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等候了許久都不見人影的北冥王揚了揚眉冷言:“既然沒有人,那本王就回去了。”說著北慕寒調轉了馬頭作勢要離開。袁術聞言大喝了聲,揚起手便說道:“全軍原路返回。”
就在所有人都意識到要離開的下一刻,一道清脆的吶喊聲響起,布大禾拉長了嗓門怒吼道:“冥王妃在這里,北冥王,你還想走嗎?”
“來人,把她給我帶上來。”一聲令下,山間另一頭響起了馬蹄聲,一輛深褐色的馬車上掛著一副十字架,而仇復卻被綁在十字架中央,看模樣倒是沒被用私行。不過她隱隱暴露的衣口內,白如冰晶的鎖骨間卻印著幾抹深紅。
或許是太遠,看不出那是抓痕還是吻痕,又或者是刀傷。
袁術大驚:“王爺是仇復。”果然仇復是被鹿邑的人抓走了。
“本王知道。”
深邃的目光落在前方,那個被綁在十字架上的女子,內心的怒火卻是澎湃的火山一般似要噴發,有那么一瞬他想就這么沖過去救人。目光落在山間四周的灌木叢中北慕寒定住腳步,神色復雜的掃過四周的每一處。
耳邊,卻是男子的冷嘲熱諷:“北冥王,想要救人自己來。”山腰上,布大禾將下方的一切盡收眼底,也為這個躲在山外的北冥王感到可恥。自己的女人都被綁了他還能如此淡定,真是可笑至極。
目無一物,鹿邑質疑:“仇莊主,你確定北冥王會來救人嗎?”
“等著看吧。”北冥王一定會來救復兒,一定會。
卻不知為何仇殤的雙手卻在顫抖,其實她也害怕,怕北慕寒會就這么一走了之。這樣她的籌碼就不再是寶物,只是隨處可見的垃圾。
“北冥王他一定回來救人的。”話語堅定。鹿邑聞言笑得深不可測:“可如今他還在糾結,在我看來你的女兒也不過如此。”嗤之以鼻。
仇殤嘴角抽了抽柔和嫵媚的目光中閃著異樣的光彩,她淡漠的看了一眼鹿邑微咬著牙關最后從牙縫中擠出一行字:“那也是你沒有本事。”惱火,真正的惱火。仇殤已經忍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小子很久了。
以為她真的是好欺負的人嗎?
鹿邑拍案而起:“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還用我說明嗎?別忘了沒有我的女兒你什么也不是。”甩開衣袖仇殤憤憤不平的轉過身直接消失在鹿邑的視線中。
“仇殤。”鹿邑氣得不輕,然而仇殤卻已經甩甩衣袖直接走人。
微弱的陽光下,凄冷的寒風中,被綁在馬車上的人緩緩的抬起頭,美眸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似痛苦的、似無奈的、似令人難以琢磨的,可這一切的一切都深深的烙印在北慕寒的心中。策著馬的手松了松,北慕寒拔出腰中的佩劍。
不知為何袁術忽然開口道:“王爺前邊早已設下埋伏,讓我去救她吧。”不想看北慕寒身入險境。
“可她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必須去救她。”這也是北慕寒要來的原因。如果
是別人他大可以視而不見,可這個人不是別人。
“王爺……”
“多說無益,本王不會聽你的。”說著北慕寒駕著馬超前方靠近。鄧毅微低著頭郁悶了片刻也帶著人追了上去。這一舉動把山腰上的人樂壞了,布大禾驚喜的指著仇復笑得狂妄:“沒想到這個女人這么有用。”
鹿邑笑而不語,布大禾又言:“早知道就提前用她來要挾北冥王,這樣咱們就不會毀損十多萬兵馬。”
如月光般柔和的目光灑在布大禾的身上,淡笑著的鹿邑下一刻便怒喝道:“豬腦子,你給我滾。”恨不得一腳將布大禾踹下山。他這一語也觸到鹿邑的痛處,他的三十多萬人馬居然讓北冥王殺了一半,而表面上看北冥王損失慘重,可實際上死的士兵卻是少之又少。
鹿邑的人,仇殤的人,北蕭的人,進了風雨城就是大肆屠殺百姓,尋找兵符,而北冥王的人則是殺紅了眼。
心……惱火。
都是一群飯桶。
越想越氣的鹿邑牽動道左臂的傷口,他輕呼了聲然后悶悶的低下了頭,咬牙切齒的盯著不遠處的北冥王,嘴角揚起一抹嗜血般的笑容:“全軍保持警惕,伺機射殺北冥王。”
寒風冷得刺骨,吹散了仇復烏黑的發絲在空中飄蕩,遮住她略顯消瘦的臉。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就在北慕寒要進入山間之時卻聽到女子擔憂的話語的話語。微弱的陽光灑在地面上,幾張嫩綠的落葉被吹得卷地而起,飄飄蕩蕩的滑過仇復的側臉。
