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一片肅殺之氣,一片刺骨的寒氣籠照在杜維的身上,杜維只感覺到自己好像一只被毒蛇盯住的青蛙一般。
只見藍海身后那個灰衣仆人,雖然只是靜靜的站在那兒,但從剛才杜維說出那句“是敵,是友”之后,他的眼神就如鷹一般死死的盯住了杜維,刺骨的殺氣也籠照在了杜維的身上。
明明是一個貌不驚人的,身著仆人裝束的家伙,他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這么站在藍海的身后,單單就這么一束眼神,卻給了杜維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像這樣的壓迫感,杜維以往只有在侯賽因或者羅德里格斯這樣的高手身上才能感受到,可明明這么一個仆人卻也能具有這樣的氣勢!
叮的一聲,杜維手里的茶杯落在地上化為碎片。
灰衣仆人的眼神猶如利劍一般,杜維身受這種眼神雖然感覺到千鈞重負,但他的臉上卻不『露』半點端倪。他甚至扭過頭來,把自己的側面毫無保留的對著那個仆人,然后看著藍海,臉上笑著仿佛很輕松,輕輕嘆了口氣道:“藍海先生,看來你心里已經做了決定?”
藍海身子縮在椅子里,他緊緊的裹在毯子里,在清晨刺骨的寒風之中,他就仿佛一個普通的衰老的老人,伸出手來顫顫巍巍的捧起茶杯,緩緩了呡一口,然后嘆了口氣他的嘆息聲盡顯疲憊,低聲道:“郁金香公爵大人,我如果想與你為敵的話,當初又何必送上我那八十門徒呢……”
杜維淡淡一笑,目光閃動道:“藍海先生,我剛才說了。當初你的用意未必就單純,只怕你助我平定西北也未必就不是存了私心吧。今天你遣人邀我來到這里……所謂月黑風高殺人夜……”說到這時杜維不由的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淡然一笑,然后轉過頭來眼神緊緊的盯著藍海,他地語氣雖然輕松,可目光卻凝重:“現在雖不是夜晚,天上也沒什么月『色』,可是地方也僻靜的很。還有這輕風靜水也別有一番雅致,在這么一個安靜的優雅的地方,殺個把人,然后就地埋在腳下只怕也是隱密的很啊。若是死在這么一個地方,即使身死之后,日夜可聽那濤濤水聲也算是不錯了。”
藍海聞言哈哈一笑,隨后他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灰衣仆人離開。那灰衣仆人先還不肯。遲疑的看了看藍海,眼神里有些猶豫。藍海幽幽嘆了口氣道:“你雖跟了我這么些年,以你現在的修為雖然算是不錯,但一會兒那人來了,你就算留在這兒。只怕那人地一個照面都接不住。我既然敢坐在這里,自然是有把握的。”
那個灰衣仆人眼看主人神『色』甚是堅決,雖有些不情愿,也只得領命退出房間。緩緩將門帶上。
當房間里只剩下杜維與藍海兩人的時候,藍海才望著杜維笑了笑道:“現在你放心了吧,我只是一個虛弱的才給而已。大名鼎鼎的郁金香公爵難道還會怕了一個虛弱的老人么?”
杜維笑了笑:“大雪山門下弟子,又豈有無用之人。”頓了一下,杜維又道:“你剛才說的‘那人來了’是什么意思?你說‘那人’,難道今天除了我這外你還約了別人么?”
“也不算是什么外人,只是一位老朋友而已。”
杜維神『色』一動“老朋友?”藍海看著窗外,深深吸了口氣:“老朋友有很多種。而這位老朋友卻是一心想要我命的那種。”說完這句他才轉過頭來看著杜維,神『色』坦然道:“公爵大人,現在你放心了吧,我邀你來到這里其實只是想請你當一個觀眾罷了。”
杜維一臉地不以為然:“觀眾?我一向對當這種觀眾沒什么興趣。不管是你殺了人或者是別人殺了你,看著這樣的場面,難道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么?還是你藍海先生有這樣的嗜好,你殺人或被人殺都喜歡旁邊有人看著么?”
