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到達號稱是“S市后花園”的Q縣，車子穩穩停在烏嘯天家的正前方。

“到了，接下來我們怎么辦？”于雅麗一臉嘲諷地看著一直躺在車內閉目養神的政養和張斌。昨晚兩人都是熬了通宵，精神狀態自然不是很好，張斌表現得更明顯。于雅麗很清楚俱樂部里那些貓膩，所以從一路上就對他們橫豎看不順眼。

張斌干咳了兩聲，看向政養：“老弟你看呢？”

“當然是直接上山。”政養點了點頭。

“問題是，我們需要找個進山的向導。”張斌皺了皺眉頭。這里的山雖然都不大，但是很多，綿延一片，如果沒有識途老馬帶路，恐怕還真有迷路的危險。

政養笑了笑，看了看車外，指了指烏嘯天住處的位置：“向導不是已經出來了嗎？”

于雅麗和張斌急忙看去，只見烏嘯天左手拿著一支土銃，右手拎著一個包袱，背后還背著一張弓箭，正緩緩朝著他們走來。

“原來你早就約好了他。”張斌二人恍然大悟。

“烏嘯天從小在這里長大，雖然這么多年來養尊處優，不過對山里的情形還是相對熟悉的。指望他幫太大的忙不可能，做向導卻是綽綽有余。”政養淡淡一笑，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和烏嘯天進山是政養跟他早就約好的。政養的意思是請他安排兩個熟路的兄弟帶進山就好，不過烏嘯天執意要自己親自出馬，政養猜測應該是烏嘯天懷疑父親的死有點問題，想借此機會進去查查。

走下車之后，政養沖老遠朝他揮手的烏嘯天招了招手，然后對剛好走到他身邊的張斌和于雅麗二人道：“烏嘯天這個人江湖氣息很濃，人卻未必就是壞人，所以稍后兩位最好不要擺出你們那所謂的架子來壓人。”他這句話其實是在暗示于雅麗，最好不要表現出對烏嘯天的敵意，而張斌他反而放心一點。

果然于雅麗很不爽地哼了一聲：“總不能讓我們看他的臉色行事吧？”

“必要的時候可以這樣。”政養說。

“你別忘記了我們是兵，他是賊！”于雅麗臉色不悅，“我們是正邪不兩立。”

“于秘書你要記住一點。”政養看向她，“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正，也沒有絕對的邪，更沒有絕對的好人和壞人。你敢拍著胸口說，你這輩子沒做過半點違背良心的事嗎？所以，最好不要將自己高高在上地定格在某個道德制高點上，沒人會吃你這一套。”

“你……”

“我要提醒你一句。”政養擺了擺手，“成大事要不拘小節。做任何事情，如果要成功，你就需要利用所有可利用的資源。不管你要合作的人是什么身份，要經住，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點相當重要。如果你做不到，那么你最好現在就回去，換你的老板司馬算過來，我相信他比你更清楚怎么去拉攏烏嘯天這個人。”

于雅麗頓時沉默了。政養在含蓄地暗示她，烏嘯天可以在文玉龍的事情上給他們提供一些建設性的意見，所以，她最好不要壞事。

“我估摸著老弟你這個點應該到了，所以我就提前準備好了。”烏嘯天大笑著已經走到了幾人的面前。

政養點頭笑道：“看老哥你這身行頭，不知道內情的人還以為是一個正宗的獵戶呢。”

烏嘯天哈哈一笑：“老弟，話不能這么說，我原本就是獵戶的兒子，自然不敢忘本。其實，這些天來我常常在琢磨，要不要退休后再拾起我們祖輩都做的行當……”

政養啞然一笑，他當然知道烏嘯天這話其實是說給張斌和于雅麗聽的，因為他說話的時候，眼角的余光不斷瞟向他們二人。以烏嘯天的能力，即便是不知道張斌的身份，也應該知道于雅麗的背景。

“我來介紹一下……”政養轉移了話題，給幾人簡單地相互介紹了一下。好在他們也是心知肚明，都沒有說破。尤其是于雅麗，政養原本還擔心這個女人甩臉色，不過見她臉色如常地應酬著，也稍微放下心來。

“看烏老哥這身裝扮，似乎山里還很兇險？”張斌將興趣轉移到烏嘯天這身行頭上來。的確看著讓人害怕，又是土銃又是弓箭，全副武裝。

“張老弟你別小看這片小山，看似不高，但連綿一片。只要離開了有人煙的地方，就免不了會有傷人的野獸。”烏嘯天笑了笑，“當然，我們也不要過分緊張，就算沒遇到野獸，我們也可以打獵來填飽肚子。總不能幾天都啃干糧吧？我聽政養老弟說，恐怕要在山里待好幾天的時間。”

