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子,就是一個喂不熟的狼崽子,你如此爲他考慮著想,處處想著維護著,不但爲了他向我求情,還苦心幫他陰了皇甫蔚然那個小崽子一道,最後還要把女兒嫁給他,目的不就是想盡最大的可能去保護他麼?可是他呢?明明知道這一切,卻是半點不領情,我現在就應該殺了他,也省得你在這裡因爲他在生命最後的時刻還要這樣勞心費力!”蘇錦繡眼中涌起了濃重的怒意與殺氣來,怒哼不斷地道。
“剛纔的一切,你都聽到了?”蘇錦繡輕聲問道。
“我就在病房外面,又不是聾子,怎麼會沒有聽到?小妹,你太傻了,你還是像當初那樣一如既往的善良的,可是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你難道還想在這個小子面前所謂的驕傲面前也撞得頭破血流,一如當初在他父親那裡得到的是一個痛不欲生的結果嗎?沒想到,你是那樣一個驕傲的人,卻在他們父子手裡栽得如此的徹底,你這倒底是爲什麼?”蘇錦城狠狠地捶擊了一下牀頭櫃,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地問道。
“大哥,你別說了,這就是命。其實,如果不是當初你拐走了他,或許,他也不會這樣恨你,說到底,你欠他的!”蘇錦繡閉上了眼睛,痛苦地搖了搖頭道。
“胡說八道,我就算再下作,又怎麼可能做那樣的事情?當初他老婆死掉了,你不甘心又去找他,可是他卻把你當成了出氣筒,那樣罵你,罵得如此的難聽,我聽得實在氣不過,又不想你繼續受辱,所以就把那個小狼崽子抱走了,原本只是年輕氣盛的一個惡作劇而已,卻沒有想到,等再找回來的時候,那個小子居然就已經不見了,自己走丟了,這又怨得誰來?”蘇錦城怒吼道。其實說起這件事情來,他同樣憤懣不已,可是大錯已經鑄成,他又有什麼辦法?!
“其實,如果想化解這段仇恨,不妨你自己去解釋給他聽,陳豪是一個理智的人,他肯定能……”蘇錦繡剛剛說到這裡,卻被蘇錦城的一聲怒吼打斷了,“胡扯,他算什麼東西?一個小狼崽子罷了,我蘇錦城無論做過什麼,還用不著去向他解釋,真想讓我去解釋什麼,等他有這個資格的時候再說吧。”
“大哥……”蘇錦繡用哀求的眼神望著他道,蘇錦城一時間心下倒是不忍了起來。
輕拍了拍她的手,“小妹,其實你也清楚的,他心底下早已經恨上了我,把我當成了他最大的敵人,所以,無論我怎麼做,做什麼,他都不可能相信我、原諒我,甚至我就算去做了,也只能得到他的卑視,永遠不會得到他的原諒,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這樣去做?否則的話,你又怎麼不跟他說?又怎麼非要讓他去照顧洛洛?你就是想通過這種辦法來緩衝我們之間的關係,讓我們有機會坐下來談談而已。小妹,我真搞不懂,我們蘇家的人,何時這樣沒有骨氣和尊嚴了?非要向這樣一個小子卑躬屈膝?!”蘇錦城嘆息著說道。
“大哥,難道你不認爲,我們都欠他的嗎?尤其是你
,欠他一個完整的人生,更欠他一個美好的未來。至少,他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滿心仇恨,幾乎是爲復仇而活的。”蘇錦繡反握著蘇錦城的手道。
“人在世上走,哪有不欠人?要照這麼說,我們蘇家欠人的事情多了去了,豈不是挨個兒去還?那我們還得起麼?”蘇錦城霸道地哼道。
“你這樣說我也沒有辦法,不過,大哥,我真的希望,你別再盯著他了,就算是看在我這個將死之人的面子上,看在我還是你小妹的份兒上,無論是我活著還是以後死了,都放他一馬吧,他再成熟,也不過就是個孩子,以後人生的路還會很長。”蘇錦繡苦苦求道。
“你……”蘇錦城盯著她看了半晌,搖頭嘆息了一聲,“好吧,我答應你,只要這小子知趣,我就不會理會他。否則的話,我不介意再給他一些小小的教訓。”
抓起了蘇錦繡的手,“小妹,你跟我走吧,我帶你去美國治療,之前我已經聯繫好了一個最出名的內科大夫,馬上去做手術,你還有很大的機率能活下來。”
“不,我不去。”蘇錦繡搖了搖頭,縮回了手去。
“爲什麼?你難道就這麼想死嗎?”蘇錦城又氣又痛地向著她吼道。
“我不想死,誰都想活著,好好地活著,可是大哥,洛洛她還小,還需要我的照顧,我不能就這樣撇下她不管。況且以我現在的情況,我很清楚,手術與否,意義其實並不大了,我又何苦死在手術檯上,甚至連洛洛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呢?”蘇錦繡嘆息著說道。
“洛洛是我們蘇家的人,自有我們蘇家去照顧。”蘇錦城眼神一痛,別過了臉去說道。
“不要了,我已經反出了蘇家,洛洛不是蘇家的人了。如果你強行把洛洛帶回去,家族內部反對的聲音會很大,況且,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未必就會真的對洛洛好。”蘇錦繡說道。
“可你這種情況,如果不治療,又能陪洛洛多長時間?如果你真的……不在了,洛洛又怎麼辦?”蘇錦城望著蘇錦繡,痛苦地問道。
“我還會試圖去說服陳豪,這個孩子,其實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蘇錦繡擦了擦眼淚,微笑道。
“都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在拿你自己的女兒替那個小混蛋做擋箭牌?我真弄不明白了,你倒底欠他們陳傢什麼?!”蘇錦城實在遏制不住心下的怒氣,拍著桌子吼道。
“不,大哥,你錯了,其實我也並不完全是爲了陳豪,更重要的是,我害怕洛洛再走我以前的老路!洛洛這個孩子,骨子裡,其實是一個與我一樣執拗的人!”蘇錦繡輕聲嘆息著道。
“與你一樣的人?”蘇錦城望著蘇錦繡,眼神裡漸漸地就浮起了一絲說不出的痛楚來!
