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三峽。
瞿塘峽雖短,但卻是最爲雄偉險峻。
短短半小時之間,遊輪途江而過的八陣圖、魚復塔、古棧道、風箱峽、粉壁牆、孟良梯、犀牛望月等等景點,把周陽和樑小婉搞得手忙腳亂,應接不瑕。常常是,周陽還沒從上一個景緻中回過味兒,樑小婉又開始爲下一個景點東指西點了:“看這邊,看那邊,還有那裡那裡……老周快拍,快拍,一個都不能少!”
恩恩,幸福的煩惱。
巫峽峽長谷深,奇峰嵯峨連綿,煙雲氤氳繚繞,簡直就是一幅綿延不絕的山水畫廊。周陽手中的DV仍然是一刻不停,將那些嶙峋怪石、突兀奇峰、屏列峭壁,一一按照樑小婉的指示記錄在案。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雖然巫山總長有40多公里,船行時間也有2個小時;但在這美不勝收的視覺盛宴中,時間一晃而過,遊輪轉眼就來到了神農溪。
神農溪飄流。
除老老人、小小孩、心腦血管疾病的患者外,絕大部分人都滿臉期待。
周陽、樑小婉尤然。
隨團下船之前,兩人也沒忘去客服大廳辦了下手續,打了聲招呼。對方很是訝異,說他們不可能退還現金的,你們確定?
“當然!我們非常確定!”
樑小婉緊緊攥住周陽的手,無比堅定。
不過對於‘漂流團’裡的其它旅客,特別是有主動上來打招呼的索菲婭來看,這兩人除了一個DV其它什麼大件兒都沒帶,晚上顯然還是會回來的。但她錯了——不僅僅是船上的那幾件行李,那就是周陽和樑小婉的全副身家,現在都在這一枚小小的戒指之中。
……
漂流,顧名思議,是藉著水勢從上往下漂。因而在真正開始漂流之前,必須要有船工拉縴。把當地特製的“豌豆角”櫟木船經淺灘,逆流拉上景區上流的起漂點——這時候船行緩慢,遊客不會感到有多驚險,可以細賞沿岸如畫美景,遠觀鳳尾竹、芭蕉葉掩映下的土家族小村寨。
所以,兩個人接下來的行程是——搭“豌豆角”去神農溪中游的起漂點“棉竹峽”,沿途把四季有花開的“年花灘”、九股泉水涌出的“三色泉”、擁有千丘田的融洞“燕子阡”等等景緻大致遊歷一遍。就行了。
至於漂流就免了吧,險灘太多,漂得人太膽顫心驚了——樑小婉享受一兩分鐘或許還可以,但時間一長,絕對會受不了!
現在對兩人來說,最主要的是早點避開遊人如織的景區。甚至都不需要回頭去下游的那兩處土家村寨中逗留,而是立刻,馬上,一秒都不願再多等的——開始,兩個人的‘尋找桃花源’之旅。
臨別前,同行“豌豆角”上的人個個目瞪口呆。好心的船工們有提醒:“山裡的野物多,別單獨亂走。危險。”“可以在這附近找戶農家住下,讓他們領你們周圍看看,就足夠。”“一定要特別小心,最近有人遇到了白熊!”索菲婭更是對兩手空空的兩人大喊:“crazy,crazy,youaresocrazy……”
瘋狂,的確有一點。但更多的是,對未知大自然探索的。刺激。
華夏時間2013年9月18日下午16點17分,陽婉時期的野外探險之旅,正式開始。兩個人就像越獄成功一般,順著溪岸向上急行軍。直到前面出現了一個湍急的險灘,而後面已經遠離了“豌豆角”所能駛達最高處的“棉竹峽”,溪的兩岸也都是陡峭夾峙的壁沿——周圍不可能再有遊人了,倆人這才停下來。抱在一起放聲大笑。
笑聲,在溪谷之間歡快的迴盪。
周陽放開嗓子,用出只有在小島上才吶喊過的超大分貝,直抒胸臆地:“小婉。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一萬年!”
“我也愛你,我愛……哎,哎喲,”樑小婉興致上來了,正準備像周陽一樣高呼出自己的海誓山盟,卻是喊到一半,頭痛了。
很痛,很痛,很痛。
周陽驚了慌,連忙要喂她吃藥,樑小婉痛得直呻吟,卻是打死了都不吃。原因之一是她每多吃一次藥,就會無意識地昏迷幾小時,兩個人真正相處的時間就又少了一大截。原因之二是,這纔剛剛‘自由’、剛剛‘啓程’呢,她還沒享受夠野外的諸多樂趣,怎麼就能這樣急急地‘睡’去?
萬幸,在周陽無可奈何的“太陽穴指療法”下,半小時後,樑小婉暫時又恢復了正常。竟還能夠淺笑著說:“老周,我感覺我的身體太喜歡這裡了,可能很快就要……我們要加速哦,不然怕是到不了神農泉了。”
好,那就加速。
接下來的三個小時,周陽背起樑小婉,經險灘、涉亂流,又逆溪上行了十多裡。直至天完全漆黑,山間霧起,單一的電瓶光束難以保證地勢險峻的溪洵跋涉——兩人這才途經兩處小小的‘一線天’後,在一處水勢緩平的淺灘前停駐下來。
其中這一路沿途,也開始遇到了少量的錦雞、牛羚、小靈貓、綠尾紅雉等等野生動物。不過它們都挺怕生,僅僅是驚鴻一瞥,在周陽背上的樑小婉剛打開DV還沒開錄,它們就急急地遁出了兩人的視線。
而且這越往上走,地勢就越來越險峻複雜。除了偶爾的幽平水潭、回緩淺灘,到後面絕大部分的溪段都是雙峰對峙、相擠,根本沒有能供樑小婉行走的溪岸。所以這一路上來,周陽的心思全放在眼前千變萬化的水況上——思慮著怎麼個貼壁的涉水路線,才能保證水不及膝,不會沾溼背上的樑小婉。
打獵,暫時騰不出手,也沒這個精力。
背上的樑小婉呢,自然是感動得不得了,隔三岔五地歪過頭,從側面去“強吻”周陽的臉頰。有好幾次,在經過那些水勢湍急、驚險的地方,她都想下來,要和周陽一起並肩攜手。
但周陽會麼?
溪底那些把自己腳板硌得生痛的大小石頭,溪水中那些好幾次險些把自己衝倒的大小暗流,還有這到了晚上冰涼透骨的泉水,他怎麼忍心把來了月經的樑小婉放下來?
不管腳底下有多兇險,多艱難,他都把身後的樑小婉摟得緊緊,一個人來承擔!
樑小婉執拗不過,特別是沿途看到一條銀白色的小水蛇後,她更是不敢堅持著要下水撿五彩石了。於是只能在背上做好她所能做的事——不斷地唱著歌,不斷地講著笑話,不斷輕輕地摩挲著周陽堅實的脊背,不斷絮叨著說:“老周,我愛,愛,愛死你了。如果有下輩子,我願意爲你奉獻所有,哪怕是當牛做馬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