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的廣場,相似的長椅,相似的露宿街頭,這副場景何其熟悉?阿狼記得自己剛從深山出來時,每晚就是在公園廣場之類的地方睡覺,也正是在這樣的地方,遇見了張倩。
轉(zhuǎn)眼間大半年時間過去,張倩早已不在身邊,而阿狼的經(jīng)歷更是比過去十多年加起來還要豐富,但阿狼并不覺得精彩,覺得回味,只是感覺到累,從身體到心里的累。
想想這些日子,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
不過是如喪家之犬一樣四處逃命,說起來阿狼并沒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可就是有那么些人,那么些勢力竭盡全力的想置他于死地,難道阿狼天生就這么遭人恨?
周圍的路燈不知何時已經(jīng)熄滅,柔和的月光灑在身上,把阿狼整個人渲染成一片朦朧之色。
四周寂靜無聲,連草叢里的蟲鳴都變得很細(xì)。睜開眼,望著夜空,一輪明月懸于空中,安靜而孤寂,連陪伴的星星都沒有一顆,就如阿狼一般,似乎注定了孤獨的一生?
不然為什么直到現(xiàn)在都無法救出張倩?
細(xì)數(shù)所有事情的源頭,一切都是從張倩開始,如果那晚沒有遇見張倩,阿狼就不會殺死青幫的人,如果不殺死青幫的人,就不會引出武揚(yáng)的報復(fù),如果沒有武揚(yáng)三番兩次的刺殺,更不會有后來的創(chuàng)世教……
太多的如果,多得阿狼都不愿去想,雖然是因為張倩的原因,才使得阿狼陷入如今的泥潭,但如果事情重來一次,讓阿狼重新選擇一次,他依然會選擇救張倩,哪怕最后的結(jié)果是萬劫不復(fù),他亦不后悔。
就那么看著夜空,任由回憶的翅膀在腦海中馳翔,阿狼的呼吸漸漸趨于平緩,雙眼微微瞇起,濃濃的睡意襲來,畢竟奔波勞累了多日,說不累,那是騙人的。
可阿狼似乎天生勞碌命,上天總不會讓他輕松度過哪怕是片刻的寧靜。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特別的刺耳。
沒等來人靠近多少,那躺在不遠(yuǎn)處,前一秒還發(fā)出滾滾鼾聲的九十九兀自翻身而起,如只靈活的貍貓躍到阿狼身旁,神叨叨的說道:“阿狼,有人來了。”
“聽見了。”不用提醒,超靈敏的聽覺讓阿狼比任何人都早發(fā)現(xiàn)這深夜中的不速之客。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熟悉到親切。
從前,也是在這樣的一個夜里,阿狼被擾醒,那一晚,他遇到張倩,那個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那么今晚,現(xiàn)在,是否狗血的場景會重演一次?
輕松的起身,臉上看不出半點的驚慌,阿狼口氣中帶著抱怨,“看來又要重新找地方睡覺了。”
“阿狼,怎么辦?要不要殺了他們?像早前那樣?一個不留?”瞪著眼看向阿狼,九十九已經(jīng)有了對付不速之客的經(jīng)驗。
“你說呢?”九十九的話讓阿狼郁悶不已,這女人似乎比自己還狠?動不動就是殺人?
“我覺得還是殺光他們?yōu)楹茫腋杏X來人帶著很濃的殺氣。”沒感覺到阿狼的郁悶,九十九天生就不會揣摩別人的想法。
“殺氣嗎?”阿狼不置可否的重復(fù)了句,漆黑的眸子投向遠(yuǎn)處,那黑暗中響起腳步聲的方向,聲音變得飄渺起來,“殺吧,威脅到我們生命的人都?xì)ⅰ!?
語氣是那么平淡,就如吃飯睡覺一般,卻是這么簡單的一句話,已經(jīng)決定了來人悲慘的命運(yùn)。
沒讓兩人久等,腳步聲來到了阿狼兩人面前。
雖然只是朦朧的月光照明,但阿狼還是看得清楚,來人不多,就三個,卻給人很陰森的感覺。
仿佛突然從黑暗中冒出來,就如剛從地獄里爬出的惡魔,渾身還透出股嗆人的血腥味,那種感覺阿狼再熟悉不過,那是殺過許多人,被敵人或是自己的血浸泡出的,已經(jīng)滲透到骨子里的味道,即便再多的水也洗刷不掉。
三人目光陰冷,犀利如刀,看著平靜的阿狼與九十九,聞著兩人身上比血腥味更滲人的惡臭,卻仿佛沒感覺一般,連微微的皺眉都沒有。
“是你?”看清阿狼的樣子,其中一人眼中露出些許錯愕,“你不是死了嗎?”
“你認(rèn)識我?”阿狼語氣平靜,但心中卻有些吃驚,他不記得自己認(rèn)識眼前的人。
“岡本,你認(rèn)識他?”三人中一個身材清瘦,鼻梁高挺的中年人也忍不住問道。
“前晚挾持柳生縱橫的那個恐怖分子,電視里都有報道,你說認(rèn)識不?”被稱作岡本的年輕人輕聲說著,不過臉上那吃驚的表情卻并未淡去,“沒想到你在那樣的情況下還沒死,看來這次我們有些麻煩了。”
“岡本,同他們說那么多干什么?直接做了他們得了。”三人中剩下那人說話了,此人長得極其魁梧,身高最少有兩米,滿臉的絡(luò)腮胡子,看著極其粗獷,一開口,聲音仿佛打雷,卻是氣勢壓人。
當(dāng)聽見粗獷男人的話,阿狼瞳孔收縮,冰冷的盯著三人,口中的話也是冷得刺骨,“似乎沒人想回答我的話?”
