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一個一個的離開,只留下自己一個人,也是為了將傷害降到最低。是墨無垢愛沈段丞太深,所以不忍離開。
這牢籠也逃不脫。
夜晚,輕水果然到了。
其他的宮人知道輕水是墨無垢從墨家帶進宮來的,也都讓到一邊去了,輕水到墨無垢身后,幫著墨無垢拆下頭上的金飾。
“從前娘娘的裝扮就素雅的很,現今加了這么多的金飾,反倒看起來不那么舒服了。”輕水閑話道。
墨無垢也不喜歡現在的裝扮,成了皇后,真的是在這宮中扎下了根。
“那又有什么的呢,我身居此位,理所應當的,這是皇上的厚愛。”墨無垢假意說道,身邊還站著兩個臉生的丫頭,墨無垢可不敢亂說話。
明早就讓輕水帶著墨無忌走吧,墨無垢心一橫,便就將話說了出來,“明早,你帶著無忌去見見父親母親吧,那是爹娘的心肝寶貝,也是幾月未見到了,我看著無忌是長大了些。”
都是平常話,可是墨無垢現在說起來卻覺得字字割心一般的疼痛。
“是。”輕水知道墨無垢舍不得,平常墨無垢都是很疼墨無忌的,進入宮中都帶在身邊。
“還有,爹娘愛吃甜食,你做些給他們帶去,宮里的東西味道還好。”墨無垢接著說,而后嘆氣,“我不能在他們眼前盡孝,真是白養我這個女兒了。”對家人,墨無垢永遠都覺得自己做的不夠。
輕水勸道:“娘娘為墨家所做的已經很多了,都是娘娘的好意和孝心,老爺和夫人有娘娘這樣的女兒才是福氣。”
“你啊,就會說些好聽的唬我,去吧,我該睡了。”輕水聽了這兩句吩咐便就離開了。
出門之時沈段丞踏月而來。
“朕的皇后娘娘,這幾日可還安樂。”沈段丞進門便是這一句挑逗的話。
看來他做皇帝是快活了,連笑容都比從前多了,這幾個月的相處,墨無垢還是很少見到他這樣。
“皇上來了。”墨無垢一身寢衣,頭發如瀑布一般披在背后,與她身上的亮黃色呼應,十分華貴,加上衣服之上的飛凰繡樣,更是華美無比。
從前的墨無垢只是淡雅,現今的她卻是華麗的美。
沈段丞從來不喜歡看女子濃妝艷抹,墨無垢現在除了身上的一身黃色衣服,半分粉黛不施,出水芙蓉,甚是清麗。
華麗之中又帶著清透,沈段丞不免多看了兩眼。
可墨無垢自從他做了皇帝之后,比上從前更是溫柔了。
不知她的溫順是否是真的。彼此深愛卻不能互相了解,沈段丞看著她的笑容便覺得很累,“皇后實在辛苦,也可不必日日給朕看你的笑容。”
墨無垢的心一涼。
聽著沈段丞的下一句,“笑久了,臉都僵了。”
“從前皇上與我也只是你我相稱啊。”墨無垢回敬道,現下倒是嫌棄起自己的虛偽來了,皇后皇上,多么般配的稱呼,口中說盡了虛偽,卻來責怪起自己來。
沈段丞并
不生氣,坐了下來,和墨無垢打趣道:“那你這是怪我嘍?”
“怎么又說起你來了?”墨無垢接著他的玩笑說。
兩個人的氣場很和,墨無垢就是和沈段丞吵得起嘴來,其他的男子都把墨無垢當成仙女似的供著,偏偏沈段丞待墨無垢不同,雖然也寵愛,可也沒讓墨無垢清閑下來斗嘴。
“好了。”沈段丞講和說道,“這些天好不好。”沈段丞自從那日之后便就忙了起來,如今朝中的各個地方都要伸手去忙,不比從前的清閑了。
墨無垢哪里有什么不好,在這宮中,也沒有幾個妃嬪了,只剩下墨無垢這么一個皇后,還能有誰給她氣受,還能有誰算計她。
“應該是我問皇上好不好,皇上的身體如何了?”墨無垢問道。
沈段丞乖乖的把自己的胳膊搭在桌子上,讓墨無垢親自檢驗,兩人的關系緩和了不少。
墨無垢把手搭上去,卻覺得沈段丞的身子似乎比之前更虛弱,這樣發展下去,一定沒有好結果。“皇上不聽我的,又是經常熬夜了吧。”
“我哪里敢偷覺,朝中仍有些人虎視眈眈,朕總要清理了他們才能安心啊。”沈段丞笑著回說。
“皇上還是不要趕盡殺絕的好,我可是聽說了很多消息。”墨無垢這些天在后宮也沒少聽朝上的閑話,說是沈段丞鐵手腕,就這么幾天朝上的大臣抄家的抄家,發配的發配,已經處理了不少人了。
他受了這么多年的氣,這時候也該是發泄的時候了,況且沈段丞的疑心重,這些人也是留不得。
他若是一直如此,恐怕朝堂不穩啊。
墨無垢勸道:“皇上是否能對他們的家人網開一面呢,幼子無辜,女眷更是成不了什么氣候,皇上該放一馬還是要放一馬的。”