“王爺你別再過來,那有陷阱。”
目光落在北慕寒前方,那片前一刻還有著幾張樹葉的平地上。
然而北慕寒卻彎了彎唇角,如陽光般絢爛迷人的笑容中多了份足以令人定心的笑意:“不會有事的。”
說著北慕寒又欲靠近,山腰上的人見此笑得合不攏嘴,立刻拔開弓箭指向北慕寒的心臟。
聽到那拔開弓箭的“嗖嗖”之聲仇復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慌亂的掙扎了幾下,無果后的仇復大叫了起來:“王爺,后退,你快后退。”
“不要再靠近,不要……”再靠近一步他們都得死。
“復兒?你這是怎么了?”北慕寒詢問著卻看到復兒不停的搖著頭,銳利的目光隨著仇復的身后望去,如鷹眼般犀利的眼眸閃過奇異的光芒。臉色沉了沉,面部黝黑的北冥王果斷的停止了前進。
他沒看錯的話仇復身后的那十字架就是個機關,只要有人砍斷綁著她的繩子,那馬車身后的毒箭便會頃刻飛出直逼心臟。
微咬著牙,北慕寒卻依舊笑笑,“本王說沒事就會沒事。”說話間北慕寒緊了緊手中的劍,下一刻他便飛身而出,速度快的驚人。一抹黑影閃現在北慕寒身后,細細一看那人的速度居然比北慕寒還要快上半分。
眨眼間,軒,便出現在仇復身后,一道砍斷機關口。
山上埋伏之人并未想到北慕寒的速度會這么快,鹿邑臉色蒼白,忽然從地
上跳了起來:“放箭,快放箭。”
“王爺你先走,我來斷后。”軒冷漠的說出一句話,而北慕寒并未多言,大手攬過復兒的腰便朝山外遁去。
亦是在同一時間,成千山萬的箭羽朝北慕寒射殺而來,北慕寒速度再快抱著仇復也走不了多遠。眼看著密密麻麻的箭羽就要刺中復兒時北慕寒毅然轉過身,將復兒護在身前。
袁術瞪大了驚恐的眼睛朝北慕寒沖了過去:“王爺……不要!”
“噗嗤!噗嗤……”怪異的悶哼聲在四周響起,猩紅的血液溫溫的、暖暖的、灑在復兒一臉。她茫然的抬起頭才發現那雙深邃的眼眸正死死的盯著自己。
復兒頹然一震,看著四周不停射殺而來的箭羽,她慌亂的抓住了北慕寒,抓住這個高大得足以擋下一切的身軀。
血,順著北慕寒的側臉流下,顫顫巍巍的手指尖滑過北慕寒的側臉,復兒驚恐的哭喊道:“王爺你怎么了?王爺你……”看著自己的右手,是血,是真的血……
心里發寒,悶哼聲依舊在耳邊回蕩,復兒咬著牙強忍著淚水看著前方的男子,他的話溫柔如常,“本王說過不會讓你有事的,所以本王一定會做到。”
箭,滑過他堅硬的身體。
北冥王并不是刀槍不入的,或者可以說他比任何人都要脆弱,只不過他不善于表達罷了。他習慣了冷傲,習慣了目無一物,習慣了傲慢的樣子,卻沒有習慣沒有她的日子。
哪怕是每天抱著同一具身體,看著同一張臉他也會覺得寂寞空虛,也會如行尸走肉一般自欺欺人的活下去。
“放箭,快放箭,怎么還沒死?”鹿邑咬著牙憤恨的看著就快要逃出去的兩人,卻看到仇復閃著熱淚的雙眸時他狠狠的咬緊了牙關。“快放箭。”
然而另一方,袁術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北慕寒身后。才發現是鄧毅張開了雙臂擋在北慕寒身后,數只鋒利的毒箭橫插他身體各處,扭曲的表情看不出他是何等的痛苦。
耳邊,是鄧毅最后一句喘息:“王爺,快……快走……”
復兒震了震,看著北慕寒一身的血,再看看自己的雙手,眉頭緊皺的她張了張嘴巴,一臉的不可思議!
“王爺你沒事?你居然沒事。”她以為那血是北慕寒的,她以為是北慕寒為她擋下了這一切。
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抽痛,北慕寒閉了閉眼睛,心卻痛的無法言喻。
終究,他還是抱著復兒離開了。
成千上萬支箭朝他射殺而來,可北冥王已經逃出了安全地帶。轉身,唯有那一抹偉岸矗立在山間路上,微張開的雙手緩緩垂下最后倒在了血泊中。
“鄧毅……”小小的眼睛閃著淚花,大手擋住自己的雙眼不再敢看鄧毅一眼。那一抹身影,魏然的身影,唯一所站立著的身影也隨之倒下了。
萬箭穿心之痛……
心說不出的壓抑,耳邊卻回蕩著鄧毅說過的最后一句話,最后一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