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剛才那兩個人販子臨死前的反應(yīng),這孩子應(yīng)該不是他們藏在衣柜頂上的,這么小的孩子,怎么會懂得藏在那么隱蔽的地方,難道還有人在幫他?
這三人終日與殺戮為伴,多少有一些超出常人的警覺,相互看了看,都覺得這個孩子有些危險(xiǎn)而妖異。
“老三,你去放把火,把那屋子燒了。”疤臉男輕輕說道,說話的時候,他很用心的盯著小男孩的眼睛。
凌小宇被一個大男人抱在懷里,這種感覺要多別扭有多別扭了,索性閉上眼睛,感應(yīng)到自己的身軀離這里越來越近了。
用自己那具無痛無覺的軀體,對付這三個殺人不眨眼的職業(yè)殺手,也不知究竟有幾成勝算,但是眼下這情況,不拼一拼是不可能了。凌小宇默默的在心中盤算著發(fā)難的時機(jī)。
耳中突然聽到這三人要燒房子,那小女孩還在里面呢!凌小宇想及此處,驀然睜開眼睛。
“你們沒有子女嗎?這么小的孩子都要?dú)⑺溃銈兛墒切笊俊?
聽到這小男孩如此成熟的話語,嚇得抱著他的那人幾乎脫手。
如果是一個老學(xué)究在三人面前如此說話,多半會一巴掌甩過去。可現(xiàn)在說話的卻是一個六歲不到的兒童,那稚氣的面容,明亮的眼睛,如同佛陀降世般,令三人心中生出一股怪異莫生的反差。
凌小宇一見三人面色遲疑,索性心一橫,開始鬼扯道:“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我乃三清道人太上老君降世,如果爾等再肆意為惡,必遭天罰。”
這句話配合小男孩一臉認(rèn)真的表情,嚇得抱著他的那人連忙松手。
還好小男孩身子輕盈,凌小宇很輕松的雙腳著地,倒也沒摔著。
“小破孩,你想找死我成全你,這些鬼話是你的死鬼老爹教的吧,他沒教你要看人說話?”疤臉男惡狠狠的說道,雖然他也覺得有些詭異,但是自問也不是隨便就能被打發(fā)了的。
凌小宇悄悄后退了半步,幼童的臉上露出成熟的笑容,搖搖頭道:“唉,看來還要是打過才知道!黃巾力士,現(xiàn)!”
“黃巾力士?什么東西?”疤臉男三人聞言又是一怔。
身后異變突起,耳邊傳來仿佛某種巨獸穿過林間的迅速聲響,一道龐大的人影挾著呼嘯的風(fēng)聲朝三人狂撲而來,瞬間營造出一股遮天蔽日的聲勢。
“終于到了!”凌小宇心中一寬,又后退了兩步。
疤臉男來不及轉(zhuǎn)身,第一時間身體發(fā)力朝前撲倒,順勢一滾,避過了這聲勢驚人的一擊。
另外兩人就沒這么幸運(yùn)了!其中一人習(xí)慣性的邁前一步,伸手從腰間掏家伙,而另外一人則配合同伴,極默契的擰腰轉(zhuǎn)身,使出一記最陰險(xiǎn)的后蹬腿,黃狗撒尿。
這一腿怎樣也要練五年苦功才使得出來,短平頭考慮向來很周詳,只要阻上一阻,老三的脫手刀可不是吃素的。
砰!一記重腿蹬中來者,似乎命中的是胸口位置。
短平頭心中一寒,自己踢中的究竟是什么東西?如此沉重的一腿,居然不能阻擋對方絲毫,而且腿上傳來的感覺很古怪,非金非木,如擊敗革,很難想像肉體會是這種反應(yīng)。
短平頭沒有機(jī)會再思考下去了,因?yàn)閷Ψ揭呀?jīng)勢如破竹的壓倒上來。
無魂?duì)顟B(tài)下的胖子,生猛異常。單臂撈住短平頭的小腿,肘臂同時發(fā)力一絞。
有見過街頭鮮榨甘蔗汁的那種機(jī)器么?短平頭的大半截小腿就像被推進(jìn)榨汁機(jī)里的甘蔗,發(fā)出令人切齒的磨擦聲。
小腿部傳來難以忍受的劇痛,續(xù)而飛快的蔓延全身。一瞬間,短平頭的眼淚鼻淚全都流淌了下來,臉色猙獰恐怖極了。
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剎間,老三剛剛掏出刀子,正準(zhǔn)備回頭和短平頭交換眼色,驀然看到同伴臉上的恐怖表情,嚇得他心頭一跳,膽氣已失,這把刀無論如何都甩不出手了。
面無表情的胖子將手里的這條腿猛摔在地,然后踏前一步,重重的一腳踏在短平頭的胸口,頓時將此人的胸腔踩得塌陷下去一塊,頓時了賬。
借著同伴的身死,疤臉男和老三終于正面的看清了背后來襲的敵人。
一個胖胖的年輕人。不過,他真的是人嗎?
