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出兵趕赴德陽,將劉大軍阻擋于廣陽東南。
不過綿竹失守,關中軍殺入川中的消息,已經(jīng)在悄然中流傳開來,使得成都頓時變得大亂。
龐羲不得不推遲了出兵的計劃,先命人平定成都的混亂,而后才領兵出征。
不過等到龐羲兵馬出成都的時候,已經(jīng)距離龐統(tǒng)占領綿竹過去了五天。五天的時間里,張松脫穎而出。輔助龐羲,把成都大小事情處理的是井然有序,讓龐羲不禁大感驚訝,又喜悅萬分。
“永年有此才能,為何不早出山輔佐州牧?”
張松面呈凄苦之色,“松有自知之明,劉益州不喜我的長相,成都大小官吏也時常有所刁難。若非我張家在蜀中尚有一席之地,恐怕連治中從事也當不得。與其出頭受人唾棄,不如老老實實的做些事情。若非將軍有賢德之名,成都又危在旦夕,我是絕不會站出來受罪的。”
這一番言語,說的龐羲感動萬分。
“危難時方能見得忠良,永年大才,季玉卻是走眼了!”
他要領兵出征,自然需要在成都有一番安排。原本,龐羲最信任董和,可是如今……
出兵之前,龐羲命張松為成都將軍,益州別駕,負責成都的大小事務。本來他還想帶楊洪出征,可是楊洪在綿竹之戰(zhàn)中受了傷,連夜趕回成都之后,就一病不起,甚至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如此情況,龐羲又如何帶他?
于是命楊洪為左軍都尉,輔佐張松鎮(zhèn)守成都。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龐羲把銅虎符分為兩半,一半交給了張松。一半交給了楊洪。這虎符。是調動成都兵馬的憑借,軍卒素來是認虎符而不認人,類似于大秦國始皇帝時期的規(guī)程。沒有完整的虎符,則成都兵馬無人可動。
這樣安排下來之后,龐羲總算是放心了。
清晨,大軍出成都,向綿竹而去。劉闡在張松楊洪的陪伴下,出城十里。并祝龐羲旗開得勝。
眼見大軍愈行愈遠,張松楊洪地臉上,浮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到了龐羲的命令,與屬下商議一番之后,決定出兵夾擊涪關。
命巴西佐校尉鄧芝領兵鎮(zhèn)守梓潼,負責糧草供應。
王商自領五萬蜀軍,浩浩蕩蕩地向綿竹殺去。佐校尉。是劉焉設立地一個官職。益州雖地處偏遠,劉焉也有土皇帝的架勢,可是在禮制上,他卻不敢逾越半分。將軍這個官銜,非同尋常。如果沒有朝廷的許可。即便是州牧也不能委任。成都將軍,屬于雜號將軍,那也是劉璋從許昌討來的封號。
當然,具體這將軍由誰擔當,還是劉璋說了算。
除此之外。校尉是一州最大的軍事長官。賈龍當初就是以校尉之職。給劉焉造成了很大的麻煩。這也使得劉焉投鼠忌器,在校尉之下。設佐校尉一職,名義上是輔佐校尉的助手,實際上卻有監(jiān)督之意在其中。這種官職的出現(xiàn),在很大程度上分了兵權,但需要心腹之人才能擔當。
鄧芝,就是王商地心腹!
當王商大軍抵達涪關的時候,綿竹戰(zhàn)事已經(jīng)開始了兩天。
龐羲那邊領十萬大軍,猛攻綿竹。但是于綿竹而言,龐統(tǒng)鎮(zhèn)定自若,數(shù)次擊潰了龐羲的進攻。
王商深知兵貴神速的道理。
只要能打下涪關,就可以對綿竹形成夾擊之勢。
所以大軍在涪關城下展開隊形,王商出陣厲聲喝罵:“黃權小兒,食君之祿,卻不思為君分憂。今日我大軍已至,速速獻關投降……念你年少無知,我可以替你說情,饒你性命。若不思悔改,待破關之時,休怪我不顧舊情!”