張斌點了點頭，這點政養是說起過的，如果順利，明天就可以出山；如果不順利，就在山中多逗留幾天。所以這次出來他們準備得很充足，連山中露營的帳篷也十分齊全。

政養倒無所謂，以前幫人尋龍點穴也經常待在山里，于雅麗可就不行了。“接下來我們準備怎么辦？”于雅麗有點著急地看著烏嘯天。

“我們要往那一條公路走進去。”烏嘯天指了指不遠處一個路口，“前面約莫五十里我們可以開車進去，之后因為沒修路，我們必須靠步行，至少步行三十里……”

眾人面面相覷，烏嘯天說得輕松，但三十里的路程，對于現代幾乎很少走路的人來說，已經十分了不得了。

“有這么遠嗎？”于雅麗首先提出了質疑，如果按他說的步行下去，真正走到深山里至少有一百多里了。

“你們看看這個……”烏嘯天笑了笑，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張暗黃色的草紙，展開后的面積比平常地圖大了很多，足足有半個雙人床那么大。幾人好奇地湊過頭去，居然是一張手工繪的地形圖。雖然比較粗糙，也不是很正規，但是地形標注得十分清楚，甚至每個小山的形狀都畫了出來。

“這張地形圖準確嗎？”政養露出了濃厚的興趣，如果這張地形圖畫得足夠詳細，就省去他很多勘察地形的時間，直接就能從上面判斷風水的情況。不過標注的位置必須準確，每座山必須有個大致形狀。

烏嘯天笑道：“可能看起來不是很標準，不過絕對準確。老弟你別看這片山不高，但真要深入里面，連有些老獵戶遇到天黑都不敢回來。因為一個不留神，就會迷路。這張圖，是我們家老爺子和他一些從小長到大的朋友進山打獵后畫出來的。這么多年來，他們每進山一次，回來就會做個標注，為的是下次進山好有個把握。不過，這一片都是一些小山，所以很多都沒有名字，他們就在標注的時候特意畫出了大致外形，便于牢牢記住……”

政養贊賞地點頭，這件事情說明，千萬不要因為這些山里人沒有讀過什么書就輕視他們。他們的聰明不可小視，尤其是將山形大致畫出來，更給政養提供了不少幫助。

烏嘯天又笑著說：“當然，這張地形圖并沒有把這里的大小山脈全標注出來，畢竟大大小小的很多，所以只是標注了去過的地方。你們注意到沒有？這張地形圖上的標注很多都是后來不斷加進去的，很多是最近兩年才加進去的。”

政養點了點頭，看著那張不是很標準的手繪地形圖。和標準的地圖比較，這張地形圖的優點在于，它幾乎把所有的山都很象形地畫了出來。內行人看來或許很可笑，卻一目了然。給政養的感覺好像是在空中俯瞰一樣，對他勘察這里的風水十分有利。

“老弟，你看有沒有幫助？”烏嘯天一臉期待地看著政養。

“太有幫助了。”政養點頭，目光始終都沒有離開那張地形圖。他仔細研究著那些山形地勢。

見政養目不轉睛，絲毫沒有先前催促進山的神情，于雅麗忍不住皺起眉頭，不耐道：“你要看，至少也應該等我們進山之后再看吧？現在看不是耽誤時間嗎？別忘了，我們必須要在天黑前進山……”

“別著急，政養兄弟應該是想從地形圖上看看地形山勢，以此來斷定哪些地方適合陰宅的風水，然后我們直接去，以免走彎路。”張斌小聲解釋著。

不錯，政養的確是這個意思。如果漫無目的地在山里尋找，沒一個禮拜他們無法走出來，幾個人都沒這么長時間耗著，烏嘯天今天準備的地圖實在太重要了，其實，烏嘯天準備這張地形圖也正有此意。所以他們很識趣地沒有打攪政養。唯獨于雅麗不知道情況，表現出了不耐煩，聽了解釋自然也就不再有異議了。

許久，政養收回了目光，手指向地形圖上最高的一座山，看向烏嘯天：“這座山離我們這里有多遠？”

“一百里開外。”烏嘯天點了點頭，“我們可以坐車走五十里左右的公路，但剩余的山路要完全靠步行。我估計天黑之前最多走二十里路，前提是于小姐的體力沒問題。”

“你們放心，我絕對不會拖累你們。”于雅麗大為不滿。

“事不宜遲，我們快點趕路吧。”政養點了點頭。既然這個女人愛逞強，就由她去了。

因為山路很難走，他們不得不中途換下了張斌的那輛別克商務車，改為烏嘯天準備的路虎。烏嘯天顯然早有準備，連司機都配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