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強推白銳出去跳祭舞,其他人少有的有良心了一會,早早的就把人質獵星放回來了。獵星一回來就看見白銳了,還以為他跑出來是迎接自己的,結果他跑到家里水井邊上,打上來了一桶水——他家所在的地方單獨的有一口水井。
獵星還沒看清他打水干什么呢,白銳就急急忙忙跑回屋里去了,甚至都沒發現獵星就在他身后十幾步遠的地方。等到進了門,獵星一看明白了,這是白銳又折騰他的酒去了。
“怎么樣?”獵星站在白銳身邊問了一句。
“!”白銳是蹲在地上的,因為太專注,所以被突然這一嗓子嚇了一跳,一屁股就坐地上了。
“沒事吧?”獵星趕緊扶他。
“沒事,獵星,酒成了,你快來嘗嘗!”白銳這個激動啊,舉著酒甕就朝獵星嘴巴邊遞,這可是太不容易了,五年啊,總算是弄出來酒了。
“別,我去拿勺子,這樣喝容易灑,浪費了。”
“行!”
稍后拿了勺子拿了碗,兩個人對坐在地上,酒甕就在他們倆中間。獵星先給白銳盛了一碗,然后是他自己的。
他嘗了一口,酒剛入口的第一感覺,其實是挺難喝的。
白銳釀酒用的是蜂蜜與一種很像黑加侖,但是個頭更大的酸甜果子,蜂蜜并不是傻白的蜂子們釀出來的蜜,畢竟蜂蠱的蜜太難得,白銳這又是實驗性質的,失敗之后太浪費了,所以是“招降”蜜蜂的蜜。果子相對還好,都是個大飽滿沒有蟲眼的。但是容器密封差,室內溫度不均勻,釀出來的酒也沒經過提純和蒸餾,酒的色澤和味道都不好是一定的。
這酒的味道,就像是某種糖分很大的果子過分成熟后的滋味:“味道……挺怪的。”
白銳也喝了兩口,剛開始釀酒成功的那種興奮勁已經平息了很多了,他也知道自己釀的這東西要是在現代地球也就是下水道伺候,可誰讓這是原始世界,能出現這種結果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獵星,你要是喝不慣就別喝了。”
“還行。”獵星拿著勺子又要盛。
“別。”白銳抬手遮住酒甕口,“這些我自己能喝光,你要是不習慣真的別勉強自己。”
“沒勉強。”獵星對白銳笑笑,“酒的味道真的不好喝,但是喝完了之后,有種……奇怪的感覺,發熱,還有點暈,對了,就跟你跳醉舞九天的時候我看時間長了的感覺一樣。我挺喜歡那種感覺的。”
老夫老夫了,彼此說的真話假話倆人都分得清楚,白銳看獵星并沒委屈自己,是真的對酒感興趣。
白銳放下了心,兩個人一邊閑聊,對著喝了起來。
他們聊的都是部落里的事情,黑爸帶來的消息,又有兩個新近的小部落想要依附過來。對于接收新人,這些年下來,他們早就已經從手忙腳亂變成了得心應手。
“不過,按照黑爸和果爸說的,有個部落的要求比較特別。”
“還有要求?”決定依附他人的,都是比較窮困的小部落,一般人口在一百左右,這樣的部落能吃飽喝足就跟著人走了,提條件的真是很稀少的情況。
“對方說要把祖靈一塊帶走。”
“祖先的遺體?神像?”
“都不是,是尸體。還記得果爸當初的樣子嗎?”
“果爸當初?干尸!”
“對。”獵星點頭,“他們住在懸崖下面的山洞里,頭上的懸崖有很多鏤空的石縫他,他們族里的人死后,就放在那些縫隙里。”
“這事比較麻煩,但是……也不好說。”白銳眉頭皺了起來,茅城是缺人口,可就算老老實實依附的部落也得經過少則半年,長則一年的“試用期”,沒通過的不管他們多可憐也都要從哪來回哪去,一開始就事多的更是敬謝不敏。要是別的麻煩,他們當然是轉身就走,但是干尸這個……想想那時候的果爸,還真有點同病相憐。
如果不是果爸恰好在大災來臨之前復活了,他們這一家子是否會離開那座石山,那塊盆地,還真是說不好。而即便果爸這輩子都沒辦法復活,那么是否他們會扔下他一個人?
“那部落的情況雖然和果爸類似,但也不同。”獵星摸了摸白銳的腦袋,手上用勁太大,把白銳假發揉歪了。
“嗯,我也明白。黑爸和果爸是怎么打算的?”