一旁的九十九也是雙手緊握,半弓著身子,隨時準(zhǔn)備出手。
“且慢,”還是叫做岡本的男人,看形勢變得劍拔弩張,揮手制止了準(zhǔn)備動手的粗獷男人,向著阿狼報以親切一笑,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溫文爾雅起來,“冒昧問句,你們不是小R人?”
“你說呢?”盡管已經(jīng)失去了力量,但阿狼那氣勢卻不弱,天生的冷寒,尸山血海里走過,更同世人從未接觸過的高端武力交過手,雖只是輕描淡寫的話,但始終讓人不敢小覷。
“岡本,你到底想怎么樣?他殺了我們那么多兄弟,無論如何都不可以放過他們。”早前那個清瘦中年人看岡本態(tài)度好轉(zhuǎn),滿面的不樂意。
“對,小子,你們?yōu)槭裁聪麓撕菔郑空畟€人,一個活口都不留,哼,今晚別想活著離開。”粗獷男人的脾氣同他性格一樣的粗獷火爆,那盯著阿狼兩人的目光幾欲冒出火來,就像同他們有殺父之仇一般。
“夠了,大熊,是否我的話沒人聽了?”陡然一聲爆喝,岡本臉色變得鐵青。三人中以他年齡看著最少,可明顯的,說話做主的卻也是他。
聽他話出口,原本按耐不住的兩人收住手,滿臉不情愿的退后兩步,讓出位置給岡本,不過眼中流露出的不甘是個人都能看得出。
“如果你們有家事要解決,恕我們失陪,我更沒興趣觀賞你們的內(nèi)訌。”習(xí)慣的諷刺,阿狼站起身,一副準(zhǔn)備走人的模樣。
而身旁的九十九卻是全身戒備,整副身體擋住阿狼身前,大有想殺阿狼,就得從自己身上踩過去的架勢。
即便是九十九遲鈍半拍的神經(jīng),也感覺出眼前三人的不簡單,并不是早前垃圾場遇見的十人可比,但就算如此,她也不露半點懼意,只是把身體感官開到最高,全身時刻準(zhǔn)備著,準(zhǔn)備著迎接對方隨時可來的打擊。
“呵呵……”輕笑一聲,岡本仿似沒感覺到九十九的敵意,依然踏前,離得阿狼兩人更近一步,“兩位,我來解釋下,之所以認(rèn)識這位兄弟,是因為那晚我也參加了柳生家的宴會,所以認(rèn)得出你,至于我們?nèi)藖泶说哪康模佟?
陰陰一笑,看阿狼兩人正全神貫注的盯著自己,接著道:“本是來殺死你們的。”
“找死。”嬌呼一聲,九十九不用阿狼吩咐,靠前的身軀極限前踏,前移的身軀揮出一臂,以直線距離猛揮向前,瞄準(zhǔn)岡本的左臉。
措手不及,原本老神在在的岡本面色大變,那隨意的目光也變得凝重起來。身體后仰,極限后仰,后仰的同時,單腿上提,似鋼鞭的勁腿直穿過前軀,一直踢到九十九頭部,卻剛好正對著九十九那突襲的一拳。
嘭!
黑暗中一聲脆響,拳與腿的對碰,誰都沒占到便宜,身不由己的,兩人倒著飛退,一直退到十多米方才停下。
穩(wěn)住身形的九十九面色大變,想到阿狼還在前面與敵人對峙著,顧不上喘氣,又是一個飛身躍起,穩(wěn)穩(wěn)落在阿狼身前,那總是一副癡憨模樣的臉上變得凝重異常起來。
“媽的,還敢逞兇?看老子不剮了你們。”粗獷男人看兩人已經(jīng)動上手,不理岡本是否有交代,握緊著沙包大的拳頭就沖向前來,看那架勢,看他體型,以現(xiàn)在阿狼的狀態(tài),只怕挨上一拳都會立刻死去,就算有強(qiáng)大的細(xì)胞恢復(fù)力也不行。
“住手。”沒等粗獷男人靠近,剛立穩(wěn)身形的岡本大聲叫道,那本是白皙的臉龐因為與九十九對拼一拳而變得緋紅起來,不過看見粗獷男人的動作,緋紅的臉龐卻是無比的鐵青。
“老大,都什么時候了,還同他們磨嘰什么啊?這還有什么好講的?”粗獷男人再一次不情愿的收拳停手,不過滿是絡(luò)腮胡子的臉皮卻在微微抽搐,不是害怕,而是氣的。
“大熊,別用你的無知挑戰(zhàn)我的好脾氣,你知道后果的。”陰陰的,岡本說著明顯的威脅話語,不過卻是對粗獷大漢大熊,一個名字與身材都極其相符的男人。
轉(zhuǎn)過身走上前,不理一臉不岔的大熊,岡本重新?lián)Q上那副親切的笑容,“呵呵,小姐的拳頭勁道不小,還好我底子厚,不然這趟就真的栽了,不過,兩位朋友,可不可以聽我把話說完再動手?” Wωω?ttKan?℃O
九十九依然全身戒備著,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了身后的阿狼。
“你說。”阿狼就像沒看見剛剛發(fā)生的一切,依然是那副麻木到堅硬的臉色,讓人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早前不是說過了嗎?只是‘本來’,本來是要殺你們的,但那是不知道你們身份的情況,現(xiàn)在知道了是你們,所以,想同你們談筆交易。”平聲述說,岡本極顯好脾氣,完全不把九十九眼中的敵意放在心上,接著道:“本來嘛,我們殺你們是完全有理由的,就憑你們殺了我們十多名兄弟,最后還好意思拔掉他們身上的衣服,就已經(jīng)夠你們死上萬次,不過看在同是Z國人的份上,只要你們能幫鄙幫做成一件事,那這筆賬就一筆勾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