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悠見蘭闕不說話,便繼續(xù)蠱惑李雪梅,她清脆的聲音有一種讓人放松神智的魔力:“說說看,她是怎么殺死月妃的?”
“月妃?我……我不知道……”李雪梅聲音越說越小,子悠一個使力,扯住她的頭發(fā)讓她向后仰去:“??!她……蘭闕每每借口送給月妃的安胎藥,都是慢性的墮胎藥,喝久了會月曉墮胎……”
蘭闕皺眉怒視喊道:“你這個罪妃在胡說些什么?這是太醫(yī)鑒定的,月妃妹妹是因為難產(chǎn)而死,干本宮何事?”
子悠勾起嘴角,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哦?你是怎么知道?”
李雪梅頭發(fā)被扯得生疼,只得說:“是我的一個丫鬟告訴我的?!?
“又是丫鬟?”子悠不滿意這個回答,“你的丫鬟遍布整個后宮嗎?”
相對于子悠的懷疑,蘭闕聽了這話卻白了臉,她曾經(jīng)有個丫鬟,看起來挺老實,也很得自己的信任,卻是梅妃的人,被她得知后,暗暗處死了,難道是那個丫鬟?
子悠半蹲在地上,扯著李雪梅的頭發(fā),梅妃則坐在她身邊,一臉痛苦和空洞,口中大喊著蘭闕的罪行,珍珍站在兩人身后,面無表情,顯然對子悠現(xiàn)在的做法很是贊同。洛天得了消息趕來鳳棲宮,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他吃了一驚:“子悠,你在做什么?”
子悠嘆了一口氣,她還沒問完呢,不過,有些事情自己猜都能猜得到了,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捋順老虎的毛,子悠松手放開李雪梅,原本圍在她周圍的侍衛(wèi)立刻上前拉住了近乎瘋癲的李雪梅,因為子悠的氣場太強,再加上皇上沒有發(fā)話,一時之間都無人敢上前。
洛天揉了揉眉角:“子悠,你跟我來?!?
蘭闕白了一張臉,對著洛天的背影欲言又止,從頭到尾,洛天都未看自己一眼。
洛允擔憂的看著蘭闕:“母妃?”
蘭闕抬頭,硬生生將眼眶中的淚水咽回心里:“我們進去吧?!?
當晚,蘭闕睡的很不踏實,老是夢到一些前塵往事,都說人死之前,自己生前所做的一切都會在眼前過一遍,這樣的夢境讓她覺得很不吉利,終于,在又一次噩夢中驚醒過來后,蘭闕從床上坐起,她覺得頭疼萬分,似乎還處在夢境中一般。
“皇后姐姐……”
這聲幽幽的呼喚讓蘭闕打了個冷戰(zhàn):“誰?”
房間里并沒有電燈,只有門外透出的絲絲微光,并沒有人回答她,蘭闕心中的不安加重,她大喊道:“雨葵!雨葵?”
沒有人回答她,她剛想下床,卻看見一只手掀開了床前的紗幔,那是一只蒼白的手,骨節(jié)分明指甲圓潤,明顯是只女人的手,但是就是這樣一只手,讓蘭闕心里一驚:“雨葵?”
不,這絕不是雨葵,雨葵的年紀與她一般大小,已經(jīng)將近四十的女子不會有這樣一直年輕細嫩的手,更何況是雨葵這種天天為她跑動跑西的丫鬟,雨葵也從不敢叫她皇后姐姐。
那只手緩緩拉開紗幔,首先映入眼簾是一襲月白色的水袖,蘭闕心中的不安變成恐懼,她情不自禁的往床角靠去:“你不要過來,你再過來本宮……本宮就要喊人了?!?
那手的主人輕笑了一聲,整個人都進入了紗幔中,蘭闕卻看不清此人的面孔,此刻她頭疼欲裂,似乎眼前的景象都扭曲了起來,她根本無法抗拒這一切的發(fā)生,就想是一場噩夢,只能不停的喊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那女子緩緩走近,忽然她打了一個響指,角落里一根蠟燭噌的亮起,蘭闕終于看清了眼前女子的面容,一頭長發(fā)披散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可蘭闕還是立刻認出了這人的身份,她是叫都叫不出來了。
月曉!