“拒絕了,畢竟要把那些尸首全搬運過來是不可能的,況且就算它們搬來了這個部落里的人也還得在外城渡過試用期,他們這個樣子……畢竟不是我們求著人來,大概,最后也不會收下那些人吧。”獵星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聲音徹底沒了,原來是歪靠著墻睡著了。
白銳的臉紅彤彤的,他歪著頭,想了半天獵星說的“他們這個樣子”到底是什么意思,突然一拍手:“確實!他們這個樣子,是過不了試用期的。黑爸和果爸做得對。”
那個部落的人應該說表達了想要依附的意思,可是卻又把搬運他們祖靈的事情拿了出來,這事再怎么麻煩,本該也是他們部落自己解決的。這就說明這部落的人太自以為是和油滑了,這就和當初的白銳一家子當時守著果爸的情況完全不同了——如果果爸沒復活,那他們就算離開也是要自己解決搬運果爸的問題的,不能解決,那就不會答應要跟著人家走。
“獵星?獵星~獵星!”白銳撲到獵星身上,瞇著眼睛抓著他搖晃,“睡了?不對!你是裝睡逗我呢!看我……看我罰你!”
白銳舌頭都大了,說話也不利索了,他三兩下解下了自己和獵星的裹腰皮,就把人壓地上了。不過他倒是急著要做事前準備,就是眼前發暈,手指頭發晃。獵星卻睡得死,又全身放松,任由他折騰,雙方“配合”前戲做的倒是也不錯。等到白銳提槍上陣,竟然比平常還要威猛迅捷上幾分,把獵星給折騰醒了。
獵星迷迷糊糊的,但還分得清在自己身上的是誰,下意識的掙扎兩下之后,反手摟住了白銳的肩膀……
╮(╯▽╰)╭一個是根本不知道喝酒還有喝醉這碼事的,一個是想著自己過去酒量雖然不好可也不至于被這種低度果酒放倒的,兩個人的身體都是頭一回接觸到酒精,一塊喝醉了,又一塊酒后亂那個啥了。其實中途那邊廣場上也有人鬧騰完了來找他們倆,結果還沒進門就聽見兩人情熱的聲音了,只能摸摸鼻子走人了。所以說,醉酒還是挺不錯的。
第二天早上,茅巫踩著清晨的露水就來拍門了,因為醉酒折騰完了就在一樓火塘邊上睡了一晚上的兩個人,這才匆匆忙忙起身。
這年月也沒什么規矩,倆人洗漱又得出去打水,就把茅巫放進屋里去了。
一晚上關門閉戶的,茅巫一進門就聞到古怪了,再看兩人的身上,尤其獵星,顯然昨天是沒清洗,就算白銳一個勁的給他遮遮掩掩的,茅巫也沒特意去打量,但就那些漏出來的已經足夠讓人知道兩人戰況之激烈了。繼而茅巫忍不住想起來前天輪到他和茅收打掃議事廳的那次了,他和茅收當然也很和諧,但是這么頻繁,每次又都這么激烈,那是別想了,頓時茅巫心里感慨起來:果然是年輕人,體力好。
火塘上也熬煮起了粟粥,洗漱完了的兩個人也坐下了。
“出什么事了?”白銳問,現在一般有事也是大家吃飽喝足了到議事廳解決,少有一大早找上門來的。
“角頭城的人冒頭了。”
隨著他們這些年的擴張,已知外邊的世界還有其他四個被稱為城的地方:角頭城、水酉城、木城、炎巖城。
其中角頭和炎巖是距離他們比較近,但要是用兩條腿走,不計算停下來打獵的時間,那大概也得走上大半年。水酉城比較遠,其中角頭城好戰,炎巖城至少傳說中是比較平和且農業發達。水酉更遠,且聽說它周圍水系發達,所以交易繁榮。至于木城則是從傳說中知道的,是木族人最古老的的起源地所在,可到底在哪,反正是沒人知道。
“要開戰了?”白銳問,因為對角頭城的了解,所以白銳第一反應就是開戰。
“不是,是角頭城來我們那邊的幾個人主動冒出來了,說是希望能建立起雙方的友誼,并且邀請我們參加角牛城明年秋天舉行的豐收祭祀。”
“這么友好?”白銳疑惑了,“還有那個來我們這邊是什么意思?”
“你之前通靈時傳來的消息,角頭派人過來了。看來我們城里的事情,是把他們嚇著了。”獵星笑著解釋,同時盛了一碗粟粥遞給白銳,“趁熱喝。”
通靈就是白銳煉制鳳凰蠱的九天,鳳凰蠱的事情,只有白銳家里的四個人清楚。
“嗯。”白銳接過粟粥,老老實實的喝。
獵星盛了第二碗粟粥,端在手上:“是真的邀請我們,還是有什么暗手?”