藍海笑了笑:“我自然沒有這種嗜好,只是今天這個觀眾你非當不可。我想公爵大人你人在西北。當然是對大雪山的事情很好奇吧。我今天等著這個人正是大雪山上地來客。”
杜維雖然滿肚子疑問,但看著藍海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也不知道怎么再問。一時間房間里的氣氛不由的凝固住了。
此刻晨風凜冽,房間里這一老一少兩個人就這么相對而坐,中間只隔著一壺涼水,兩人都是不說話,各存了各地心思。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那黎明的黑暗漸漸退去,窗外遠處天邊泛出那么一點魚肚白,隱隱的天邊的晨光之中一點淡淡的紅印展『露』出來。藍海看著遠處那照樣仿佛要升起的樣子才低聲道:“時間差不多了,那人也該來了。我和他約見了那么多次他從來沒有遲到過,今天也應該不會例外。”
就在這時杜維忽然心里一動,他是魔法師,感觀的敏銳程度遠遠勝過常人,雖然不曾聽見半點聲音,但是他坐在這里精神力自然就籠照了整座小樓。此刻卻忽然有了種奇特的感應,只覺得地好像有一種古怪的力量侵入自己精神力的籠照范圍,杜維用心去捕捉,只是這感覺太過奇怪,那一絲被侵入自己精神力籠照的感覺也只是一閃而過。顯然來人的精神力的修為上恐怕要勝上自己一籌。
杜維心中有了這種感應,正要開口說話,就已經聽見藍海嘆息道:“他已經來了。”
隨著藍海的這一聲嘆息,杜維驟然感覺到心中生出一種警覺來,他心中仿佛有一種感應一樣不由抬頭看去,只見這房間靠近門口的那扇屏風,原本后面是空『蕩』『蕩』地,可就杜維抬頭看著地這么短短瞬間,忽然那屏風后就出現了一個人影的輪廓。這人了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地。忽然就這么出現,就好像一縷幽魂一樣。“這么多年了,你的耳朵還是很靈。”
這聲音柔和樂耳,聽了就讓人忍不住生出親近地感覺來。只不過明明這么樂耳的聲音落入杜維的耳朵里,卻仿佛帶著一種奇怪的吸引力,原本杜維那籠照了整個精神力場就仿佛平靜被投入了一粒石子一般,頓時無法再保持原來的安寧。更何況那人的聲音這么古怪仿佛就帶著一種魅『惑』之力,讓人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甚至在那個說話的瞬間就連杜維這樣精神力強悍地魔法師都瞬間心靈失守。
藍海卻仿佛不受這種擾『亂』。也不看那扇屏風后人影,只是笑了笑低聲道:“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也沒有遲到。”
“可惜你卻讓我失望了。”話音未落,這人已從屏風后轉了出來。
杜維終于看清了這人的模樣,只見他一聲白『色』袍子正是大雪山上白衣薩滿巫師的裝束,一頭銀灰『色』的長發披散顯的有些凌『亂』,額頭上的幾縷『亂』發遮擋住了眼神,那『亂』發之后目光閃爍。猶如冬天夜晚天空上的寒星一樣明亮。這大雪山上白衣薩滿巫師的裝束杜維當然是不陌生,當初在西北吉利亞特城下和草原人大戰一場子地時候,杜維還親手格殺了一位白衣薩滿巫師,在和草原人和談的時候他也親自假扮過白衣薩滿巫師來蒙騙草原和談使者。所以對這白衣薩滿的裝束杜維當然一眼就認得出來,只不過這人的裝束卻又有些不同。只見他的白袍腰上系了一條金『色』腰帶。腰帶上更是配了一柄草原上常見式樣地彎刀,那彎刀甚是小巧,尺寸還不足尋常的二分之一,刀柄上末端鑲嵌了一粒拇指大小的明珠。
杜維雖然不擅長武技。但憑著一種強者的直覺也一眼看出那人彎刀決不是什么裝裝樣子地飾品。只是讓杜維奇怪的是,大雪山的事情他也知道不少,可從來沒聽說過白衣薩滿巫師中有什么人是法術和武技雙修的,而且身為一名薩滿巫師卻公然配帶武者的武器,那么這人的武技必然低不了。
更加讓杜維奇怪的是,剛才藍海說來的是“多年地老朋友”,杜維還猜想來人的年紀恐怕年輕不了,多半是和藍海同歲數的人了。可一看這人的模樣。他皮膚白晳,面『色』蒼白,臉上卻絲毫不見皺紋,若是單純看外表,恐怕比藍海年輕了至少四五十歲。
這人從屏風后走出來之后,眼神靜靜的盯著藍海看了一會兒,聲音平靜道:“這些年來你又老了不少,我記得上回見你的時候。你的臉上還沒有這么多皺紋。難道上一次我們見面之后你留下的傷就一直沒好么?”隨后他又看了看杜維,那銳利地眼神在杜維身上掃過。瞬間讓杜維有了一種仿佛被人完全看透了地感覺。這人眼神里淡淡的奇異和贊賞:“看來這些年你也沒有閑著,居然收了這么樣一個出『色』地弟子,我一路前來就曾聽人說過,大陸上出了一個擅長使用‘冰霜斗氣’的武者,好像名字是叫做羅德里格斯的,居然已經達到圣騎士的級別,大概就是他吧,只是沒想卻這么年輕。想我們大雪山上的弟子雖然眾過,但能有這樣出眾姿質的也沒有幾個。”
“你不要誤會了,他可不是我的弟子。”藍海看了杜維一眼:“這位是大陸上大名鼎鼎的郁金香公爵閣下,魔導師甘多夫的弟子,和我們大雪山也算是有一點淵源。今天我請他來這里只是當一個觀眾,如果我不幸死了,也要勞煩他給我收尸。”
這人聽到“甘多夫”這個名字,眼神里閃過一絲精芒,嘴角微微扯動道:“哦?甘多夫,就是那個號稱大陸第一魔法師的家伙么?原來是他的弟子,難怪,難怪。”說完,他也只是點了點頭,就不再看杜維了。
杜維注意到這人提起甘多夫的時候,猶其是說起“大陸第一魔法師”的時候,語氣里非但沒有半點敬意,反而還帶著一絲淡淡的不屑。
“好了,你我都等這一天都等的太久了,既然這樣,就不妨開始吧。”這人看著藍海微微皺了皺眉道:“只是你現在還站的起來么?”
