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唐韻勾唇一笑,她可也不希望這件事情上出了什么差錯。若是蕭景堂在的話,那件事情只怕便不能那么順利了。
蕭廣安的氣息便又凝了半瞬:“那便這樣吧,若是沒什么事情的話將你承諾的東西給我。你可以離開了。”
唐韻素手微微一抬,令箭便如利劍一般哆一聲釘子了蕭廣安面前的書桌之上。
“你……。”蕭廣安盯著桌子上不斷晃動的令箭,目光中略過了一絲復雜:“我真是沒有想到我自己的女兒居然能有這么厲害的武功!”
這話說的便有幾分怨恨,唐韻眼底閃過一絲嘲諷。他何曾將自己當過他的女兒?
“父王沒有想到的事情多著呢,比如……。”她微微一笑:“父王大喜那一日韻兒還準備了一份大禮送給您和……新的平妃娘娘。”
“什么?”蕭廣安心中立刻就生氣了一絲警惕,她的禮物……是隨隨便便能要的?
唐韻:“……。”
她看起來很像個壞人么?
“自然是好東西,相信您和平妃一定會喜歡。”她聲音微微頓了一頓:“介時,父王再也不用為子嗣發愁。即便大哥哥真出了點子事情,您也不用再擔心什么了。”
這話說完,蕭廣安不但沒有放心,反倒越發的擔心:“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不許對景堂不利,否則……”
“天色不早了,父王好生歇著吧。韻兒告退。”
說罷,她再也不理會蕭廣安,徑自走了出去。
身后傳來咣當一聲響,也不知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唐韻的唇角便勾了起來,覺得今天的夜色真是美極了。
“郡主可是要走了?”
屋門口茗貞第一個迎了上來,唐韻仔細看了她一眼。女子眉眼低垂,一如既往的恭順而溫柔。
“明日世子便要出征,今日父王心情很不好。你要仔細著些。”
“是,奴婢謹遵郡主吩咐。”
唐韻看了她一眼,便帶著秋彩出了主院。
星空下,纖細的女子仰著臉盯著夜幕下的繁星。一雙比星辰還要耀眼的明亮眸子閃爍不定,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小姐,不回去么?”
“秋彩,你會將自己最重要的東西藏到哪里去呢?”
“嗯?”秋彩一愣:“奴婢,沒有最重要的東西呢。若是有的話,那便得日日帶在身上。不然放在哪里也不能安心。”
唐韻便看了她一眼:“你不累么?”
“最重要的東西么,自然得時時帶著,怎么會累。”
唐韻便笑的有些意味深長:“所以,你果真還是個簡單的丫頭。祖父他……定然不會。”
“祖父?”秋彩表示完全跟不上自家小姐的思路。
“如今月黑風高的,最適合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秋彩的眼睛便猛的一亮:“小姐要殺誰?是不是要把那姓林的女人……”
小丫頭的手朝著猛的向下一切。
唐韻看她一眼:“你一個小姑娘家的,思想就不能單純一些么?”
“走,咱們去東華院走一趟去。”
秋彩眨了眨眼,她怎么從來都沒有聽說過蕭王府里有個東華院呢?
那一頭,唐韻已經自顧自的走了。她便也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這不是要回聽雨閣的路么?”秋彩越發的不解。
“恩。”唐韻淡淡應道:“東華院離著聽雨閣不遠。”
秋彩便更加疑惑了起來,離著那么進的地方,她怎么可能會不知道?
過了前頭那個岔路口左邊去便是聽雨閣了,唐韻卻拐上了右邊的小路。功夫不大,便看到前面緊閉的一座院門。
院子的規模極大,卻顯然已經許久都不曾有人住過了。院墻和大門上的朱漆都已經剝落了不少,露著下面森白斑駁的痕跡。瞧上去異常的荒涼。
“小姐。”秋彩縮了縮脖子:“這里不是王府的禁地么?王爺平時根本不許人過來。”
小姐怎的到這里來了?
“禁地?”唐韻眼中冷光一閃:“他自然不希望這天地間還有人記得這個地方。”
秋彩從她語氣中聽出了幾許悲涼,便越發的疑惑起來。小姐是個何其堅強的人?什么時候有過這樣悲戚的神色?
“東華院。”月色下,唐韻伸手在斑駁的院墻上慢慢拂過:“是祖父生前所住的院子。”
誰能想到,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曾經蕭王府里最輝煌的地方居然成了這么破敗的樣子,竟是比當初的閑思院還不如。
“走吧,我們進去。”
說罷,唐韻足尖一點,身子便乳燕一般進了院子里。秋彩盡管滿腹的狐疑,也只得跟著一起跳了進去。
唐韻落在院子里時愣了半晌,她怎么都沒有想到,這院子里頭竟是與外面完全不同的境況。
院子里的草地只有貼著地皮薄薄的一層,顯然有人精心的修剪過。屋子里頭雖然一片的漆黑,但你若細心的看不難發現,里頭實際上是很干凈的。幾乎連窗臺上都沒有半絲的灰塵。
唐韻便瞇了瞇眼,這是什么人還如她一般惦記著祖父呢?