眼前這人渾身披掛著碎布條,身上肉眼可見的傷口無數(shù),許多處皮肉朝外翻著,卻不見半點(diǎn)血跡。一個人的臉上怎會有那種毫無人性的表情?當(dāng)他一腳踏中短平頭的時候,仿佛踩死了一只螞蟻,臉上表情無喜無悲。
最特別的是他那一雙眼眸,深遂而又茫然,最恐怖的卻是他的動作,關(guān)節(jié)生硬偏偏又迅疾如風(fēng),這樣的怪人,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一種更靠近僵尸的生物。
想起剛才那小孩念叨的黃巾力士,兩人腦中均閃過小時候看過的仙俠書里的場景,心中的恐懼頓時又更添了幾分。
“我的蒼天!這一路跑來,俺這副身體吃了多少苦啊!居然搞成這樣!幾乎走光,實(shí)在太賠本了。既然都是這些人渣造成的,那么,給我賠命吧!”
凌小宇不動聲色的又退了一步,緊咬牙關(guān),向自己的軀體發(fā)出攻擊的指命。
猶如恐怖天王般的胖子邁前一步,頗具氣勢的伸出巨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早就碎成布條的襯衣遮不住胸口的春光,黑乎乎的淤泥塊從那堆厚厚的肚腩上掉落。
這具毫無生氣的肉體,完全沒有人的模樣。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非人怪物,就算是疤臉男他們這樣的殺手,也駭然到了極點(diǎn),一身殺人的本事嚇得最多能使出三成。
“老三,一齊上,挑翻他!”疤臉男暴喝一聲,拉開拳架迎頭沖了上去。
老三腳下微晃,閃電般的射出兩柄飛刀的同時,身形卻朝著后方疾退。
他的算盤打得精細(xì),射出拿手飛刀助陣,自己后撤,如果老大掛了,自己當(dāng)然第一時間開溜,如果老大搞定了對手,自己大可以說是后退去捉那小孩。
如果這怪物真的是什么黃巾力士,當(dāng)然要捉住太上老君才搞得定。
這番念頭在心中連閃的同時,其實(shí)也說明了老三實(shí)在是有些怕了。他不愿意面對這種一腳就能把短平頭踏死的對手,寧愿背棄同伴。
兩柄飛刀直奔胸口和咽喉。凌小宇心念一動,胖子的軀體立刻加速橫移,堪堪避過了飛刀。
沒有任何思想,也就沒有了任何牽掛,沒有牽掛的身法,當(dāng)然唯快不破!
三百六十度視角,加上毫無牽掛的運(yùn)用身體,再加上無痛覺,不會畏懼,這樣的能力既使不練武,也非常的強(qiáng)大。
疤臉男疾沖至胖子面前,眼中精光閃現(xiàn),突然猛一蹲身,斜斜朝著胖子的小腿脛骨鏟去。
這一下變化極其突然,凌小宇只看到眼前人影一矮,疤臉男已經(jīng)得手了。
喀嚓!疤臉男心中一喜,兵行險(xiǎn)著果然奏效。像這種身材高大的人,下盤是最難防范的。這一腳便鏟斷了對方的腿骨。
胖子的身體因?yàn)樯倭艘桓裙侵危槃萸皟A。疤臉男一抖手,從手腕處飛出一根細(xì)金屬線,恰到好處的纏上了胖子的粗大脖頸。
得手了!疤臉男心中閃過一陣狂喜,只要自己發(fā)力一扯,這家伙立刻身首異處,就算是非人的怪物又如何?
這一幕讓凌小宇在旁邊瞧得火大,你娘的!胖子小腿骨斷了,老子又要進(jìn)醫(yī)院了,花錢又耽誤時間,真TMD煩!
