙煞都不由的在心中較量一番。
與其碰硬碰,不如放對方走。
可是下一秒,刷的一聲。
頸上傳來一陣冰涼,白煞驚恐的回過頭,便看到了一身白袍的宮默然,已經把長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裝神弄鬼,死有餘辜。”
說著,就要作勢砍他們兩個。
“大俠饒命。”白
煞和黑煞抱成了一團,現在他們才明白,自己這是遇上硬茬了。
“那些商人可是你們殺的?”風無邪的眸子一片平靜,語氣更是淡的要命,似乎與他們討論的不是人命,而是市場上的大白菜。
可偏偏在黑白雙煞的眼睛裡,卻看到了殺氣。
兩人急忙搖頭否認:“不,不是我們。”
“休想騙我,明明有人看到了你們作案。”風無邪的聲線一揚,透出幾分冷厲。
黑白雙煞的身子一抖,看著一左一右兩位高手,真是欲哭無淚,早知道就不打劫他們了。
“姑娘,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們並未裝神弄鬼,只是世人容不下我二人,這才進入這深山裡躲避,可是那些人不但嫌棄我倆,反而還要對我們趕盡殺絕,不得已纔出手。”
黑煞將白煞擋在了身後,又道:“如果我們真的存了殺心,又怎麼會裝鬼將那些人嚇走?直接將他們殺了不行?”
風無邪本就是想詐一詐他們二人,畢竟江湖傳聞,都不可信,說黑白雙煞是大魔頭。
可是誰都沒有看到他們二人出來作案,反倒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將自己的罪孽推到了他們的頭上。
然後再以訛傳訛,版本一個比一個離譜,硬生生的將他們二人說成了無惡不作的魔頭。
現在看黑白雙煞的模樣,明顯的是中了毒,又被困在這山裡,一時間,風無邪倒對他們二人生出些憐憫來。
將懷裡的藥瓶扔到了黑煞的手裡,風無邪嚴厲的說道:“此藥雖能暫時壓制你們二人的毒,卻也能在你們體內種入蠱毒,如果讓我知道你們二人欺騙於我,蠱毒發作,肯定會讓你們二人立刻斃命。”
黑白雙煞面面相覷,有些不敢相信。
世人都怕他們,恨他們,嫌棄他們,卻從來沒有人對他們二人產生過憐憫,眼前的女子雖然看著冷漠,但卻沒有對他們起殺心,反而還有種想要幫他們的意思。
一時間,白煞不由的紅了眼睛,單膝跪在了地上:“求姑娘收我們爲徒。”
黑煞瞬間也明白了自己娘子的意思,與其在這深山老林裡躲躲藏藏,每天忍受著毒性發作時的痛苦。
他寧可求一個痛快,哪怕是蠱毒能立馬要了他們的命。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他倒是機靈。
兩人雙雙跪地,也沒等風無邪反應過來,就磕了一個頭。
一時間,別說是風無邪了,就連宮默然和白梟二人,也被黑白雙煞的舉動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本想除惡揚善,卻沒有想到鬧了這麼一出。
只是這麼一愣神間,黑白雙煞已經完成了拜師禮,連磕了三個頭。
風無邪有苦難言,本是想教訓一下這一對苦命的鴛鴦,卻沒有想到給自己招惹了兩個徒弟。
而且,長的還那麼的醜。
“我沒說要認你們作徒弟。”半天,風無邪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如果一旦自己成爲他們的師們,可想而知以後她的日子有多難過。
黑白雙煞互視了一眼,目光堅定:“生爲師父生,死爲師父死。”
好吧,這完全是對牛彈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