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姐被於朗帶到了安靜的地方,於朗和她定下來每天固定的時間過來取藥,也就是這麼三兩天的事情,江霖風就要被接回別墅去照顧了。
馬姐疑慮,“你們懷疑有人在他的藥裡動手腳?”馬姐在聖菲婭醫(yī)院工作了大半輩子,她對這醫(yī)院是很有感情的,“這不可能。”
其實於朗也覺得不可能,“馬姐,就三天,您就別問爲什麼了。”
馬姐壓下心頭的激動,微微點頭,可她臉上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其實就算沒有於朗的請求她這幾天也會來醫(yī)院,姜一離就是她的理由。
病房裡,項問夏正給江霖風細細的削著一個蘋果,她臉上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平靜過了。
可江霖風此刻一點也不從容。他拳頭嘟嘴乾咳兩聲,“你去幫我看看晚上的輸液什麼時候過來。”
項問夏頭也不擡的說道,“於朗去問過了,還有半個小時呢。”
江霖風捏著自己袖口裡的東西又來了一句,“想吃樓下的小混沌。”
項問夏擡起頭來臉上有淺淺的笑,她放下手裡的東西起身,“好,我讓他們現(xiàn)在就去給你買。”
“不行,你親自去,他們辦事我不放心。”
項問夏愣住一下,而後她低頭含羞著。江霖風有些不忍看她這個表情,因爲他好像表錯了意。
“行,那我去。”項問夏穿上大衣圍了圍巾,就這麼笑呵呵的出去了。
江霖風想,他應該跟項問夏好好談談了。他們的感情從十年前到今天,太過漫長,長的已經(jīng)早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斷了線。
江霖風是後來才明白過來,就算當初沒有姜一離,自己也不愛這個女人了。他執(zhí)著的只是一個遺憾,可遺憾之後真正留在心底的東西竟然少的可憐。
就像他這麼多年來,能記起他們之間的事情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
起初江霖風只覺得記憶這個東西是會丟的,可在認識姜一離之後,江霖風想他錯了。
他對姜一離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記得那麼清晰。
好的壞的,甚至互相拿刀子戳對方的心,那種痛回憶起來,還像是昨天的發(fā)生的一樣。
在那扇門合上之後,江霖風退著袖口,把袖口裡的東西落在了牀單上。
也是一張照片。
江霖風嗤著笑出一聲,那丫頭是用這樣的方式回禮?
江霖風本以爲姜一離會給她帶一份沉重的東西,像極其深情的一段話,或者是能讓他有記憶感的什麼東西。
可這禮物太輕了,不過是姜一離的作風。
她小小的用心讓江霖風在病榻上如沐春風。他伸手來回翻著那照片。
正面是照片,照片裡的姜一離看上去有些邋遢,她對著鏡子自拍,把自己六個月的肚皮露了出來,肚皮上還貼著一張紙條:爸爸,我是寶寶。
江霖風笑的眼淚都擠了出來。他大手一翻看了照片的背面,那裡是娟秀的幾個小字:這房子不錯,我很喜歡。
僅此而已。
江霖風癟癟嘴,覺得那丫頭薄情的很,但是他突然意識到了什
麼,他們這是在對話嗎?意味著明天還會有新的消息?
他這都是在醫(yī)院住了多少天了,江霖風頭一次覺得住在醫(yī)院是個不錯的選擇。
江霖風看了照片很久,他手指反覆的摩挲著照片上女人的臉,還有她隆起的肚皮。就像是姜一離本人在他眼前。
門外有人交談,江霖風把照片直接塞在了枕頭底下。
項問夏就淺笑著推門進來了,她揚著手裡的餐盒說,“小餛飩。快點趁熱吃吧!”
江霖風這是自作自受,他根本就不餓,可當時爲什麼不選擇說讓項問夏幫他買點別的東西?
項問夏已經(jīng)在準備碗筷,而後她繞著牀走過來,打算拿起枕頭幫江霖風墊高身體。
江霖風就敏感了一下,下意識中他抓住了項問夏的手腕。
項問夏頭一低,臉就又紅了。
有呼嘯的風在江霖風的耳邊吹過,他心底咒罵著一句:今天怎麼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就現(xiàn)在吧,跟項問夏說明白。
“我自己來。”
項問夏點點頭,看江霖風彆扭的把枕頭墊高,他的動做小心翼翼的。
當然項問夏沒多想,她也不能想到江霖風就連這個動做都跟姜一離有莫大的關(guān)係。項問夏端起小碗,把勺子送到了江霖風的嘴邊。
這殷勤的動做,讓江霖風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他雙手接過碗和勺子,人也猶豫了一下,“問夏。我還沒問你,這段時間爲什麼是你來照顧我。”
項問夏覺得這個問題很沒必要,姜一離不可能了,洛瀾可直接被髮配到了海外,不是她項問夏還能有誰?
