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殘缺的手足,同樣的侍者打扮,同樣的行伍氣質(zhì)。這一切立刻讓杜維聯(lián)想到了自己在來燕京路上在巨木鎮(zhèn)上遭遇暗殺的那一夜!
他的一絲煞氣剛剛浮現(xiàn)在臉上,這名侍者立刻就有所察覺,原本如磐石一般平靜的表情也立刻閃現(xiàn)出一絲警惕,退后了一步之后,居然眼神里驟然冒出一道精光緊緊盯住了杜維!
杜維的手在袖子里已經(jīng)摸到了一個魔法卷軸。自從遇到暗殺事件之后,杜維已經(jīng)有了一個良好的習(xí)慣,他在自己的魔法師長袍的袖子里特別縫制了兩個口袋,魔法師袍的寬大袖子是很好的隱藏武器的地方,兩個袖袍里的口袋各放了幾個魔法卷軸,以便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能迅速有自保的能力。
此刻杜維手里捏著的一件魔法石化術(shù)的卷軸,仔細的盯著這個侍者,只要他敢稍微異動一下,立刻就準備把卷軸從袖子里彈出去。
“我親愛的朋友,你怎么了?看你的臉色,似乎有些不舒服?”一聲溫和的問候,辰皇子忽然緩緩的邁上一步,這一步跨的恰到好處,他身上若有若無的那種溫和的氣息立刻打散了杜維和那名侍者之間的殺氣,瞬間把危機消散于無形。辰皇子這一步看似簡單,卻似乎是有意無意的正好攔在了杜維和那名侍者的正中間。
杜維勉強一笑,深深的看了這位殿下一眼:“沒什么,只是忽然有些頭疼。”隨后,他的目光越過了辰皇子,落在了那名侍者的手上,笑道:“我只是好奇,在這種地方,為什么這名侍者的手……”
那名侍者似乎也松了口氣,默默的彎腰,恭敬的對杜維一鞠躬,不過即使是鞠躬的時候,他的身子都繃得很緊,似乎時刻準備一般。杜維看著他,沒有動,這名侍者鞠躬之后,靜靜的后退離去。
“這里,不是合適的地方。”辰皇子的一句低語悄悄的落入了杜維的耳中,杜維一轉(zhuǎn)眼,就看見了這位年輕的殿下深邃的眼神,他掩飾的咳嗽了一聲:“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隨后,辰皇子已經(jīng)拉著杜維走出了這扇門,來到了露臺上。
這露臺很大,青色的石雕在暗夜之下,輪廓看上去帶著一絲神秘的氣息。杜維故意看著面前的一座古代武者的雕像,那座雕像武士手持長劍,身穿鎧甲,靜靜的矗立在石臺之上,杜維走近了一看,那武士的面部之上,眼睛居然是用寶石鑲嵌的,手里的長劍也是象牙雕刻出來的。在周圍淡淡的月光之下,那象牙上浮現(xiàn)出淡淡的溫暖柔和的光澤。
“這個地方的后臺,應(yīng)該是軍方吧。”凝視了這個武士雕像好久,杜維忽然開口說了一句。
辰皇子一手扶著露臺上的欄桿,一手端著一只水晶酒杯,聽了杜維的話,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抿了一小口酒,然后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微笑道:“看,還是露臺好。下面園子里的玫瑰花開得多漂亮……如果能在這樣的月色和花前,帶著自己心愛的姑娘,那一定將會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說著,辰皇子轉(zhuǎn)身看了杜維一眼:“我的朋友,告訴我,你有心愛的姑娘么?”
“……”杜維默默的看了這位殿下一眼,仔細的想了一會兒……心愛的姑娘?
