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太巧了,你怎么也會在這里?”我很是驚訝,吃驚地去看著他。他是五哥薛有方。他的身后還跟著一群人,不過卻沒有靠近我們。
“這是弟媳吧?”他看著小然,微笑著問道。
“是的。”我急忙回答,也不顧小然不知道我結拜的事情了,“小然,這是四哥。”
“你好。”小然笑著朝他點了點頭,卻即刻用一種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這是侄兒吧?好可愛。”他伸出手去撫摸了一下我孩子的頭,“挺可愛的。”
“兒子,快叫伯伯。”我急忙對孩子道。
兒子卻沒有他媽媽聽話,他畏懼地看了四哥一眼,然后退縮到了小然的身后去了。我朝四哥苦笑。
“你們來看房?”他問,臉上笑瞇瞇的。
我猛然間想起了他的身份來!他可是房地產公司的老總啊,難道……“四哥,這不會是你開發的樓盤吧?”
“你說對了。”他大笑。
“你這小區開發得還真不錯。四哥,我家小然就在對面這個學校上班,今天周末,我們到這周圍來轉轉。”我急忙地道,不敢說自己來看房的事情,我擔心六哥在我身上的事情再次出現。
有時候被過多地賜予也會讓人產生巨大的壓力的。
“哦。這樣啊。那行,你們去忙,我今天過來看看工地。”他朝我笑了笑然后離開。
“那個人是誰?他怎么叫你八弟,你卻又叫他四哥?”小然疑惑地問我。
“你不是知道了嗎?他就是這個小區的開發商啊。大老板呢。那天晚上我和他喝酒喝醉了不是打電話告訴過你嗎?你還說不要讓我和他在一起呢。”我回答,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去和她談及那件事情。
“你答非所問。”小然沒有上我的當。
“你不是說有錢人沒幾個好人嗎?那你看看他,像是壞人的樣子嗎?”我依然試圖回避這個問題。
“我不了解他,所以不知道他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他叫薛有方,廣夏房地產公司的老板。你聽他和他公司的名字就知道了,他的理想可是‘安得廣夏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呢。”我說,心里卻在想如何去對她講我和他的關系的事情。
其實,對于結拜這件事情來講本來不應該隱諱的,但是我擔心小然懷疑到其他。特別是那套房子的事情。
“這位薛老板在家里排名第四,所以大家都習慣叫他四哥。那天晚上我和他斗酒,結果我們都喝了八大杯白酒,后來我醉了,于是他就叫我八弟了。不是弟弟的弟,是地上的地,同時還和爬地、趴在地上諧音。他叫我八弟是和我開玩笑的。”我說,忽然感覺到身上開始在出汗。
“鬼才信你的。”她癟了癟嘴道,“不過。既然你和他很熟,那你可以讓他便宜點把房子賣給我們一套啊?”
我頓時松了一口氣,因為是她自己主動轉移的話題。“我就是覺得不好啊。雖然我和他很熟,但是這樣的事情我卻不好開口啊。他可是私人企業,又不是國家的公司。”
“我就覺得奇怪了,難道占國家的便宜到是應該的了?他這么大一個小區,還在乎我們那點小錢嗎?”小然道。
“走,我們去逛商場。”我說,因為猛然間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來,“房子的事情我們不要再談了,薛老板肯定會主動找我的。他提出一個合理的價格比我去找他降價要好得多。”
“是嗎?他會嗎?”小然懷疑地看著我問道。
“會的。你放心好啦。我已經把電話留給他下面的那位售樓小姐了。薛老板絕對不會相信我們一家人只是到這里來看看而已,他肯定會問那位售樓小姐的。”我說,“他的這個小區,開盤了這么久了都還有那么多套房子沒賣完,他一定會需要我這樣的客戶的。我可是醫生,屬于中高收入的人群,他不會輕易放棄的。”
其實我話的前半部分是我認真分析的結果,而后面的那個理由確實大呼亂說了。不過我可以肯定,一旦四哥知道了我今天到那里的目的是為了買房的話,他肯定會主動找我的。這是因為,據六哥所講,他們每一位都將替我做一件事情。所以我想:這樣的事情可能是四哥最可能辦到的一件事。
當然,他如果提出來要送給我一套房的話我絕對是不會答應的,打點折倒是可以。畢竟我和他是結拜兄弟。
“那可就太好了。”小然明顯地很高興了。我在心里暗暗地覺得好笑:女人的心思就是如此簡單。
今天我們一家在商場里面逛了好幾個小時,但是小然卻沒有買一件衣服。“我看上的都太貴了。我們馬上要買房,還是節約
點好。”她說,目光卻戀戀不舍地停留在那些她喜歡的衣服上面不愿意離開。
“沒什么,喜歡就買吧。花不了多少的。”我勸她,“首付的錢我們基本夠了。我算過了,如果按照三成按揭的話,每個月也就只需要四千多塊錢的月付而已。四千多塊錢對我來說不算什么的。”
“這一付可就是幾十年啊,萬一……”她擔憂地說。
“所以,我們更應該存錢啊,如果到時候存夠了錢,我們隨時還給銀行就是。”我趁機教育她。
“要不我去找我家里借點?”她看著我,說。
“借?得了吧。還是我去找別人借吧。虧你想得出來!”我頓時怒了。但是,話一出口后我即刻后悔了。何必呢?
