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就去敲葉清翊的房門,十分不確定地問他如果我要活下去只有這一個辦法嗎?葉清翊只能堅決又無奈地點頭,讓我心裡最後一點希望之火都熄滅了。
明明是葉清栩自己字裡行間在告訴我要提防賀非衣,咋的又允許賀非衣帶走我,搞笑。
我不討厭賀非衣,相反我很喜歡他,但是這種喜歡跟他對我的那種感情絕對是兩碼事,我不想用這種方法來換取自己活命的機會,但是偏偏我又怕死,我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完,於是,我妥協了。
葉清翊一直在跟我說對不起,句句懇切,他說瑤姬,哥哥會來接你的。
葉清翊一字一句說得好像我即將被送去勞改似的,讓我心裡有點發憷,他應該知道賀非衣對我的態度,不過我想等我堅持到解了毒,說兩句好話,賀非衣那麼好的人一定會理解我的。
紅箋從南苑外面走了進來,身上挎著兩個包袱恭敬道:“小姐,賀公子已準備妥當。”我不是隻有一件行李嗎?
葉清翊說“讓紅箋跟在你身邊,萬事有個照應”
有個熟人在身邊,我心裡也踏實一點,葉清翊這點倒是想得很周到。
葉清翊輕輕笑了笑說“瑤姬,這次出去一定要記住防人之心不可無,紅箋定要護好小姐”
紅箋在我身後乾脆地答道“屬下不負少主使命”
防人之心不可無,葉清翊是對賀非衣有疑心還是對這個江湖不放心?我半開玩笑道“那害人之心呢?”
葉清翊的笑容隱沒了,緩聲道“害人之心,該有的時候,一定不能手軟”
忍不住有些顫抖,所以,這就是你殺害非羽的理由嗎?
葉清翊的面色又恢復到剛纔的笑面如花,他拉著我的手說“走吧,哥哥送你出去。”
賀非衣站在馬車旁邊,一直都帶著暖暖的微笑看著我,他好像很高興的樣子,我勉強扯了扯嘴角,賀非衣的臉一下就垮下去了,他走到門口來迎我,有些受傷的樣子“瑤姬,不開心麼?”
有那麼明顯麼?我調整出一個好看的笑容擡頭面向賀非衣說“沒有”關鍵是我覺得前路未卜啊,沒有不開心,但是我也沒有很開心。
葉清翊抱拳道“那麼舍妹的事情就有勞賀老闆了。”
賀非衣上似乎理解了我面色上的沉重,又綻開了一個暖暖的笑容,我回他一個笑,他的臉唰地又紅了,慌張地轉頭看著葉清翊低聲道“還,還請葉閣主放心,在下一定會竭盡所能爲瑤姬治療的”
那表情明明在笑,可裡面卻又包含著別的東西,偷偷瞄了一眼葉清翊,跟賀非衣表情差不多,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倆在眉目傳情呢,汗之。
結果心裡也沒有多踏實,一直砰砰砰地跳個不停,總感覺這一去就是千山萬水,擡頭看著賀非衣微紅的側臉,我知道我是爲了解毒纔跟他走,可是賀非衣會這麼認爲嗎?昨天在寧苑就該直接表明我的立場纔是上策。
一步三回頭地告別了葉清翊,爬上了馬車,隨後賀非衣也上來了,紅箋作爲我的保鏢兼婢女自然不能跟我們一起坐馬車,便英姿煞爽地隨同騎馬,太帥了。
馬車跑起來之後我才覺得奇怪,掀開
車簾側面看著那個駕車的人十分面生,我在後面問他“這位.....呃......你不是玄香閣的人吧?”
車伕大概也只有二十來歲,卻瘦瘦小小的,估計只有一米七五上下,臉上白淨得誇張,就像撲了一層厚粉一樣。
那人呵呵一笑“回姑娘,奴才名叫福七,是賀府的下人”
“賀府?”我重複疑問道。
賀非衣不是窮酸大夫麼?爲什麼會有府邸,還有下人?
車軲轆突然壓上了一塊兒大石頭,猛地一顛,我就差點摔出車廂,還好身後有人及時拉了我一把,我便倒進了身後那人的懷裡。
腦袋上方是賀非衣紅的像蘋果的一張臉“瑤姬,剛纔那樣很危險”
我忙爬起來在他面前正兒八經地坐好問他“賀非衣,我們是去顯城麼?你家在顯城吧?”
賀非衣卻有些心虛地拉著我緩聲道“瑤姬,我的家在鄔境國,我們要去的是鄔境國”
“什麼?”我驚異道“你是鄔境國的人?”外國人到本土做生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只是沒想到我這一去竟然又要兜去鄔境國那麼遙遠的地方,難怪葉清翊送我出門的時候一副後會無期的表情。
賀非衣慌忙解釋道“我,我不是有意要瞞著瑤姬的,只是瑤姬沒有問過我”
這都無所謂了,反正我在意的也不是這個“去鄔境國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呢,我會不會中途毒發身亡啊?”我漫不經心地說,我就是在鄔境國中的毒,解個毒竟也要回去那裡。
賀非衣跟撥浪鼓似的搖頭“不會的,我不會讓瑤姬有事的”
也是,都這麼幾個月了,要是那些藥沒用的話,我早就死乾淨了,還有機會在這裡跟賀非衣廢話嗎。
我嗯了一聲道“賀非衣,我能不能先去趟鄴城青衣樓?”
