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相信她一定是一位好教師。
剛剛上班,剛剛坐到我辦公室的椅子上面就接到了一個電話:“秦處長,請問我可以來拜訪您一下嗎?”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而且聽上去似乎還很年輕。但是我不熟悉。
我有些莫名其妙,“請問您是?”我問道。
“我是廣夏房地產公司的售樓代表,那天您不是到我們珠江花園來看過嗎?是我接待的您。您好記得嗎?”電話裡面的聲音在回答說。
她的話讓我頓時想起了四哥來,我不再好去責怪她對我的打攪了。“這樣吧,有空的話我再過來看看。”不過我得保持自己的矜持。我發現,自己有些不大好意思。不是對她,而是對四哥。因爲我清楚地知道,接下來我肯定會得到他的恩惠,而這種恩惠會讓我感覺到一種負擔。
六哥和四哥不一樣,在他給於我那些之前,他對我有一種過度,比如那個學生,他的那種方式讓我頓時拉近了與他的距離,所以接受起來相對覺得容易一些。而對於四哥,我和他就見過兩次面,而且在見面的過程中我們之間的話語都很少。這讓我對他可能到來的給我的恩惠感到惶恐。雖然我們已經結拜,但是在我的心中那僅僅是一種形式罷了。
由此,我很感謝六哥,感謝三哥,也感謝五哥。當然,還有七哥。至少他們的給於讓我樂於接受。雖然仍有惶恐,但是那種惶恐消失得很快。
其實,有時候接受也會讓人感到痛苦和惶恐的。
不過,那位售樓小姐卻沒有同意我的意見,“秦處長,我已經到你們醫院了,您看,我是到泌尿科門診呢還是到醫務處?”
雖然我明明知道她話中的意思是在問我現在的位置,但是我仍然覺得她的話有些好笑——你到泌尿科門診來幹什麼?找我看病啊?
看病?忽然想到了她的美麗,我頓時感覺到有些口乾舌燥。
“我在醫務處。”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
看來,四哥已經把我的情況全部介紹給她了。
我倒要看看四哥是怎麼安排的。現在,我忽然多了一絲的好奇。
她來了,身上穿著她那套職業的服裝:一套漂亮的、完全可以突顯她身材的像空乘人員的女式西服。只不過沒有帽子。今天,她的臉上薄施粉黛,看上去好像比那天我見到的她更加的嫵媚了。
“你叫什麼來著?”我一邊給她泡茶、一邊問她道。
“秦處長,你好打擊我啊,我可是給了你名片的。”她笑著生氣道。
我一怔,隨即發現了自己問話上的問題,隨即笑了笑,小聲地對她道:“那天我老婆和我在一塊的,她說你太漂亮了,結果就把那種名片收了去,我還沒有來得及看呢。”
她嫣然一笑,“想不到秦處長居然這麼模範。”
“不是模範,是我這裡太軟了。”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她頓時“咯咯”嬌笑了起來,“那裡軟表示你愛你老婆。”
“不是愛,是怕。”我即刻正色地道,“先天不足,沒自信的男人都怕老婆的。”
“哈哈!秦處長,你太好玩了。我沒想到自己最害怕的醫生這個職業的人竟然還會這麼的風趣。”她大笑了起來。
我也很奇怪——怎麼今天一見到她就這麼隨意啊?這可不是我的風格啊。在清醒的情況下,我看見美女可是要慌張的。我說的清醒指的的兩種時候:沒喝酒、不是在自己的診室裡面。
不過她的話讓我有些奇怪,“你爲什麼要怕我們當醫生的啊?”
“我小時候多病,經常被媽媽抱到醫院去打針,後來我看到醫生就害怕。每當我看見穿白大褂的人,腦子裡面就會猛然地浮現出那個可怕的針筒來。你們這些當醫生的人在我的眼中就是那個針筒了。”她笑著回答。
我站起來,在地上旋轉了一圈,“有我這麼好看的針筒嗎?”
她大笑,“今天你沒有穿白大褂啊,要不然你在我眼裡仍然是一個針筒的。”
“爲什麼是針筒而不是針尖?”我有些好奇。
“因爲我看得見的只有針筒,針尖早已經被醫生打到肉裡面去了。”她說。
我大笑。覺得她也挺好玩的。
“那麼,你看見其
他穿白大褂的會覺得他們是針筒嗎?比如實驗室人員,比如獸醫。”既然她沒有提到房子的事情,我也不願意首先提及。但是我卻不希望冷場。
她搖頭,“那只是限於在你們醫院裡面。”
我又笑。這時候方大姐進來了,不知道是怎麼的,她今天穿的是白大褂。
“你到病房去了?”我問她,我發現自己在這一瞬間很自然地使用了推理的方法。
她一怔,隨即回答道:“是啊,您怎麼知道的?”