讓我感到異常奇怪的是,這次她卻并沒有生氣。她沉默了。
“對不起。今后你父母需要的話我們還是應該孝敬的。”我說,希望自己的這個態度能夠彌補自己剛才那句話的過失。
“走吧。我餓了。”她說,沒有看我,獨自牽著孩子的手往前面走。
我有些尷尬,急忙地跟了上去。
“對不起,我不該那么激動的,早上我就說過了,今天我們一家人應該高高興興地玩一天。”在進入肯德基前我厚著臉皮去對小然道歉。因為我覺得自己的那句話確實顯得太過小氣,沒有一點大男人的氣概。以前是手上沒錢,現在有了,就不應該再小家子氣了。有了金錢,男人的氣質就應該隨之改變。現在,我已經認識到了這一點。
“以前我也不對。”小然嘆息道,“因為那時候我從來沒有感受到家里任何的經濟壓力。現在我知道了。”
我感到萬分慚愧,“小然,假如我掙了很多、很多的錢了之后就不會在乎這點小錢了。所以我要努力。老人能夠花多少錢呢?說到底都是我們的收入太少了的緣故啊。”
“你不是說你是屬于中高收入人群嗎?其他那些低收入的人就不需要照顧自己的老人了?”她的性子又出來了。
“你和我說的根本就是兩個概念。我說的是生活的品質。”我說,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如果我要再說的話將會出現這樣一句話來——低收入的人會像你那樣去做嗎?把自己家里所有的錢都拿去給你的父母!
我不想再說了,老是談錢,太庸俗了。”她似乎領會到了我剛才那句話的意思。
是啊,確實庸俗。我也這樣覺得。但是,我們能夠從這種庸俗之中脫離出來嗎?小然,你比我更庸俗!我在心里想道,僅僅,只能,在自己的心里去表達自己對她的不滿。
現在,我有些后悔了,后悔今天不應該帶她去看房。本來高高興興的事情結果卻發展成了一種沉悶的結果,這真是讓人郁悶萬分。
去抱起孩子然后朝肯德基里面走去,“兒子,你想吃什么?一會兒給我講就是了。”我覺得還是兒子更可愛。
“我熬吃雞翅、吃漢堡包、還有可樂。”兒子說。
我裝出一種很失望的樣子,“兒子,你就這么點要求啊?”
“那我加一個土豆泥可以嗎?”兒子問道。
“當然可以!還要什么?再說!”我笑道。
“我……”他在想,“我還要帶一份回家晚上吃!要一模一樣的!”
“好叻!爸爸給你買。”我大笑。不過心里略略地有些失望——這孩子怎么就這么點志氣啊?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世界還真的很小——
當我們一家三口買好了食品、坐下來吃到一半的時候卻忽然聽到有人在叫我:“秦處長,你怎么也在啊?”
我抬頭去看,竟然是曾子墨。她的身邊跟著一個男人,還有一個男孩。
“你好。”我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給她臉色看。
“這是嫂子吧?好漂亮啊。”她隨即去對著小然笑。
小然也用笑容回報她。“是的。我愛人。”我說,沒有說出妻子的名字,隨即對小然道:“這是小曾,醫藥公司的。她可是我的老板啊,每個月給我發錢的。”
“秦處長真是會開玩笑,你們這才是我們的衣食父母呢。”曾子墨笑吟吟地說,隨即去對她身旁的那個男人道:“你去買,我們就坐這里了。對了,我還沒有征求秦處長的意見呢。可以嗎?秦處長?”