賀非衣滿臉疑惑,卻什麼都沒問我,便吩咐外面的福壽改道去鄴城青衣樓。
到了青衣樓,囑咐賀非衣和紅箋就在原地等我,便一個人風風火火地先衝進了觀戲大廳,戲還沒開場,我往扮戲大廳跑去,幾個小丫頭正要來攔我,被剛從二樓走下來的星塵叫住了,立刻乖乖地退到一邊。
我還沒來得及推門,扮戲大廳的門就被人從裡面打開了,映入眼簾的是已上好妝美貌端莊的青衣扮相。
他看到我並沒有驚訝的表情,倒像是早知道我會來似的,拉了我進去,又屏退了扮戲大廳裡面的其他人。
“讓我猜猜你今天來青衣樓是做什麼來了?”那張絕色傾城的青衣臉譜故意擺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我是......”我正要說話卻又被他打斷。
“是因爲想我了,所以來一解相思之苦?”樓暮璟略微歪著頭,有些孩子氣地笑道。
我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正經點?”
“正經是什麼,能吃嗎?”
我想掐死他,看著那張絕色傾城的臉,我差點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搖搖頭清醒一下“你少扯犢子,我是來和你道別的。”
他的笑收了幾分“我知道”
我驚愕“你怎麼知道?”隨即又想起來青衣樓存在的本質是什麼,這話真是問了
也多餘“嗨,差點忘了這是青衣樓,能有什麼不知道的”
樓暮璟將手指伸向擋住我左眼的幾根髮絲道“對啊,我什麼都知道”
“喂!”這死傢伙,說完這句話就扯下了那幾根在我眼前飄動的髮絲,拔一根頭髮倒是不痛,可我怎麼看這傢伙手裡也有五六根吧“手癢自己撓,拔我頭髮是幾個意思?”
“這幾縷青絲晃得我眼花。”
真不會撩妹,人家那些古偶小說電視劇裡,都是帥哥把頭髮給人妹子挽到耳朵後面,換到您這兒就直接給我拔了,雖然這不是我的身體,好歹也尊重一下我的使用權吧。
“外面那位到底是什麼身份,爲何青衣樓什麼都查不到?”樓暮璟緩步走到臨街的窗邊,伸手雕花鏤空窗戶推開了一條細縫,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應該就是馬車的方向。
我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剛好看到賀非衣站在馬車旁邊伸長了脖子往青衣樓望。
外面那位?莫非他說的是賀非衣?
既然知道我要走,那知道賀非衣的存在也不會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只是他爲什麼要查賀非衣的底細?
“你好好的查別人幹什麼,他就是個普通的大夫,是我的朋友,沒什麼底細”賀非衣讓我保密,卻沒想到被青衣樓盯上了,這個真的不關我的事。
樓暮璟眉毛一挑“是嗎?沒什麼底細的大夫能研製出對抗七蟲珊瑚的續命丸?”
帶著青衣的臉挑眉毛,簡直叫一個不倫不類,白毀了畫的這麼好看的青衣妝,我沒好氣地說“你又知道了!”
我剛醒來那天,星塵是假扮了玄香閣的殺手甲在玄香閣裡行動,能聽到我們在玄廳外面講的話也不稀奇。
樓暮璟走到扮戲大廳臨街的窗戶邊上看著外面,牛頭不對馬嘴地說“那輛馬車四角懸掛的宣璞古玉出自鄔境之國,你這個朋友是鄔境之人?”
呃.....我一時語塞,他連這個都能推測出來也太厲害了“不就是幾塊玉嗎?誰都能買,誰說帶著鄔境國的玉,他就是鄔境人了?”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宣璞古玉十分稀少珍貴,除了每年進獻鄔境皇室的二十件極純極淨的玉飾外,剩餘的邊角餘料所打磨出的配飾也只售予本國人民,絕不外售,且價格高昂,哪怕頂級富貴的人家也決計不會將宣璞古玉這種稀世珍寶用作馬車頂掛,普通大夫?呵.....”樓暮璟最後那句話,我沒聽清楚,只聽到他說什麼宣璞古玉稀少珍貴,價格高昂。
我隨著他的目光從窗口張望了一下停在門口的馬車,四角上懸掛的玉飾看起來的確價格不菲的樣子,也許是山寨吧?
“我只是去解毒而已,哪兒需要關心那麼多事情,不要想太多了”收回目光我我拍拍樓暮璟的肩膀“賀非衣是個好人”
樓暮璟轉頭回來“蘇見釐,你跟他走,只是爲了解毒是嗎?”
我怔了一怔,隨即答道“是啊”可能賀非衣就不這麼認爲了。
樓暮璟收住了苦,只有笑了,似乎鬆口氣般“那就好”他頓了一下從袖口拿出一塊半掌大小掛著短穗的玉牌遞給我“解毒之後,你若想走,拿著這塊玉牒到錦花館找胡老闆,她會幫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