涪關上,靜悄悄。
士卒鴉雀無聲,只見王累在黃權和霍峻的陪同下,登上城頭。“文表賢弟,為何執(zhí)迷不悟?漢室皇統(tǒng),已歸關中。關東諸侯,挾持偽帝,實乃大逆不道。劉益州身為漢室宗親,卻不思為國分憂。今朝廷大軍已入川中,文表賢弟還不速速歸降?”
王商一見王累,不禁大吃一驚。
要知道,王姓是川中大族,自秦惠文王時就立足西川。主要集中于廣漢地區(qū)……王商王累,同出一族,不過并非同一枝罷了。王商屬于族中正統(tǒng),立足新都;而王累則生于旁支,在廣漢北部。若論輩分,王商需要叫王累一聲兄長。王累出現(xiàn)在涪關,令王商感到吃驚。
“辰元,你為何在此?”
王累冷笑道:“我為何不能在此?劉季玉不聽我的勸阻也就罷了,卻辱我太甚。成都宵小遍布,盡是落井投石之輩。就連我的同族,在我落難時也沒有為我說一句話好話……嘿嘿,成都與我已無干系,我如今已投靠關中,乃無難軍行軍司馬,文表賢弟,你說我為何在此?”
那語氣中的怨毒之意,令王商打了一個寒蟬。
雖同出一族,可這同族中地勾心斗角,也非常激烈。
王累在川中有名氣,王商雖也是賢良,卻不比王累。若說心中沒有嫉妒,那純粹是胡說八道。
所以當王累受難的時候,王商一支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他說一句好話。
這也是為穩(wěn)固王商一支在族中地位的手段。說句不好聽的話,王商當時巴不得王累被打死。
可是……
“賊奴,安敢如此?”
王商面紅耳赤,厲聲喝道。
王累冷笑一聲,“文表賢弟,廢話少說……有本事就使出來,王辰元的人頭就等著你來拿!”
王商身后一員將勃然大怒。“賊奴大膽,吃我一箭!”
說著話,彎弓搭箭。朝著王商射去。
霍峻手疾眼快。一劍將利矢蕩開。從城門樓上走出一員大將,大吼一聲:“暗箭偷襲,算不得好漢。來而不往非禮也,賊將休走,吃我一箭!”
那大將手中地弓箭,乃六石強弓。將一支特制的鬼哭箭搭在弦上,弓開滿月,只聽一聲凄厲的歷嘯。震得人耳膜直顫。那射箭的蜀將抬槍撥打,可是鬼哭箭地速度太快了,噗地一聲,擊碎兜鏊上地青銅護額,把那蜀將地腦袋射穿,脖子向后一樣,就聽嘎巴一聲頸骨折斷。
這一箭,好大地力量!
王商的護軍一見。連忙沖出來護住了王商。
“兀那賊將,可敢報上名來!”
大將收起弓箭,傲然道:“我乃無難軍都督甘賁……無膽鼠輩,盡管放馬過來!”
甘賁這一箭,確實有敲山震虎的威力。
一時間。蜀軍鴉雀無聲。王商一見士氣低落,心知大事不好。立刻命人擂鼓,催動人馬攻城。
不過這結果,卻是顯而易見。
甘賁一箭已經(jīng)奪走了蜀軍的士氣,加之涪關城墻堅厚。又有自江油大營運送來的各種物資。
蜀軍猛攻了一個時辰。丟下千余具死尸,停止了攻城。
第一天。王商無功而返……
當晚,王商呆坐在中軍大帳中,苦思破城之法。他可以看不起黃權,可以看不起甘賁,但是卻不能小看王累。對于這位族兄的本事,他是清楚的。既然王累出馬,想必犍為難以指望。
那犍為本就是一個不穩(wěn)定的地方!
劉焉死得早,若是再給劉焉些許日子,也許能令犍為平定下來。劉璋……論魄力,手段,遠遠不比劉焉。試圖以懷柔之法拉攏犍為地世族力量,結果卻使得犍為的世族獲得了休整的時間。
王商心知,王累既然投靠了關中軍,肯定會設法拉攏犍為。
如此一來的話,唯有強攻一途。也許會損失慘重,但成功的話,于綿竹守軍而言,影響頗大。
好在,入川只此一軍啊!