我沒有回答她,“什麼事情?”
“昨天來鬧事的那個人……”她說了半句,隨即去看那位售樓小姐。
我朝她微笑,“沒關係,你講吧。”
“昨天那個來鬧事的家屬的事情搞清楚了,是那批輸液用的生理鹽水有問題,我們已經要求廠家退貨並作出賠償了。”她說。
“關鍵是對病人的賠償。你告訴那個廠家,對醫院的賠償暫時可以放下,在質監部門得出結論後再說。但是對病人必須馬上賠付,賠付的具體數額由病人家屬和那個廠家協商。你再告訴那個廠家,如果這件事情他們沒有做得好的話,我們醫院今後將永遠不會再進他們的產品,而且還會將這件事情告知給全市的醫院。”我即刻指示她。
是的,是指示,現在我覺得這個詞用在我的身上甚爲合適。指示就是意見,是領導對下屬的包含有命令意味的意見。我是這樣理解的。
“秦處長,這好像是藥劑科的事情吧?”方大姐提醒我道。
“藥劑科?”我冷冷地道,“有好處的時候他們就在了,病人出了問題,家屬跑到我們醫務處來大吵大鬧,他們跑到什麼地方去了?你別管,就這樣去告訴他們!除了問題我負責!如果這件事情不這樣處理的話,我就去向醫院領導辭職!”
我覺得自己在這件事情上面必須強勢,因爲如果這件事情處理不好的話,以後還會出現更多的這樣的問題。當然,在我的內心還有一種想要補償那個王大才的意思,他畢竟和五哥有著某些關係。五哥的面子我必須得給他,特別是在昨天晚上之後。
方大姐出去了。“你坐一會兒,我給我們院長打一個電話。”我隨即對那位售樓小姐說。
“嶽院長,我給您彙報一件事情。”電話打通後我即刻說道。
“說吧。”他的語氣很溫和。
於是我將對昨天那件事情的調查結論以及自己對那家藥廠的處理意見對他講了。“我認爲,病人家屬的事情是哦一碼事,但是病人本身遭受到的傷害又是另外一件事情。我覺得我們醫院應該對那個廠家進行嚴肅處理。當然,如果他們態度較好,對病人的賠付得當的話,我們醫院可以暫時放他們一馬。”我最後說。我說這話的目的是擔心那個廠家和醫院的領導有著某些關係。一般來講,應該是有關係的,不然他們根本就進不來,要知道,全國生產生理鹽水的廠家可是多如牛毛,況且這樣的廠家已經進入到我們醫院的產品絕對不僅僅只是什麼生理鹽水,生理鹽水能夠賺多少錢啊?
“你認爲他們賠付多少病人才會滿意呢?”他問。
我大吃一驚,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問我這樣一個問題。這下,我可以肯定,他和那個廠家肯定有著某種聯繫。“那是病人和廠家之間的事情,和我們醫院沒有關係。在這件事情上面,我們醫院好不容易擺脫了責任,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再介入的好。”我回答,同時也是在提醒他。
“你的意見很正確。”他說,隨即壓斷了電話。
我頓時放下心來——這下不需要辭職了。
“秦處長,您蠻厲害的。”售樓小姐見我打完了電話,笑著說道。
“這不是厲害,是必須這樣做。”我笑道。
“如果你們院長不同意您的意見呢?您真的要去辭職?”她隨即問我道。
我一怔,心想是啊。“會的。”我想了想,回答道,“你不知道,我本身就是醫生,不當這個處長我一樣地回去當我的醫生,還自由一些。”
“其實我昨天也到醫院來了的,就到的這裡。但是我看見你們這裡出了事情,我擔心打攪你,所以我就回去了。”她忽然說道。
我有些詫異,“是嗎?”
