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綏城的探子真的看見了許錦言?”庫泉急急向手下問道。
那手下點了頭,極懇切的道:“回王爺,我們的人真的看到了寧安郡主,就在二皇子秘密在綏城建造的別院裡。”
“可惡!當真是這兩個人連了手!”庫泉憤怒的將桌子上的一個花瓶砸了下去,“哐”的一聲,花瓶碎裂,碎片滾到了那跪著的手下身旁,那手下瞧著花紋精美的花瓶,心裡尚且有些吝惜。
庫泉又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這一次更兇狠,整個桌子被庫泉的力量從中拍斷,從中間開始齊整的斷成了兩截,桌面上的東西四撒在地,咕嚕嚕的滾的到處都是。
“許錦言,赫連鬱!你們兩個等著死吧!”庫泉吼出了聲音,這聲音似乎是從他肺腑裡喊出來的一樣,充滿了怒氣和力量。
兇狠的像是要拽著那兩個人下地獄一般。
庫泉的大軍早已經清點完畢,只等著庫泉最後的一聲令下,便全體遷移到綏城城外。
沒有多久,庫泉的大軍已經完全集結在了綏城城外,城外黑壓壓一片,人喊馬叫,傳來一聲蓋過一聲的巨大聲響。五萬人馬便是輕聲說話,這聲音疊加起來的聲音都足夠震天動地了。更何況是現在這種故意壯聲勢的時候,每個人和每匹馬都被牟足了勁兒的發(fā)出聲音,只是想震懾城裡的人。庫泉著了一身鎧甲騎著馬,眼神陰霾,死死的盯著綏城緊閉的城門。
那城裡面關著許錦言和赫連鬱,這兩個聯(lián)手毀了他半生心血和一生夢想的人。
從來都是血債血償,他的心血被耗盡,那麼這兩個就用他們的一身鮮血來還。
赫連鬱從城牆上冒了一個頭,遠遠便瞧見了一身鎧甲的庫泉,赫連鬱朗聲笑道:“叔父,雖然老當益壯這句話不假,但是您畢竟也快六十了。穿這樣一身鎧甲似乎很不合身啊!”
赫連鬱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喊話,但是這聲音還是淹沒在了五萬人發(fā)出的巨大聲音之中,庫泉只看見了赫連鬱的嘴一動一動的像是在說著什麼,但是他卻一個字也聽不清楚,但是自赫連鬱口中說出的話,其實也真的沒有聽清的必要。
反正也不可能是什麼好話。
雖然不用聽赫連鬱說話,但是庫泉自己卻得有一個說話的機會。
庫泉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的軍隊安靜下來,不虧是左賢王的壓迫之力,庫泉一揮手,五萬人馬立刻停止了那震天動地的聲音,人安靜了下來,強硬的拉住繮繩,控制著馬也停止了叫喊和移動。
但五萬人馬停止叫喊的時候,赫連鬱的大嗓門便瞬間傳遍了全軍。
“叔父,您那鎧甲是幾十年前的吧,侄兒從這個方向看都掉色了!”
全軍靜默了一下,然後有人沒忍住笑了一笑,一個人笑沒關係,但五萬個人裡沒忍住笑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這麼多人一起笑,庫泉的面子就有些掛不住了。庫泉向後狠狠瞪了一眼,那些沒忍住笑的兵士,立刻收起了已經拉起來的笑肌。
庫泉整了一下自己的鎧甲,赫連鬱這小子就是在放屁,說一些屁話故意讓他的軍心動搖。庫泉對自己的鎧甲是很有信心的,這鎧甲是他前幾個月才新做的一身,當時做這鎧甲其實只是爲了冬天狩獵的時候穿,沒成想夏天卻就用到了。
這副鎧甲,厚是有些厚,但是絕對不可能掉色!
庫泉擦了擦額間被熱出來的汗道:“赫連鬱,你他孃的少放屁!你少說什麼鎧甲掉色了的屁話,老老實實把許錦言交出來,然後你自己自刎。我可以放過你們綏城的百姓。若是你不願意,我這五萬人馬可就要踏過你們綏城百姓屍體了。”庫泉現在最恨的人莫過於許錦言,那該死的許錦言裝出一副善良無知的樣子,不僅讓他損失了張?zhí)斓肋@個干將,又讓他一次性失去了休斯城地下的半生心血。此仇若是報不了,庫泉就當場自盡。
對於張?zhí)斓溃瑤烊难e有了後悔之意,這個張?zhí)斓酪膊贿^是爲了長生不老而已,即便是隨著張?zhí)斓赖囊馑迹屗麑⒃S錦言生祭了煉劍池,張?zhí)斓篱L生不老了,心願已了,最後說不定還能幫上他的忙。
絕對不至於讓他損失了半輩子努力才得來的這些成果。而許錦言呢……許錦言先是毀了白雲山裡的東西,現在又是毀了地下城的東西,他所有的一切都沒逃得過許錦言的毒手。
這樣的歹毒的女人,他非得讓她受盡折磨之後,將她碎屍萬段不可。赫連鬱的耳朵很輕靈,比庫泉這樣的老人聽力要強的多,聽見了庫泉那樣的叫囂,赫連鬱也沒生氣,只是笑了笑,將身子縮了回去,對站在一旁的許錦言道:“你聽見了吧,庫泉讓我把你交出去,你說我是交還是不交?”