并不知道疤臉男已經(jīng)將致命的金屬線纏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凌小宇怒氣一激,腦中已經(jīng)放出了指命。
拍死他!
胖子渾身不顧脖子上纏繞的金屬線,也對斷腿沒有絲毫的痛覺,勢若奔雷般一腳踏在疤臉男的肚子上,隨后而來的一只蒲扇大的巴掌,幾乎把疤臉男的腦袋扇進(jìn)胸腔里去。
疤臉男機(jī)關(guān)算盡,就是沒想到這怪人悍不畏死,明明已經(jīng)看到對方脖子上的血痕了,結(jié)果對方還是拼著掉腦袋的風(fēng)險(xiǎn)把自己干掉了。
還是應(yīng)了一句戰(zhàn)場上的老話,狹路相逢勇者勝。
腿斷了沒反應(yīng),腦袋掉了都不怕的古怪胖子,當(dāng)然足夠拍死他這樣的殺手了。更何況胖子在無魂的情況之下,動作快得如同鬼魅般,完全超脫了人類的范疇。
沒有心的軀體,何止是達(dá)到了心無旁騖的境界。
老三親眼見到平時殺人如麻的猛人疤臉男被人家掄倒在地,又踩又拍,簡直像是被一頭犀牛在蹂躪,嚇得心膽俱裂,膽氣一泄,再也沒有膽量留在原地,更沒膽子去碰那小男孩,直接頭也不回的一路狂奔而去。
三名殺手,兩死一逃,凌小宇這才在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氣,危機(jī)一除,他再也支撐不住了,奪舍訣狀態(tài)立刻解除,回到了自己的軀體當(dāng)中。
凌小宇的意識剛一脫離,那小男孩立刻軟倒在地。不僅是小男孩,凌小宇自己也是一樣不好受。
并沒有想像中的劇痛到難以忍受,凌小宇只是覺得口干舌躁,腦袋暈暈沉沉,這次奪舍的時間撐得太久了,回到自己身體之后,那種完全不適應(yīng)的感受非常之強(qiáng)烈。凌小宇覺得自己簡直就像進(jìn)入了一個密封的罐子里,難受極了。
勉力強(qiáng)撐著清醒的意識,在身上摸了半天,總算是天見可憐,凌小宇在只剩下半截褲管的褲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機(jī),上面已經(jīng)有數(shù)十個未接來電。
胖子沒空回電話,而是直接拔通了110。
“喂!你們快派人到郊區(qū),有個灌純凈水的工廠附近,這里發(fā)生了一起嚴(yán)重的綁架案,對!小男孩,應(yīng)該是育材小學(xué)的孩子,你扯那么多干啥,犯人已經(jīng)掛了!什么?我是誰?你哪那么多廢話,老子就快撐不住了,快點(diǎn)喊人來!”
凌小宇合上手機(j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先是無力的甩了甩頭,想了一想,還是爬到那孩子身邊,把他輕輕抱住。
萬一剛才那人殺回馬槍就危險(xiǎn)了。凌小宇勉力讓自己站直了身體,左手扶著小孩子的頭頂,才能令自己勉強(qiáng)不倒。
看來自己還是得學(xué)點(diǎn)功夫傍身才行,這世道實(shí)在是太亂了!在街上等會人都能遇到人販子,隨隨便便就冒出些殺手,還是職業(yè)的。大爺這副身子骨再結(jié)實(shí),怕是也經(jīng)不住幾折騰了。
雖然平時總是漫不經(jīng)心,得過且過,但是真的遇上惡人的時候,無論是無恥的人販子,還是兇殘的殺手,凌小宇還是希望有所作為的。
一想到練功,凌小宇下意識的運(yùn)起煉氣之術(shù),那一涼一熱兩道氣流在體內(nèi)循環(huán)往復(fù),身上疼痛立刻就減輕了許多。腦中靈光一現(xiàn),在滿身傷痛的情況之下,居然讓他想到了一個妙想天開的主意。
“如果,如果我奪舍別人的身體用來睡覺,然后命令自己的身體拼命健身,拼命練武,會不會練出一副好身材和一身好武功呢?這應(yīng)該是個不錯的招,下次,等我拿到了絕世武功,我就這么練。太帥了!哥們實(shí)在是太有材了,這簡直就是游戲里的BUG。
一番胡思亂想,總算讓自己不至于昏迷過去,終于捱到了警車出現(xiàn),凌小宇終于心神一松,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