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不久，陶亮就與鄭蘭娟在拆除各自原配的廢墟上，又壘起了新“圍城”。新官上任的喜悅攜已經合法化新歡的甜蜜，著實讓陶亮很是春風得意一陣子。在他看來，堪稱是人生三大幸事中之二的現代升級版。而從秦悅手中奪得被其鍛造打磨成上品男人的鄭蘭娟，婚姻剛一梅開二度，就擠身公司高層太太們的行列，虛榮心的滿足徹底把對前夫和孩子尚存的些許內疚，拋得無影無蹤了。懷有身孕的她開始把主要精力向家庭傾斜，除了像先前秦悅那樣無微不至的料理好陶亮的衣食住行外，不同的是,其餘事情都對陶亮有深深的依賴感，正是陶亮心目中的一副小鳥依人的形象。一開始，這讓陶亮相當受用，覺得找回了男人的自信。

但是，隨著鄭蘭娟的肚子越來越大，心胸卻變得越來越狹窄。與秦悅對丈夫寬容大度的放養方式不同，鄭蘭娟對陶亮的日常監管則是越來越趨緊，走圈養方式的道路開始顯露無疑。在她從家休假安胎的日子裡，詢問陶亮行蹤的電話日見增多，陶亮回到家後，也是經常趁他沒注意的間隙翻看他的手機。特別是在陶亮接電話的時候，更是坐立不安、側腦樹耳，生怕那邊傳來的是討厭又可恨的女性聲音。每天下午16.30分，也就是公司下班時間的前半個小時，陶亮辦公桌上電話都會準時響起：“老公，晚上想吃什麼飯啊？”弄得陶亮越來越不耐煩，但是耐於鄭蘭娟懷有身孕，他也不好發作。摔下電話後心裡罵道：“是哪個豬腦子女人想出來的什麼要想拴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男人的胃。純屬混蛋邏輯，男人又不是豬狗小貓！”

陶亮開車從公司到家，在下班高峰時間一般都是四十分鐘左右。每當17.40分一過，鄭蘭娟就會把電話打過去。有一次，正趕上下班時間下起了濛濛細雨，天冷路滑，前面又發生了追尾事故，並行的四溜車排起了長龍。陶亮聽見手機的鈴聲響了幾秒鐘就戛然而止了，他以爲是誰打錯了也就沒在意。他心裡還納悶呢？這麼晚了，鄭蘭娟還沒有打電話，簡直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18.50分的時候，陶亮終於把車開回了家，照每天足足晚了七十分鐘。飢腸轆轆的他，忽然想要急於吃到老婆早該料理好的佳餚，於是，他鎖好車，快步向樓梯間走去。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

他邊走邊想，從16.30分接到尋餐電話，到現在都這麼長時間了，鄭蘭娟居然沒有再給他打電話。每天固定程序的突然中斷，讓他短暫的產生了一點不適應，接著便是心情大好，她終於不在天天追問盤查他的行蹤了。也許是今晚老婆加菜了，現在還沒有做好，要給他一個驚喜！想到這，他的唾液不爭氣的多了起來。

他麻利地打開房門。“快餓死我了，老婆。”陶亮以少有的笑臉尋找鄭蘭娟。不料，正心不在焉看電視的鄭蘭娟怒氣衝衝地站了起來，一手撫摸著肚子，一手指著陶亮的鼻子說：“咋這麼晚纔回來，和哪個女的幽會去了？”

“你吃槍藥了吧！塞車了，你以爲我願意啊？”陶亮剛纔還興致勃勃的心一下子填堵了。

“肯定是有情況，要不怎麼把我的電話趕忙掛了？然後就打不通了。”鄭蘭娟的眼淚撲簌簌地流了下來，“準是哪個狐貍精在你身邊，你是想討好她才故意不接我電話。”

“五點四十分你也沒給我打電話啊！”陶亮邊說邊掏手機。

“誰說沒打啊？打好幾遍不接就往你的辦公室打，也是打三遍纔有個女的接，聲音挺甜的啊！”

陶亮拿出手機一看，已經處於關機狀態了。他按下開機鍵，不一會屏幕上顯示：電量不足自動關機。他這纔想起，半路上手機鈴聲曾響了幾秒鐘，在開車的他以爲是誰打錯了，也就沒有理會。萬萬沒想到，是那每天都在黃昏時分，令他感到窒息鈴聲響起時，手機便知人意般地適時沒電關機了。要不然，塞車時的煩躁加上這束縛電話，不讓他精神崩潰纔怪。

“手機沒電了，怎麼樣？”陶亮硬梆梆地頂了鄭蘭娟一句，並把手機扔在她面前。她立刻不相信地打開手機，片刻就自動關機了。她雖然還是心存疑慮，但是已經沒有先前的底氣了。此時，先前還是飢腸轆轆的陶亮到現在，已經是沒有多少胃口了。就這樣，兩個人默不作聲地、草草地吃完飯，就各自去進行自己的業餘愛好去了。鄭蘭娟本想問問辦公室接電話那位女的是誰，只是不想撕破臉皮才強忍下了。

第二天7,50分陶亮提前十分鐘上班，秘書曲菲菲正給他收拾辦公室。曲菲菲一邊給他泡綠茶一邊說：“陶總，昨晚我正整理文件和材料，你辦公桌上的座機響了好幾遍，看樣子不接就老直撥，所以我就接了。”曲菲菲拿起抹布擦了一下水杯周圍的水滴，“我說陶總不在，已經下班回家了，她就厲聲問我是誰?幹什麼的？”

“小曲，去把這個文件給我複印兩份。”陶亮趕緊打斷她的話，因爲他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曲菲菲也就非常知趣地拿著文件出去了。她是剛應聘到公司半年多的辦公室文秘人員，性格開朗活潑大方，勤快有眼色，深得員工們喜愛。因爲鄭蘭娟奉子俠情催婚後，就沒怎麼上班，所以曲菲菲還不認識她，但是，聰明的她已經猜出昨晚打電話的應該就是陶總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