“呵呵呵,皇后姐姐是不是很想念我?”月曉的聲音低沉陰森,再加上她蒼白的面容,蘭闕知道這是月曉的鬼魂向自己來索命了,她終于能夠顫抖著出聲:“十五年一別,妹妹還是如此的貌美啊?!?
月曉聽了這話似乎吃了一驚:“姐姐不是痛恨得想讓我死嗎?怎么此刻卻變了態(tài)度?”
蘭闕苦笑:“不錯,我一直很恨你,卻也羨慕你,你在陛下的深愛中死去,讓他永遠都來不及背叛你,你們的愛情得以長久,而我,卻在度過了陛下最愛我的那段時期之后,嘗到了無盡的孤獨和寂寞。月曉妹妹,你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和你相愛的那個人,是我的夫君!”
“皇后姐姐,我當初對你事事忍讓,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月曉幽幽的靠近,她臉上陰森的死氣讓蘭闕不斷的后退,直到后背抵到了墻上,蘭闕只得大聲喊道:“我就是無法忍受皇上的變心,殺死你的人是我,你帶我走吧!”
忽然整個鳳棲宮的燈火大亮,蘭闕這才茫茫然醒過來,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夢,月曉,也不是月曉。
子悠掀開長長的劉海,露出姣好的面龐,眉間一點鮮紅的朱砂痣。
洛天從旁邊的屏風中露出身形,他的兩鬢斑白刺傷了蘭闕的雙眼,她無暇顧及假扮月曉的人是誰,她只是拼命的搖著頭,看著洛天,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雖然她從來不后悔做這些事情,雖然她從來都否認這些事實,但是當這些丑陋的事實突然暴露出來,突然赤|裸的暴露在洛天的面前,她感受到了絕望。
洛天閉了閉眼睛,白天他將子悠叫道御書房,想要好好跟教育教育她,子悠卻忽然跟自己說:“你想見月曉嗎?”
洛天心頭一顫:“月曉不是早就?”
子悠狡黠的一笑:“月曉當然是早就去世了,但是她還有一個女兒不是?”
洛天不明所以,子悠卻說:“晚上將鳳棲宮的一干雜人帶走,我讓你親眼看著蘭闕承認自己的罪行。”
雖然不知道子悠的計劃到底是什么,但是子悠的話總讓人有種信任感,所以洛天便冒著被蘭家發(fā)現(xiàn)的危險照做了,直到他看見了子悠恢復成十五歲少女的模樣,這眉眼不及月曉柔美的氣質(zhì),卻獨有自己獨特的精致。
在洛天的心里,蘭闕一直是個溫柔寬容的女子,但是他不知道,蘭闕再怎么寬容,她也是一個女子,一個內(nèi)心纖細、敏感且自尊心強大的貴族女子。雖然她迫于皇后的身份,不能對皇帝納妃表現(xiàn)出妒忌,但是她依舊是一個希望得到丈夫愛護的妻子,而不只是一個,可以隨時被另一個人替代的、管理后宮的工具。
蘭闕也知道,就算她殺了月曉,也有許許多多的其他的月曉出現(xiàn),但是她能怎么辦呢?像個潑婦一般跪在地上哭喊,讓皇上永永遠遠留在她的鳳棲宮嗎?
蘭闕跪在地上,雙眼蒙上了一層絕望的灰色,她在未作皇后之前,就是被百姓以才情和品行高尚著稱的郡主,她的身體里留著皇家高貴的血統(tǒng),她絕不會做出這種丑陋的事情來。
她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驚艷的笑容,一面是一個妻子對丈夫的占有欲,一面是對丈夫那令人心痛的信任,她對月曉的嫉恨與日俱增,她曾在每一個孤獨的夜晚,不停的詛咒那個可惡的女子,那個身份卑微低賤的女子,終于,那個賤人因難產(chǎn)而死,也不枉費她非心思在給月曉的安胎藥里放入慢性的毒藥,避過了太醫(yī)的眼。
蘭闕抬頭,眼睛里布滿了血絲:“你下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