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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亮的大哥在電話裡說,現在已經從老家出發趕往縣城去坐火車,讓他星期二的早上七點去火車站接站。

陶亮的大嫂在省人民醫院被確診爲胃癌,需要把幾項主要生理指標調整正常後,再進行手術治療。他大哥帶的從家裡籌集的一萬元能維持幾天,等做手術時再讓陶亮張羅,大哥和侄女在醫院護理,他對大哥撒謊說秦悅出國考察去了,讓他們父女倆有時及時給他打電話。陶亮則照常上下班。

秦悅是週四上午乘飛機回來的。一進家門就被屋裡的凌亂不堪情景弄得心裡發堵, 於是稍事休息,簡單的吃完午飯後,便心血來潮,開始單槍匹馬大掃除。在整理陽臺的雜物櫃時,從一大袋幹皺皺還有點白毛的黃松樹菇裡,露出一包開口的竹筍乾。她想起來了,那是去年陶亮從黃山買回來的,冰櫃裡還有兩包。當秦悅拿起時,一下子從裡面掉出一個扎口的黑塑料袋,打開一看,是一沓嘎嘎新的鈔票,一數,整整八千塊。意外收穫啊!

大掃除“掃”出了老公陶亮的私房錢,秦悅的臉上頓時就像手裡正拿著的抹步,黑乎乎皺巴巴的。於是,她扔了抹布丟下吸塵器,一屁股癱坐在沙發裡,眼冒火星地望著這筆私房錢。陶亮啊陶亮你可真是花崗巖腦袋石頭心腸,怎麼焐也焐不熱,你一年365天的吃喝拉撒睡,一年四季裡外衣裳,還有一切應酬往來,我一概都給你準備好,你揹著我偷偷地藏私房錢幹什麼?秦悅有一百個爲什麼等著質問陶亮。

傍晚時分,陶亮夾著公文包回來了,一進門就看見坐在沙發裡的秦悅,掃了一眼立刻就把眼皮搭拉下來,默不作聲。每次爭吵,在一段時間內他是很少主動開口打破僵局的。儘管是那天早上,秦悅走時大度的給他做好飯,設置好鬧鐘;儘管此時此刻秦悅還未知曉他老家的至親來看病...... 可是,他還是不想大度的突破性格侷限。就在這一刻秦悅拿定主意,私房錢一定要收繳,接著按兵不動看他怎麼繼續演下去。

雖然這次陶亮還是沒有主動說話,但是,臉上已經不像以往那麼陰冷了,從進屋到吃完飯幾次欲言又止。秦悅收拾完便去臥室看電視,陶亮去上網。他昨晚去醫院了,嫂子的手術時間還沒有最後確定。就在秦悅就著鬧哄哄的劇情對白要睡著時,陶亮的手機響了。他接:“什麼?嗯,嗯,......好的,知道了?!比会峋蛼炝?。不一會陽臺上就傳來了翻東西的聲音,再一會,他帶著一股幹蘑菇味來到秦悅面前,破天荒的頭一次開口,故作鎮定的問:“咱家陽臺上那袋幹蘑菇哪去了?”秦悅故意愣了一下,“認真”想了想:“哦,想起來了,看你這幾天把屋子弄得這麼亂,我今天下午開始徹底收拾,看見那袋有點發黴的蘑菇,就統統地都扔了?!碧樟良奔t了眼睛:“扔了?你扔那裡了?”

“ 扔垃圾箱裡唄,這還用問?”

陶亮半信半疑,又急又心疼,只是不敢發作,只得跟秦悅打起馬虎眼兒:“沒事,沒事,我的一個哥們想要吃這種蘑菇,我想送個人情多好,反正咱們也不喜歡吃?!鼻貝傋焐险f可惜了,心裡這才覺得出了口惡氣,她纔不相信那個電話是哥們打來的,沒準是個女的。

這一夜,夫妻倆睡得都不踏實。那八千元錢就壓在秦悅的褥子底下,就像壓了一顆小**,隨時都能引爆。說不定是哪個妖精勾了陶亮的魂兒,約會、喝咖啡、吃西餐、看電影哪樣不需要錢???秦悅就這樣臆想著。這也是出自於一個女人的本能,無可厚非。

秦悅懷疑私房錢掃出了私情,她整個人都灰下去了,男人的心就是六月天孩兒臉,說變就變。

秦悅拿定主意,跟陶亮當面鑼對面鼓地談清楚,私房錢事小,私心私情事大,夫妻倆如果不能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婚姻再錦繡都是虛假繁榮的泡沫現象,她不想這表面上看著四平八穩的婚姻,先從內芯開始腐敗變質。

她正憤怒地想象著,手機響了,拿起手機草草地看了後三位號碼,便按下接聽鍵吼“你還給我打電話幹嘛?還不速去妖精那報到?!?

“ 姐,是不是姐夫欺負你了?我去修理他,替你出氣!”原來是堂弟弟秦大軍,他的電話號後三位和陶亮的相同。

“我家事還輪不到你管,快說,又要借錢幹什麼?”秦悅知道這個從小在一起玩大的,感情較好的堂弟一找她準是借錢的事。雖然說是借,但是哪次也沒有還。比如買手機、買山地自行車什麼的?這次說是買臺電動三輪車做買賣用,要借兩千元。正在氣頭上的她,決定從陶亮的私房錢裡拿出兩千元,一如既往的滿足這個不爭氣的弟弟。

秦大軍高高興興的拿走錢後,秦悅一個人枯坐在沙發裡,理清了思緒,幫這個弟弟的忙,她大多數情況下也是揹著陶亮的。即便是夫妻,也會有不便跟對方張口的時候,也都會有在心裡打小算盤的時候,誰還沒有點小私心?

想到這,秦悅決定給陶亮也是給自己找個臺階下來,把私房錢這事給圓過去。

週末中午,陶亮心事重重的回來了,進屋不一會,秦悅破天荒的支使他:“你去給我拿塊凍肉,在冰箱最下面的一格抽屜裡?!碧樟琳业搅藘鋈猓矎闹窆S乾裡找到了一個黑色塑料袋,裡面當然是一沓鈔票,八千元,一分不少。就這樣,秦悅把私房錢悄悄地“還”給了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