那個男人答應了一聲后去了。
“當然。”我說,心里卻在苦笑。不過有一點她讓我很滿意。她的落落大方。
她坐了下來,還有她的兒子。她的孩子看上去年齡和我兒子差不了多少。
“你先生?”我看著那個男人的背影問道。我記
得她給我講過她男人基本上是屬于家庭婦男類型的,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剛才我看了他的,而且還和他用眼神交流了一次——互相微笑。我發現他倒還比較帥氣,臉上的胡須刮得干干凈凈,留下兩側一大片的青黝之色,我可以肯定地講,如果他保留他的胡須的話,一定會是一位極具魅力的美髯男子。不過,我總覺得他差了一點氣質——男人的陽剛之氣。而且他似乎還有些寡言。
“是的。”她說,隨即去對小然道:“嫂子,你們家秦處長可厲害了,自從他負責泌尿科門診的工作后,我們公司產品的銷量猛增呢。”
我被她的話嚇了一跳,急忙地道:“小曾,你可別亂說,那可是崔主任安排的。他不指示我們主要推廣你們的品種的話,我哪里敢啊?”
“這倒也是。”她頓時笑了。我在心里暗自贊嘆她的聰明。
“其實你也不需要感謝他的。大家都是相互的嘛。”小然插進來了一句話。
“這倒說的是。”我即刻贊同。
這時候卻忽然聽到我兒子在大哭。
“怎么啦?”我朝孩子看去,發現曾子墨的兒子正抓過那盤我給兒子買的食物在大吃大嚼。剛才,我們三個人一直在說話,完全忘記了兩個孩子。因為他們的還沒有買來,所以那個孩子就去搶了我兒子的食物。
“歡歡!你干什么呢?這可是哥哥的東西。”曾子墨氣急敗壞。于是去拍打了一下她孩子的手。
這下好了,兩個孩子都在大哭。
“小孩嘛,沒什么的。”我急忙地道。
“就是,沒什么的。”小然也說。
這時候曾子墨的老公回來了,手上端著食物。
“你搞什么?去了這么久才回來?你看,你兒子去搶別人的東西吃了。去,去給秦處長的孩子另外買一份回來。”曾子墨卻對著他怒聲地道。
她男人將他手上的那個托盤放到了桌上,隨即朝我歉意地笑了笑,然后轉身……“不用了,我去吧。”我急忙地道。
“那怎么行?我馬上去。”他飛快地跑了。
“小曾,沒什么的。”我覺得她對她的男人有些過分,竟然在外人面前一點面子也不給。
“秦處長,我倒不是因為其它的,主要是他做事情太磨蹭了。”她說。
我苦笑,隨即加快了吃東西的速度。我不想在這個地方坐得太久。
但是,兒子卻并不知道他老爸的心態,現在,他滿意了,因為曾子墨的老公給他買了一份大大的套餐。他吃得很慢,仿佛那是他最大的享受。
我不忍去催促他,因為我很內疚。本來應該經常地帶他到這個地方來的,但是我卻多次地食言了。我是醫生,雖然明明知道這里的東西是垃圾食品,但是我并不反對孩子到這里來,因為他喜歡。不過,我在心里對他今天的表現很不滿意,甚至很失望。
我覺得女人真的很奇怪,就這么一會兒的時間,曾子墨竟然和小然仿佛成了好朋友似的,兩個人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話要講,她們歡快地開始聊了起來:衣服、化妝品,我甚至還聽到她們在談論減肥藥……
而我和曾子墨的老公卻一直在沉默,因為我們互相之間無話可說。我和他只是在偶爾的時候互相對視一眼,然后都開始微微一笑。
謝天謝地,我兒子終于吃飽了。他停住了咀嚼,將托盤推向了一旁。
“我們還有事情,得馬上走了。”我見機提出了撤退的請求。
曾子墨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想說什么,但是我卻感到毫無興趣。“我們走了。”我盡快地站了起來,同時給了小然一個眼色。
“干嘛跑這么快?很不禮貌的。”出了肯德基后小然責怪我道。
“我不想和醫藥公司的人過多接觸。”我說道,“這個曾子墨,她多次想讓我幫助她再進一個品種到我們醫院,我煩。”
“為什么不幫啊?她總不會白讓你幫忙吧?”小然問道。我頓時感覺到了她的話中包含了另外一層意思,但是我只能假裝不知道。“你以為那么簡單啊?而且,她是私人的品種,萬一她公司的老總和我們崔主任知道了的話,那可就麻煩了。”我說。
“這個女人蠻厲害的,她那個男人,嘻嘻!她那個男人倒是不錯,脾氣居然那么好。”小然說道。
我去看著她,“你不會是想我也像他那樣吧?”
“那樣不好嗎?”她反問我。
“如果我真的像他那樣了,你倒會覺得我窩囊了。”我苦笑道。
她一怔,隨即點頭道:“那倒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