“你這是聽到了什么風聲?”沈段丞問道。墨無垢突然出此言,定是聽到了些什么,不然,她從來不參與政事,怎么會對自己開口呢。
墨無垢還是真聽說了一些什么,左右不過是一位大臣的親眷,一介女流,向自己哭訴,說聽說皇后在皇上那里十分得寵,所以想求墨無垢美言幾句,也好保住家人性命。
這都是女人的心思,哪有那些男人們的權位之爭,墨無垢知道女子對家的感情,自己也是為了家才不得已堅強,聽聞這樣的事情,自然會動容。
“聽到了,皇上難道還怕霜妻幼女能奈何分毫嗎?”墨無垢直截了當的說。
沈段丞微微一笑,而后說道:“當然怕了,若是那廝的女兒如我的皇后一般能干呢,那女人能找到你的身上,必然是個有腦子的,我必然不會留他們在都城,擇日遣派邊關就是。”沈段丞到底是聽了墨無垢一言。
這責罰比起滅他滿門已經是寬恕許多了,墨無垢起身向沈段丞行禮道謝,“多謝皇上。”
“我也是奇怪,他們的事情,你怎么這么用心呢。”沈段丞拉著墨無垢坐下,和她說話。
一直都知道墨無垢的心腸軟,看不得別人受苦,可是在自己身邊這么久了,這
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一個不相干的人都能這樣幫忙,就更何況自己的家人了。
沈段丞也是聽說了墨無垢要送她父母離開大秦的消息而來。
輕水做事還是不到滴水不漏的地步,到底是疏忽了,讓沈段丞知道了消息,不過沈段丞卻不打算干預,她要送父母離開,那便隨她去好了,只是墨無垢是斷然不能送出宮去,那個孩子可是一直被沈段丞所看重。
將來的命途,還要仰仗這孩子。
“人心都是肉長的,我也是個女子啊,知道家在女子心中的地位。”墨無垢想起那女人就覺得可憐,而后接著說道:“她知道丈夫已經是必死無疑,而只是膝下還有孩子,所以才強撐著來求我,我怎么狠得下心不管。”
墨無垢的話卻讓沈段丞很滿意,想著若是墨無垢與自己有了孩子會是什么樣子的呢,定是一位深明大義的母親。
沈段丞一出生就沒有母親在身邊了,所以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母親陪伴著長大,看著墨無垢卻是最合適的人選。
“你啊,心腸這么好。”沈段丞愛憐的摸了摸墨無垢的臉頰。
墨無垢低頭一笑,沈段丞卻也是許久沒有對自己這樣了,“皇上今晚要留下嗎?”墨無垢識趣的問道。
沈段丞搖了搖頭,“還忙,你睡吧,等你睡熟了朕就走了。”
“還去干什么?”墨無垢問道,他今天這一進門就和自己逗趣,難不成是拿自己解悶來了,來了就走,是什么意思。
不由得有些生氣。
沈段丞看了看墨無垢那雙暴露了情緒的眼睛,實話實說:“朕總是覺得不安,所以請了一個相師,想給自己看看,到底命數還有多長。”
“你胡思亂想什么,有我在身邊,難道還要信那些巫蠱之術?”墨無垢向來最煩這些,鬼鬼神神的最不可信。
可是墨無垢卻忘了自己面前的是一個君王,歷代君王都相信這些。從先帝那兒開始基本上就已經斷了鬼神之說。
人的命,還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只要珍惜機會。
當年慘遭滅族的卜筮族,墨無垢也是從她父母的口中聽來的,當時先帝對巫蠱之術深惡痛疾,便下令誅殺了那族滿門。
其實墨無垢的父母也是相信這些的,可在墨無垢看來都是迷信,從來都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謀事足夠好,老天也會幫忙的。
沈段丞未免對自己太沒有信心了些。
“你懂什么,那可是靈驗的很。”沈段丞對此深信不疑。
墨無垢卻突然想到,便問了他,“你是不是這些年一直在服食什么丹藥。”歷代君王都有這個嗜好,說是為了延年益壽,長生不老,其實不過是鬼迷心竅,沈段丞的身子一直不好,又找不到他身子惡化的原因,想必原因就在此處了。
“是啊。”沈段丞答應,“要不要你也試一試。”
這可叫墨無垢看輕了他,他怎么會如此迂腐,歷代王朝多有先例,多少君王最后不是死在病痛之上,而是死在了丹藥上面。
(本章完)