“你身上可帶著火種?”
“帶著呢。”秋彩立刻點了點頭,從懷里掏出來火折子來。
“屋子里頭東墻根下有一張核桃木劍腿平頭案,下面第二個抽屜里頭有蠟燭。去將它點著吧。”
秋彩應了一聲,三兩步進了屋。功夫不大黑暗的屋子里頭便亮起了如豆一點的燈光,瞧上去很是溫暖。
唐韻這才邁步進了屋。
“小姐對這屋子可真是了如指掌呢。”
唐韻抿了抿唇,祖父這里是她來的最多的地方。她能不了解么?
秋彩將燭火放在了桌子上,唐韻便慢悠悠打量起了這間屋子來。
這里是老蕭王的臥房,也是她以前日日要來的所在。
老蕭王的房間與所有人的都不相同,他在屋子正中打了個隔扇將臥房給分成了內外兩個套間。里頭用來休息睡覺,外頭則擺著桌案和書架,儼然的便是一個小小的書房。
唐韻走過去,伸手在書桌上慢慢拂過:“我小的時候府里頭沒有人愿意理會我,祖父便給我請了私塾。可是我調皮總想著法子躲避課業,祖父便將自己的臥房隔出來一個書房,親自教導我的課業。我在這里可沒少被他打手心呢。”
唐韻嘴角微微勾了勾,眼底卻有一絲苦澀。童年的時光已經一去不復返,等她終于不再胡鬧了的時候祖父卻已經不在了。
秋彩眼中閃過一絲艷羨:“老王爺對小姐可真好。”
唐韻聲音頓了頓:“這里是對祖父來說最重要的地方,若是他有什么東西要藏,也只能藏在這里。”
水師虎符絕對不可能憑空的消失了,祖父也不可能把那么重要的物件給了旁的什么人。所以,它一定還在這個屋子里頭。
“秋彩,你去門口守著。”
秋彩自然知道小姐這會子來了這個地方,要找的東西一定是極其重要的。所以,一句話都沒有說便退到了屋子門口。
唐韻這才再度打量起了老蕭王的臥房。
屋子里的東西并沒有人動過,與祖父生前一般無二,甚至連位置都沒有半絲的變化。書架上頭的書籍都是她小時候用過的,桌案上的筆墨紙硯仍舊好端端擺著。
墻壁上掛著一幅寒鴉戲水的潑墨畫,畫風很是拙劣,用色也有很大的問題。但卻被仔仔細細的裝裱好了掛在了屋里頭最醒目的位子,只怕連那裱畫用的紙張都比那畫本身要名貴的多。
那一副畫是唐韻開蒙之后畫出來的第一幅畫,這么些年便被老蕭王當寶貝一樣收藏著。
屏風之后只有一張八仙桌再有便是一張七屏圍板羅漢床。旁的便再也沒有什么東西了。
唐韻只消一眼便能將屋子里頭的東西瞧的清清楚楚,這屋里怎么都不像是藏了什么東西的樣子。
于是,她小心翼翼上前幾步將屋里頭大小物件都仔仔細細摸了一遍。一無所獲。
“大妹妹能想到的事情,我與父王早就已經想到了。”
“誰?!”秋彩眸光一凝,身子便如旋風一般卷了進來。
唐韻瞇著眼卻半分沒有動彈,屋子里昏暗的燈火之下便顯出一抹修長的男子身軀來。
“嗖。”寒光一閃秋彩便將袖底劍扣在了手中,一縱身便擋在了唐韻身前。
等著男子的身軀完全從拔步床的后面轉了出來,秋彩眸中便有冷光一閃。嬌小的身軀便如乳燕一般挾裹著力破千軍的殺氣,直直朝著男人撲了過去。
“秋彩,退下。”
唐韻卻突然開了口,秋彩躍起來的小身子半空里一翻,便再度落在了她的身邊。滿目都是警惕。
“真是沒有想到。”男人眸光閃爍,聲音中分明很有些不甘:“才數月未見,連大妹妹身邊的人都已經厲害的叫人吃驚。”
唐韻淡淡一笑,似是完全聽不出他話中的諷刺:“這么深更半夜的,世子不在自己屋子里休息,居然跑到人家屋子里頭來做賊。也同樣很是叫韻兒吃驚呢。”
面前從床后頭轉出來的男子正是蕭景堂,他能從那里出來便是說明他實際上早就已經在屋里頭了。只是唐韻一心想著虎符的事情這才一直都沒有發現他。
“大妹妹這么晚不睡跑到祖父的屋子里頭,不也是來做賊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