她聳聳肩,“大家都忙,就我閒著,我兩個檔期之間反正沒事情幹。”
“言泯天不介意?”
好好的連個人爲什麼要提言泯天?項問夏臉色唰的一下子就變了,她終於聽明白了江霖風的意思。
而後她抿著脣像是要發(fā)火,卻有極力控制的樣子。
如果她先發(fā)火,這關(guān)係還要怎麼維持下去?
項問夏轉(zhuǎn)身去給江霖風倒水,利用這短暫的時間快速的平復著自己的心情。
“我和他,沒有的事情,只是言泯天離不開我,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江霖風此刻的話不是在鬥氣,而是心平氣和的,“如果遇到一個愛你的人,你該珍惜。要比你去愛一個得不到的人幸福多了。”
項問夏捏著水杯用了力氣,手指漸漸地白起。
她想,她解釋的夠多了,江霖風還這麼說的話就是表明事情要攤開來說。
項問夏一轉(zhuǎn)頭,“你就直接說想趕我走就得了。”
她蠻橫的樣子反而讓王江霖風不知道怎麼說了。其實這幾天沒有項問夏的照顧,江霖風照樣身邊不會缺人陪伴。
無非就是項問夏還是她母親的人,兩者的區(qū)別,說白了其實也沒多大的區(qū)別。
可項問夏肯在這裡,就說明她對自己的情誼,無論怎樣江霖風都不該發(fā)火。
“我勸你的都是好話。嚴泯天不錯,我只是之前都忽略還有這麼個人,看來言臨宇的家裡也不
輕鬆啊。”
項問夏越聽心裡越酸,她的好心情已經(jīng)全都沒有了,“她哪裡好?比的上我對你十年的感情嗎?江霖風我以爲咱們經(jīng)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已經(jīng)摺騰夠了。姜一離來了走,那個礙眼的洛瀾可也被處理掉了,你睜眼看看,到現(xiàn)在是誰最後留在你的身邊。你心裡難道還有什麼期盼?”
江霖風被問的一時啞口無言,如果按照自己以前的性格,他早就冷面相向,可姜一離讓他柔軟了心,也學會不那麼言辭激烈的對待人了。
“感情這東西跟時間沒關(guān)係。”
項問夏面色一怔,而後小臉一下子白了起來,“你的意思。”
江霖風垂目想了一下,“就算我和姜一離已經(jīng)不可能了,可我對她的感情已經(jīng)收不回來了。你繼續(xù)下去,我也不能保證承諾你什麼,所以我是真的在勸你,別因爲我錯失了本該屬於你的東西。”
項問夏該感動嗎?江霖風說的都是爲她好啊!
她哽咽了喉嚨,眼底微紅著一直瞪著面前的江霖風。
他這次沒跟自己發(fā)火,也沒用任何的手段倆個人互相較量,可他這麼溫柔的聲音更像一把軟刀子插在項問夏的身上。
他表情誠懇,誠懇的讓項問夏真的覺得自己都錯了。
“問夏,人有的時候會陷入一種執(zhí)著,覺得那件事情非要做不可,可如果有一天你執(zhí)著到手了,卻發(fā)現(xiàn)那根本不是你想要的。”
項問夏依舊瞪著江霖風不說話。
“你以前害過姜一離,那段時間我恨你,但是你該直到你做的事情我沒有告訴姜一離,因爲那是我曾經(jīng)犯的錯,我恨的其實是我自己。”
項問夏糾正他說,“你應該說你等了我十年,結(jié)果我回來的時候你發(fā)現(xiàn)你不愛我了是嗎?所以你想這麼告訴我,有一天我會因爲言泯天后悔?”
江霖風沉默,他就是這麼想的。
項問夏還有什麼臉面留在這裡?
她起身,慌亂過的往身上穿衣服,但是動作越快,反而進度越慢,不是套錯了袖子,就是系錯了扣字。
最後圍脖被胡亂的往脖子上一搭。
“我都懂了,我這就是自作多情呢!”
項問夏一扯遠處的包就要走,卻又聽見江霖風虐到她心死的一句話。
“你要怪就怪我,請別恨姜一離。”
那門開啓時呼的一陣風,而後江霖風的整個世界就安靜了。
項問夏走掉之後,江霖風的心裡其實也不好受,就像他說的,他終於肯承認這一切的事情都是因爲他而起。
就連姜一離平白的受了那麼多的委屈都是。
他可做對了什麼啊!
江霖風再次從枕頭下摸出姜一離的照片,心裡安靜的想著:都處理的差不多了。你也早點回來吧,這樣的日子我真的是過夠了。
……
晚點的時候,江母被折騰來了醫(yī)院一趟,她風風火火走進這間病房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10點鐘。
江母身上還是白天在公司穿的西服,頭髮也是搭理的整齊,江霖風由此推斷,母親是從公司趕過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