陳豪離開了醫院,卻是心思沉沉,對於蘇錦城的那個由他照顧蘇洛洛的提議,實際上他真的非常震驚,不過隨之而來的,隱隱間卻有一絲莫名其妙的憤怒,儘管他並
不認爲這是蘇錦繡對他的一種同情和憐憫,甚至是爲了向他補償過去所謂的過錯,可實際上他潛意識裡不得不這樣去想,越是這樣去想,越是讓他覺得憋悶,讓他覺得彷徨,讓他覺得憤懣!
他是陳豪,他不需要別人的同情與憐憫,甚至搭上女兒的同情,於他而言,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那簡直就是一種侮辱!
可他也不得不承認,蘇錦繡這完全是出於一片好心,他可以不答應,但不能去傷害蘇錦繡——當然,不答應就是另外一種變相的傷害,但他真的沒辦法答應,否則,就是自己侮辱了自己的尊嚴。
開著車子,漫無目的地在省城裡逛著,不知不覺中,一擡眼,他有些驚詫,什麼時候自己居然逛到了省實驗高中的校門前來了?
此刻已至中午,學生們已經開始放學了,陳豪突然間想起來了,自己好像也是一個高中學生,還是個正兒八經的高三畢業生,可是看著眼前的這些年輕且朝氣蓬勃的學生們,他突然間有了一種滄桑感,隱隱約約間,他感覺好像自己與他們不是一輩的人,心理年齡上相差了太多太多了。
“或許,這是我經歷過太多太多的事情了吧?”陳豪靠在車門上,點起了一枝煙,望著來來往往的學生們,心下間苦笑著嘆息了一聲道。如果可以,他真的不願意經歷那麼多事情,他還願意像這些學生一樣,天真無邪,什麼都不去想,經歷著一個年輕的男孩子應該經歷的一切,包括泥濘的青春、飛揚的夢想,還有所謂的青春疼痛!
他站在那裡,靠在那輛白色的大切諾基上,眼神憂鬱又不無豔羨地望著來來往往的學生們,殊不知,在那些學生眼裡,他也早已經成爲了一道風景,他如天團偶像一般的爆表顏值再加上這憂鬱的神情與身後那輛潔白的車子,站在那裡,簡直就是一部華麗的青春偶像電影,於是,他也收穫了無數正值春心萌動年紀的女生那火辣辣的眼神,不過對於陳豪而言,卻是根本沒有感覺得到了,他只是望著這羣與他年紀相仿的青春少男少女們發呆,甚至心裡面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了。
“陳豪?”突然間,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個聲音就從身畔傳了過來,嬌糯綿甜,帶著一種天生的萌,陳豪一回頭,禁不住就怔住了,眼前站著一個女孩子,將近一米七的身高,高挺秀麗,雖然穿著跟同學一樣的校裙,可是同樣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卻是穿出了不一樣的味道,就是那麼與衆不同,讓人在千人萬人之中,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她。
她揹著個小書包,臉蛋兒上脂粉不施,還梳著一個大馬尾辮,卻是清秀可愛,於茫茫人流之中穿梭而來,就像是一條河中自然生長出的一株純天然的白荷花,陽光照射在她的身上,明媚、秀麗,又是那樣的清純自然,讓人一看到她,心下間就好像什麼黑暗與罪惡都沒有了,有的只是清新與寧靜!
這是一個氣質空靈得像天使般的女孩子,不過陳豪認識她,因爲她是蘇洛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