藍海聞言輕輕嘆了口氣:“站不站的起來又有什么區別。既然這一天你已經等地太久了。那么就不妨動手吧。”
輕輕一聲嘆息,這嘆息中包含著惋惜、感慨、不忍、仇恨等等諸多復雜的意味。嘆息聲未落,這人身子忽然就在原地消失,下一個瞬間已經閃現在了藍海的身前。就連杜維這樣的強者都沒能看清的動作。只見這人手掌輕輕揮起,掌心之中驟然就暴發出一團熾熱的光芒,掌心對著藍海的額頭就按了下去。
藍海裹著『毛』毯,全然一幅虛弱老人的樣子,明明已經弱不禁風地模樣。不聽見嗤的一聲,他全身裹著『毛』毯突然碎裂,化為無數碎片飛舞,藍海籠照在一團銀白『色』的光芒之中,原本一個虛弱的老人此刻眉宇間卻展『露』出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神態。他原本藏在毯子下的雙手,手指輕輕點出,指間凝聚出一點寒氣,這一點寒氣雖看似不大。但指向這人的胸口卻瞬間化為一團呼嘯的冰棱。
這人微微一笑,身子嗤地退后一步,原來空著那只手在自己胸口一擋,再一抹,手掌揮間。藍海的那團呼嘯的冰棱就瞬間被他收的干干凈凈。這人又順勢一掌推出,他的掌心那股熾熱地光芒呼嘯而出,藍海神『色』凜然,抬起枯瘦的雙臂迎了上去。那一團赤紅的火熱和銀白的寒氣撞擊在一起,紅白之間立刻分出進位分明,只是怪異地是,這撞擊之下卻無半點生息。
只見藍海須發飛揚,全身衣袖鼓『蕩』,顯然已經盡了全力。而那人只是一擊即退,一推之后身子便輕輕飄開,收回手臂負手而立。點了點頭笑道:“看來你還沒有老的不能動了。”
藍海卻顯的有些吃力,杜維距離的近,已經看見藍海的胸膛在輕輕起伏,藍海的雙掌之間兩團寒氣之中卻依然包裹了一團赤熱火光,藍海竭盡全力也不能把這一團火氣消散,最后他不得不收回一只手,手指一勾,桌上的壺內立刻就有一道水流被他吸了出來。
這白衣薩滿使出的火焰法術何等厲害。這小小一壺水哪里能熄地滅。只是有這水流一引,那火焰立刻仿佛找到了發泄的地方。頓時脫離了藍海的掌控,延著水流一路燃燒下去。就聽見嗤嗤幾聲,水流被火氣瞬間蒸發,化為淡淡的白氣,那火焰卻絲毫不受半點停滯,飛快的繚上了桌上的水壺,那銀質的水壺居然在瞬間就被氣化,半點渣子也沒剩下。
杜維坐在一旁看著兩人交手,這兩人動作都是飛快短促,讓人目不暇接。猶其是看到這白衣薩滿使出的火焰,更是讓杜維心驚肉跳。這奇異地火焰如此厲害,居然將一把銀壺瞬間就燒地無影無蹤杜維自己也算是火系魔法的行家了,猶其是他用密集地火球術陰人更是看家本領。只是尋常的火焰溫度哪里能夠瞬間就把這銀壺燒的如此這般!這大雪山上的法術果然怪異威力驚人。
就在這時,忽然從外面闖進來一個人影,就是那個灰衣仆人,他全身銀『色』斗氣勃發,滿臉殺氣,喝道:“不許傷害先生!”
說完,他伸出手掌,掌心之中斗氣瞬間凝煉出一柄冰劍,只見他飛身上前,人在空中就一劍劈下,這一劍寒光四『射』,冰霜斗氣發揮到了極致,整個房間里都瞬間變的寒冷了下來,那冰劍的尖端更是帶出一團夾雜了細碎冰棱的冰雪旋渦,朝著那白衣薩滿巫師呼嘯而去。
杜維看了眉『毛』一挑,這個貌不驚人仆人,這一劍之威,冰霜斗氣的造詣已經隱隱堪比那西北軍的少將軍賽巴斯塔了,杜維心中猜測,只怕這灰衣仆人的武技也有八級的程度了。
一身輕笑,那白衣薩滿淡淡低語:“冰霜斗氣可不是這么用的。”
他話說的很慢,那灰衣仆人的劍來的極快,可這時候,時空卻仿佛產生了一種錯『亂』的扭曲。明明灰衣仆人一劍已經刺向他的面前,可當他緩緩說完這一句話后的時候那劍還沒有刺到他的身上。
這種時空扭曲的錯『亂』感,杜維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了,今日又看見這時空扭曲錯『亂』的場面,杜維心里忽的就跳出了兩個字:
圣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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