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雙目,可以透過衣衫肌骨的遮擋,看到肋骨間,跳動的那顆心臟。那顆心,赫然是金色的,泛著微光。
需知常人的心,都只有八竅,九竅圣心,這是極為罕見的。
生有九竅圣心的人,天生便可思慮入微,窮究變化,是統御戰陣的良才。
而事實上,也正是依憑著這顆九竅圣心,她才能被蓬萊洞天的掌門,早早的內定為下一代掌門,并讓道統上下對她心服口服,為她馬首是瞻的。
但余詩語卻不知道,齊帆是看到了她那顆九竅圣心,方才一直目注著她。她跟朱婆婆,都覺著,齊帆是被少女那絕麗容顏吸引住了。
這眼神,太赤裸裸,太肆無忌憚,這讓余詩語,對他剛剛生起的一絲好感,頓時就蕩然無存了。
只是因為齊帆,方才救過她們,這才強自忍著沒有發作,而朱婆婆,卻是狠狠的瞪了齊帆一眼。
蓬萊洞天,地處在一座湖心島上,周圍是萬頃碧波。齊帆受了余詩語之邀,往蓬萊洞天小住幾日。在岸邊,他們登上了安排來接他們的樓船。
夾板上,余詩語跟朱婆婆兩人,迎著風站著,此時寬闊的甲板上,就僅有她們兩個。朱婆婆看向余詩語,開口說道:“少掌門,你對那個下界修士,是否太過禮遇了?”
“他雖則說,或許有著真人的功行。”
“但下界的真人,水分是很大的。”
“在地仙界,有點底蘊的智人,便可輕易斬殺他。”
儒裝少女聞言,也不禁微微點頭。
雖然都是真人,但下界來的真人,不論是功法,還是神通、眼界、見識,相較起地仙界的修士,都相隔著天淵。
像齊帆這樣的真人,她們蓬萊洞天的長老,一人便可以斬殺三、五個。
更不論,那些出生無上仙門的真人妖王了,要滅殺齊帆這樣的下界真人,不比翻掌更難。
“朱婆婆,他對我等,畢竟有著救命之恩。”余詩語說道。
“而且,雖則說,那位齊公子,從下界來。”
“功法、神通等,都要差些。”
“但畢竟,他的修位擺在那里。”
“我打算著,將他聘為本門客卿。”
“予他些地仙界上程的功法神通之類。”
“如此,他將來,未必不能做本門的一大助力。”余詩語一雙妙目,遠眺著水天一色,雖是女子,卻頗有幾分謀士指點江山的風骨。
“本門客卿,都是威震一方的大能。”
“一個下界人,哪里配的上這身份?”朱婆婆皺起眉說道。
不過她對余詩語,素來是言聽計從的,故此,也只是抱怨了一句。
“朱婆婆。”余詩語忽然俏臉微沉的問道,“給各位丹師的請帖,可發出去了?”
“我上次見師尊。”
“她的樣子,是越發不好了。”
聞言,朱婆婆的面色,也是陰沉了下來。
余詩語的師傅,便是而今蓬萊洞天的掌門余玄機。
余玄機有著后補大賢的功行,曾經也是威震千歲國的一位巨頭。有她鎮壓氣運,曾經的蓬萊洞天,位居于千歲國八大洞天之首。可惜后來,余玄機修煉一柄毒兵,卻遭了奇毒反噬,氣血衰敗,成了半個廢人。蓬萊洞天,頓時便像倒了擎天白玉柱,頓時就風雨飄搖起來。
而今,竟聯一些不入流的小門小戶,也敢欺到頭上,布局伏殺余詩語。這放在以前,是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
“少掌門且寬心。”
“請帖都已經發出去了。”
“非但請了千歲國的丹師。”
“還邀請了那些無上仙朝的丹王醫圣等。”
“相信這之中,定有人能解掌門身上的奇毒。”朱婆婆說道。
而此時,齊帆跟奎洛神兩個,也正在舷窗邊,憑欄遠眺著。
奎洛神一雙星眸望著湖面,忽然就戳了戳齊帆,問道:“唉,你沒發覺,這湖上布了幻陣么?”
“若我倆,跟著她們上了島,她們有心對你和本宮不利的話。”
“那我二人,豈非是要被困死在孤島上?”
齊帆聞言,微微一笑,安慰她道:“你且放心。”
“這等幻陣,便是閉了眼睛,我也能帶你從里面飛出來。”
“哼。”奎洛神聞言,翻了個白眼,顯然是不相信他這狂言。
但實則,齊帆這話,卻并非虛言。
那蓬萊洞天所布的幻陣,正是源于洪荒時截教的一個迷陣。看了這幻陣,齊帆對這蓬萊洞天,又有了新的看法。
原本他覺著,這蓬萊洞天,或許只是一個截教的外圍傳承。但而今,眼見了這道統的諸般手段,他卻改變了看法。
這蓬萊洞天,應當是截教的正統法脈。齊帆思量著,在截教留傳下的道統,能有這般氣象的,也唯有八大親傳弟子了。
幾個時辰后,一行人,終于上了湖心島。
這島上的建筑,也均按九宮八卦方位建筑。奎洛神一上這個湖心島,便已辨不出東南西北了。
齊帆一路上,卻是閑庭信步。九宮八卦,奇門遁甲,于他而言,都形同虛設。
只是余詩語跟朱婆婆兩個,一直都領頭,走在她倆前面。故此,并未曾發覺過異常之處。
一路行去,齊帆看到了很多研武場,當中,有著很多甲士排步的方陣。
可以看到,有蓬萊洞天的弟子,手中揮舞著令旗,指揮著一眾甲士,演練各種戰陣。
“我蓬萊洞天,以戰陣立教。”
“在本派,收藏著各類上古流傳的厲害戰陣。”
“每個弟子,從入門起,便會操練親衛甲士,讓他們熟練各類戰陣。”
“本門的先天宗師,借由戰陣之力,便是智人,也未必斬殺不得。”余詩語為齊帆介紹著,星眸中,按捺不住的微微現出了傲然之色。
但齊帆望著這些戰陣,卻是蹙了蹙眉,這些戰陣,確實都是截教正統,有著甚深奧妙。
只是以齊帆的眼界,卻是一眼便可以看出,這些戰陣中,有著頗多錯露殘缺之處。想來,應是在傳承時有了流失。
余詩語把齊帆安頓在臨湖小山的一座洞府里,出府便可見煙波浩渺,秋水長天。
這蓬萊洞天,實在與截教關聯甚深,齊帆還是決定要留下來,看清楚這當中的關節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