王商拿定了主意,心情也就放松了許多。
當下和衣而臥,躺在榻上假寐。不知不覺間,已三更天……
王商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聽到一陣喧嘩聲。心中頓覺不快,起身走出了大帳,“何事喧嘩?”
“大人,大人……”
一小校風塵仆仆,出現(xiàn)在王商面前。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王商心里一咯噔,忙道:“何事驚慌?”
“葭萌關,葭萌關……”
“葭萌關怎么了?”
王商的臉色變得煞白,緊張的詢問那小校。
“葭萌關,失守了!”
“什么?”
王商只覺腦袋嗡的一聲響,“葭萌關怎么會失守了呢?”
“葭萌關守將孟達,開關獻降。關中無難軍突然殺至大劍關,大劍關未有提防,隨即告破。鄧大人命小人連夜趕來報信,并告訴大人說,葭萌關一破,巴西只剩下閬中梓潼,萬不可丟失。”
“鄧伯玉那邊……”
“鄧大人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預計今天午時,入川關中軍定然會有所行動,不是梓潼,就是閬中。”
王商不敢再猶豫,立刻下令,班師回閬中。
開玩笑,閬中是巴西重鎮(zhèn),與梓潼遙相呼應。若閬中有失,巴西等同于被攻破……到時候,成都地屏障也將不存,而綿竹關中軍將和入川關中軍連在一起,西川定然會出現(xiàn)大難啊。
“大人,萬萬不可啊!”
一人站出來,阻攔王商,“若是匆忙撤軍,涪關賊兵定然會趁勢掩殺,到時候大軍將難以保存。”
說話的人,名叫王謀,也是川中王氏一族的成員。
不過,他既不是王累的一支,也不是王商的一支,而是漢嘉(今四川蘆山東北)王氏族人,論輩分,是王商地侄子。不過年紀要比王商大不少,如今在巴西擔當別駕司馬,隨軍出征。
王商心知王謀所說的有道理,可是閬中危在旦夕,必須要盡早返回啊。
王謀說:“大人,小侄愿領三千兵馬為后軍,阻擋涪關之敵。大人回師時,需小心謹慎,需留精銳壓陣,緩緩而行。無難軍戰(zhàn)力強橫,小侄也不知道能拖到幾時,只愿大人能平安回歸閬中。”
什么叫患難之時見忠良?
這就是啊!
王商的眼睛紅了,拉著王謀的手,“一切就煩勞元泰了!”
于是乎,王商給了王謀五千悍卒,留守大營。自己則帶著兵馬,趁著天還沒有亮,趕赴閬中。
王商前腳剛走,王謀就找來了心腹家人。“我有書信一封,速速送往涪關,交給族叔王累。”
那家人目瞪口呆,“主人,您這是……”
“笨蛋,葭萌關被破,你覺得西川還能守住嗎?那王商自詡正統(tǒng),平日里不把我等旁支放在艷麗。今日西川將傾,我需為族人謀取生路。不把王商支走,我哪有機會和涪關聯(lián)系呢?”
“主人高見!”
可憐王商,雖有聲名,可終究是不會做人。
前腳離開涪關,這后腳就有人開始謀算他了。不過王謀也留了個心眼兒,讓王商整備后
在見到王累的時候,他勸說道:“文表叔非比尋常人,雖撤走,必然會留有精兵壓陣,族叔不可輕易追擊啊。”
哪知道王累卻笑了起來。
“誰要追擊他?”
“啊?”
甘賁說:“就算王文表能回到閬中,怕也是進不得閬中城門吧……長史給我們地命令,只是堅守涪關。其余諸事,我們無需理睬。嘿嘿,閬中?閬中現(xiàn)在恐怕早已經(jīng)改頭換面了吧。”
王謀聞聽,卻是驚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