茅巫攤攤手,不見外的也給自己盛了一碗:“昨天晚上他們剛剛表明身份,也就是匆匆一見,還沒深入和他們接觸。”
獵星剛有點奇怪怎么昨天晚上沒人來叫他,緊接著反應過來就有些窘迫了——想起來昨天和白銳酒后的胡天胡地了。
等到茅巫走了,獵星神情復雜的看著那些酒甕。酒不好喝,但是醉酒之后熱乎乎暈陶陶的感覺,倒是極舒服的,不過這個醉酒了可真是誤事。
“喝醉了誤事。”獵星很嚴肅的說。
“……”畢竟是努力五年的成果,和鳳凰蠱一個待遇的,獵星這么說,白銳略微有點小心塞。
“所以,別告訴黑爸和果爸了。”
“……”小心塞瞬間消失了,白銳摟著獵星笑得無比歡暢。
角昆說明自己是角頭城使者之后,就立刻換了個地方居住。按照茅城人的說法,他新居住的地方整整兩條街都叫做大使館,住的全都是大部落的使者,倒是頭一次招待另外一座城的使者。
除了他們一行人之外,這里已經住下了另外兩個部落的使者隊伍,一個是木族叫左椏的大部落,而且還好是個近兩年和角頭城打了至少三場的木族大部落,角昆出發前剛結束和對方的第三場戰爭。另外一個部落叫長山,長山人體格高大健壯,戰獸是巨型陸龜,并且他們是炎巖城的堅實盟友。
原本角昆表明身份只是想近距離接觸一下茅城的統治者們,在知道其他兩個部落的身份后,他倒是慶幸自己這么做了。和他們交惡的左椏以及和炎巖城交好的長山,角頭可不認為他們同時來到茅城是因為巧合。茅城人的舉動也有意思,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他們三方的關系,可就這么大大咧咧的把他們角頭人和那兩撥人放在一起了,這到底是友好的暗示還是惡意的示威?
“族長。”其他角頭人都擔心角昆被認出來,角昆自己卻無所謂,就堂而皇之的搬進了大使館給他們準備的房子里。
長山和左椏隊伍果然很快就知道了角昆的到來,不過兩邊人都沒有做出什么襲擊角昆的傻事。他們是來尋求盟友的,不是來結仇的。即便真能殺了角昆,角頭城不過是換個族長而已。而角昆死在茅城,倒是讓角頭人和茅城人結仇了,可到時候茅城人更記恨的是反而是他們吧。難道要弄走一個角頭,再弄來一個茅城?
那不是沒事找事。
于是,長山和左椏的人就當做角頭人不存在一樣,該做什么還是做什么。
這天下午,茅城的首領和大巫邀請三方一同參加參加晚宴,赴宴地點就是議事廳——議事廳的前邊是議事的房間,后邊是個露天的小廣場,茅城的管理者們一般用來聚會,或者像今天這樣,邀請外來者赴宴。
現在真正的系統的禮儀還沒有出現,只有一些散亂原始的習俗,但一般來說,被邀請吃飯的客人越尊貴距離一家之長也就越近。于是三隊人馬被帶入座之后,就更鬧不清楚茅城人是什么心思了,因為宴會的這個是圓形的,所有的長老都圍著這個圓坐,他們三隊人也被分散到了圓的周圍。
在這個圓的兩頭,各有一個還沒有人的裝飾特別的座位。一邊鋪著巨熊的皮,另外一邊鋪著的則是茅城特產的那種細密發光的布料。明顯一邊是族長的位置,一邊是大巫的位置。而三隊人馬,長山和左椏的使者距離黑熊更近,帶著兩個隨從的角昆則距離發光布料更近。
兩個部落的使者都皺起了眉,對茅城的這種布置不太滿意。因為茅城明顯是兩邊都不想得罪,但兩邊也都不想親近。
角昆倒是挺滿意的,這樣的距離正好能讓他就近觀察一下那位大巫。當然,他也有不滿意的地方,茅城宴會上倒酒的都是老得該被驅逐的男女,并不是嬌嫩的少女或者少年,這是故意的,還是茅城的風俗?
“嗷嗚~~”狼一樣的嚎叫聲響起,四頭比野狼更高大得多戰獸跑了進來,分別奔向那空著的兩個座位,繼而分左右趴在座位兩邊。
所有的茅城長老在這四頭戰獸落座之后,齊刷刷的站了起來,三隊使者怔了一下,也跟著站了起來。
有節奏的鼓聲,與奇怪的沙沙聲響起——沙錘,用小的白泥果裝上沙,再黏上木棍做成。
踩著伴奏,茅城的族長和祭祀走了進來。
兩人并不是并排,當先的青年首領頭發削得很短,只在腰間裹著一塊尋常的布,礻果露出肌肉線條流暢優美的上身,頸子上掛著簡單的獸牙項鏈,他看起來就只是長得較好的普通青年而已。
角昆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注意到了這位青年首領的腳,他的左腳半截小腿之下的部分,那是……木頭的?這是一個生下來就有一只木腳的男人,還是……
沒等角昆繼續想,后便出現的另外一個青年,讓他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我說我不穿,你非讓我穿qwqby白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