她點頭,隨即站了起來走到我面前,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我,“秦處長,這下不要搞掉了啊。”
我拿著她的名片看,“慕容嫣兒,這名字不錯,不過不大正式,像女作家的筆名。”我說。不過,在我的心裡覺得她還真是人如其名,人美,
名字也美。
“我媽媽就是作家。所以她給我取了這個名字。”她笑著回答。
我有些驚訝,“是嗎?你媽媽叫什麼名字?”她說了,但是我卻覺得那個名字很陌生,“對不起,我還沒看過她的書,平時我不大愛看小說。”
她看著我,歪著頭,臉上是怪怪的笑容。“怎麼啦?”我以爲自己說錯了什麼。
“我發現自己得重新看你了。”她看著我、幽幽地說,“我還以爲你要說:‘原來是她啊。’或者其他什麼的。”
“是嗎?”我笑道,“我這人很直,一貫實話實說的。我確實沒有聽到過你媽媽的名字啊,你說的不是她的筆名吧?”
她卻頓時笑了,“我騙你的,她根本就不是什麼作家,只不過喜歡寫點詩啊什麼的,偶爾在報刊上發表一下。”
“原來是詩人啊。我想,你媽媽一定很懂得浪漫。對不起,我打胡亂說的,我也不懂詩。我讀不懂。”我笑道。
“你挺實誠的。”她笑道,隨即看了看她腕上的那隻小小的手錶,“哎呀!只顧和你聊天了,該說的事情我都還沒有給你講呢。”
“那你講吧。”我朝她微笑著說。來了!我心裡想道。
“那天你剛走我們老闆就來了,他問我:‘剛纔那位秦先生到這裡來幹什麼?’於是我就把你來看房子的事情對他講了,老闆又問我:‘他看得什麼戶型?’我就把你看的那幾種戶型的圖紙指給了他。你知道他接著說了什麼嗎?”她開始講述並問我道。
“什麼?”我想也沒想地就問出了口。
“他說:‘他眼光不錯。這是住家最好的戶型。’然後老闆就對我講:‘這個客戶你一定要拿下來。不然我就開除你。’秦處長,救救我吧。”她嘴裡在說救救她,可是臉上卻不住地在笑。
“我還沒有想好呢。”我搖頭,心想:你的話還沒有說完吧?
“別想了,就這麼定了。”她說,臉上的神色可愛極了。我發現漂亮的女人隨便一個動作、隨便一個表情都很動人。
我哭笑不得,“我的大小姐,可是我買房子啊?你搞錯沒有?”
“我給你打折。”她說。
“哦?那你說說,打多少折?”我問道,心想打折的事情可不是你能夠做主的吧?
“九折。我們老闆說了,打的折多了,我的提成可就少了,所以我只能最多給你打九折了。”她說,調皮地朝我做了一個怪相。
我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小丫頭,你的提成可是我的錢啊!你這不是欺負我嗎?”
“你錯了。”她忽然正色地道,“其他客戶最多也就九八折,所以,我的提成是我們老闆給我的。”
我瞠目結舌、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說,我買了房子,結果你感謝的卻不是我,而是你們老闆?”
“回答正確,加十分。”她笑道。
我覺得她太可愛了,隨即“哈哈”大笑道:“成交。我買就是了。我要那套躍層的房子。不過我必須按揭,我只能首付百分之三十。”
“沒問題。你把身份證複印件給我,我去給你辦手續。不過有一點我得告訴你,房子得在一個月後才能交給你。”
“行,”我說。
“太感謝了,現在就請您去複印身份證吧。”她說。
她離開後我隨即給小雪打了一個電話,“房子的事情我決定了,我那熟人給我打了九折。”
“那需要多少錢啊?”她問道。
“沒問題的。”我說。
“那裝修呢?電器呢?”她問。
“又不是馬上要搬進去住,明年的這個時候裝修的話,我們不是又可以存幾十萬了嗎?”我說。
“還得每月還貸款呢。”她說。
“那不多,每個月也就四千多塊錢吧,對我們的生活沒什麼影響的。”我說。
“那好吧。你定了就行。”她說。
其實我知道她還是很高興的,只不過她不表現出來罷了。我可以肯定,今天下午她的同事們就會知道我們家準備買房的事情了。
按照我和慕容嫣兒的口頭約定,下午的時候我要到她那裡去交首付款。所以我決定今天中午去將六哥給我留下的那二十萬存入到卡上。說實話,老是將那些錢放在那個地方我有些不大放心。不是我對杜楠不放心,而是我覺得家裡放那麼多現金容易招來危險。
家裡?我怎麼會忽然想到這個詞來?我沒有驚訝,卻在一瞬間感覺到了無盡的溫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