不知道為什么,想到這句話,杜維腦子里忽然閃現(xiàn)出那天在沃克港口,自己和小薇薇安告別的時候,那個說話有些結(jié)巴,臉紅紅的小美女魔法師,嬌怯怯的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一吻,然后離去的場景。
“或許,有吧。”杜維不由自主的微笑回答。
辰皇子靜靜的看了杜維一眼,他英俊的臉龐上露出一絲淡淡的悵然:“可惜,我沒有。”
說著,他搖了搖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隨即放下酒杯,走到了杜維的身邊,微笑道:“剛才你猜得不錯,這個地方的后臺,的確是軍方。”
杜維臉上表情沒什么變化。
“我不知道剛才你到底怎么了。”辰皇子微微皺眉:“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在這個地方,你最好不要做出什么超出常規(guī)的事情。這個地方的水深程度,不是你能想象的。就算是你的父親在這里,也不會愿意招惹這里的后面的那些人。”
說到這里,辰皇子看了杜維一眼:“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杜維淡淡道:“只是覺得這么一個地方,居然是軍方開設(shè)的……有些意外。堂堂的帝[***]方,居然會弄出這種……地方。”
“是的。”辰皇子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憂色,低聲道:“很悲哀……或許,這也是大亂來臨之前的征兆之一吧。”
隨即他嘆了口氣,和杜維并肩站在了一起:“這其實不是什么秘密,在燕京的貴族圈里,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只不過沒有人會點破這點而已。就算是我的父親,他也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知道軍方在燕京的周圍弄了這么一個地方……嘿嘿!堂堂的帝[***]隊,守衛(wèi)帝國榮耀的軍隊,居然做出這種事情,你以為我的父親就很高興么?每次提到這個地方,他都會氣得亂砸東西……可是這又有什么辦法?就算是軍方統(tǒng)帥部的幾位大佬,包括你父親在內(nèi),雖然對這個地方?jīng)]有好感,但是卻無可奈何。”
“為什么?”
“因為錢!”辰皇子苦笑:“因為軍費的匱乏!”
說著,辰皇子抬起頭來,看著天上的那輪彎月,輕輕嘆了口氣:“我的父親,奧古斯丁六世皇帝陛下,這塊大陸的統(tǒng)治者,在位四十四年的君主……說一句實話,如果他生在戰(zhàn)亂的年代……比如阿拉貢時代,或者我們奧古斯丁家族登基拯救帝國的那個動亂時代,以我父親那樣的姓格,恐怕都可以成為一代明主雄君!他喜好武功,好大喜功,最喜歡的就是南征北戰(zhàn),用不停的征服來滿足他內(nèi)心的榮耀需求……其實這并不是缺點,如果在戰(zhàn)亂年代,這將會是一名君主的很好的姓格優(yōu)勢,不過可惜的是,他生在了帝國平穩(wěn)的年代……而且還是在一個千年歷史的帝國,國勢已經(jīng)到了盛極而衰的時代!這樣的一個時代,卻偏偏產(chǎn)生了一名內(nèi)心充滿了征服欲望的君主,那就不是一個國家之福了。”
杜維沒說話——對方是在現(xiàn)任的皇帝陛下,這樣背后貶低君主,可是大罪。對方是皇帝最喜愛的小兒子,背后說自己老子幾句不好聽了,就算被人知道也無所謂,但自己是萬萬不能答話的!
“我父親在位四十四年,可惜整個大陸已經(jīng)統(tǒng)一,哪里還有什么能讓他征服和發(fā)泄心中征服欲的目標?唯獨的,就只有西北沙漠之后的那些始終有些頻繁異動的異族了。二十年前,父親組織的一次沙漠遠征,就屠殺了整整十萬異族,血染黃沙,那一年被稱為‘流血之年’。唉……父親是太著急了。那些異族雖然頻繁異動,但是都是小打小鬧,總的來說還是在帝國的統(tǒng)治和控制之下的。但是因為父親內(nèi)心焦急,尋找到了一個能發(fā)泄的目標,就不顧一切的去做了……憋了一輩子的豪情,卻變成了一股殺戮之氣,那次的征服雖然重創(chuàng)了異族,但是屠殺了十萬人的血仇,卻使得那些異族從此和帝國結(jié)下了血海深仇,原本的安撫政策已經(jīng)再無效果了。唉……可惜的前任皇帝,我的祖父整整三十年的努力,都被父親的屠刀一舉,就化為烏有!”說到這里,辰皇子看了杜維一眼:“那次遠征沙漠的戰(zhàn)爭,你知道吧?”
杜維點頭。
雖然那場戰(zhàn)爭發(fā)生在二十年前,當(dāng)時杜維并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但是在熟度了很多史書和文獻,杜維也大概知曉那場戰(zhàn)爭的。
大陸的西北方有一片浩瀚的沙漠,沙漠的深處,從地理環(huán)境上看是一片狹長的草原,背靠雪山。在那片土地上,衍生著一支游牧異族,生姓桀驁不遜,彪捍武勇。那個民族曾經(jīng)在阿拉貢時代就被帝國征服了,但是畢竟帝國內(nèi)陸和草原民族之間隔了一塊沙漠,成為了帝國控制那塊地區(qū)的最大障礙。幾百年來,帝國對那個被征服的民族的控制力都很薄弱。那個民族也經(jīng)常掀起小規(guī)模的叛亂,帝國多次征討,最然總是能獲勝,但是浩瀚的沙漠,卻讓帝國的補給上損失慘重,每每贏得戰(zhàn)爭勝利,卻往往得不償失。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