許錦言還沒有說話,蕭衡昭卻笑了一下,他伸出修長的手將許錦言拽回了自己的懷抱之後,對赫連鬱道:“如果我沒有聽錯,庫泉說的應該是把我夫人交出去,然後讓你自盡。若是二皇子殿下願意自盡,那我就護一回美人,護送錦言出去換取綏城百姓的安康。”
蕭衡昭說的很的話很沒有誠意,誰都能看出來他就是拼命飛出去,一刀結果了庫泉,都不會讓許錦言身陷險境。他現在說此話,不過是爲了讓赫連鬱難堪。
蕭衡昭的小心思再明顯不過,就是想讓赫連鬱在許錦言面前不好受。
赫連鬱冷笑,他怎麼會看不穿蕭衡昭的意思,他斜瞪了一眼蕭衡昭,然後對許錦言道:“郡主,你聽到了吧,這個男人要把你送出去!”
許錦言扯了扯嘴角,“兩位,大敵當前,你們能不能暫時收起孩子氣。”蕭衡昭率先收了聲音,既然是夫人的話,那他自然要聽。赫連鬱也正色了起來,看向遠方的五萬大軍,眼神堅毅。
沈思思的目光在這幾個人之間轉來轉去,心裡連聲讚歎,男人之間的爭風吃醋,那也是精彩的過分啊!可沈思思雖然目光飄忽,四處亂看,到底是沒將眼神放在自己身邊的趙晚楓身上。
此時的趙晚楓一身男裝,翠竹色的青衫將她顯得身姿清瘦而俊俏,她向遠處眺望,側臉比一般的男子還要英挺,她笑了笑,可那笑意卻有些顯而易見的苦澀。
庫泉見半天沒有人理他,他又高聲喊了一句,“侄兒,你這依靠女人的本事還真是讓叔父刮目相看啊!先是靠女人,現在又做縮頭烏龜!你父王就是這麼教你的?”
庫泉在故意激怒赫連鬱,但是赫連鬱的臉皮卻足夠厚,他沒有回覆庫泉,而是低聲對周圍的人笑道:“這老匹夫,狗急跳牆了。”
周圍的人,也不過是許錦言而已。
赫連鬱不在乎庫泉怎麼說他,但是他並不希望庫泉的話會影響到許錦言。
“許小姐,庫泉已經來犯了。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赫連鬱看向了許錦言,神情再不復之前的嬉皮笑臉,極嚴肅也極正經。
許錦言看了眼蕭衡昭,蕭衡昭向她點了點頭,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許錦言尚有些緊張的心一下就放了下來,她輕笑著對赫連鬱道:“綏城裡的守軍加上你的人馬一共八千人不到,但是庫泉的人馬卻又五萬人之多。看似打贏這場仗很困難,但是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老天爺站在我們這邊,別說五萬人,就是十萬人也照樣打不過你的八千人。”
赫連鬱上前了一步,“郡主,有話請直言。庫泉的人馬已經兵臨城下了,我們再耽擱不起任何時間了。”
八千對五萬,庫泉那邊幾乎是碾壓式的力量。若非蕭衡昭和許錦言在城內一直滯留,赫連鬱可能早就慌了手腳,兩方力量差距太過懸殊,赫連鬱不覺得自己的能力能挽救這副頹勢。
他所依仗的不過是許錦言……。或者還有蕭衡昭。
赫連鬱倒不在乎自己靠的是誰,只要能將這件事解決,靠女人便靠女人,許錦言這種聰慧過了頭的女人,別人想靠還靠不上。之前許錦言對自己的計劃遮遮掩掩,對於如何制服這五萬人一直諱莫如深,若非赫連鬱知道庫泉來犯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他可能並不會真的就這樣讓自己的八千人對上五萬人。
許錦言能力非凡,似乎有通曉世上一切事情的奧妙能力,蕭衡昭就更不用說了,天神一般的男子,雖然這一點赫連鬱並不願意承認。
這兩個人在這裡,赫連鬱的心已經放下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就等許錦言完全公佈了自己的計劃,他的心纔可完全安定下來。許錦言看向那片黑壓壓的突厥士兵,她彎脣道:“二皇子殿下,這場仗今日是打不了的,您只需緊閉城門,不出半個時辰,庫泉就得帶著他的人趕回休斯城。”
“而等他回了休斯城,我們的這場好戲就正式開始了。”
蕭衡昭其實也不是完全知道許錦言的計劃,他給了他的小妻子足夠的空間去發(fā)揮她的聰慧,也給了她足夠的退路。她的計劃成功了,自然好。
但若是不成功,還有他在。
當然他不是要幫赫連鬱收拾危機,八千人對五萬人,這場仗的難度太大,他又沒有自家夫人通曉未來之事的本領,解決不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夫人的計劃如果失敗了,而他又沒辦法善後。那他就只好帶著他的小妻子跑路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蕭衡昭嘆了一口氣,然後走到了城牆邊上,開始仔細的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制定著最佳的逃生線線路。
赫連鬱還是太過年輕,他以爲蕭衡昭在爲他想辦法戰(zhàn)勝庫泉,瞧著蕭衡昭認真的神色,赫連鬱心中不由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